自己人中箭凄惨声,跟着十几箭又是飞出去,草木树林黑漆漆,连箭带人都泥牛入海不知踪,对手来得疾也退得快,秦海骄随之便得恨之入骨:
“快,退到山口去,拿箭压住了不叫好逃脱,就个拿火烧,看他们一时能躲哪里去。”
两军交战见功夫,秦海骄一拨可也不是吃素,多也纠集流氓散寇,海上劫掠营生何等亡命徒,且是有心有机不无规矩。进有条理,退有据守,一阵慌乱之后立即沉稳,几人各向将着阵脚压住,前后轮次点火发箭。
“先往远了去,将着那头给点着了,给我将着他们退路先截了。”
秦海骄更为海上之蛟,到得陆上亦逞能,打狗须关门,他个一指向,十余支火箭同时飞远去,眼睁睁火头齐刷刷,落入对过林坡里。
“再发得稍近些,我便要与他一片一片的火来引。”
一丛火箭又一丛,一排各点都射上,同样火落不能见,秦海骄再是命令道:
“再射,朝着近处再射些。”
几十支箭接连又发出,飕飕飞去划火线,划破风几清晰,落入各处何寂然,不要说有听人声应,便是不觉半点虫鸣,惊起一只宿鸟。
“看,火起了,火起了。”
毕竟连夜雨湿天,这满坡满地多水汽,火箭下去一时不易燃。不过总也林坡地,常年落叶积枯,那树丛茅草再是多潮浸,总也经不住箭头火油来引着,稍隔一歇工夫上,远处近处火苗子就已蹿腾起。风借火势火借风,那细叶细枝茅草呼呼的燃,随后引起竹头松枝“噗噗”的着,跟着噼粒啪啦大盛了,火焰团起连片炀,好个火烧连营场。
“烧啊,烧啊,竟不将着烧焦烧糊不解恨呢。”
重又起来一片火烧景,秦海骄再是有着冷冷笑:
“休怪我狠来欢喜公,你个往日与着我家多有旧,只是无奈啊,无有你个贵人邀局来,便引不得他个曾禾老贼至,你个牺牲也就牺牲了吧,从今后每年的今日,我个总也会得与你烧纸设祭来,不枉你与我秦家渊源一场的。”
“啊,二爷,这蛇窝头便是团团一窝窠,人是轻易逃不脱的,你个用火一烧来,只怕他个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几多人,可真个要烧成个个熟肉的,这可也真个,真个什么的。”
眼见火势起来猛了,一边竹林一边树丛子,便是卷着烈焰蹿了,一忽工夫已经几处连成片,席卷着四向尽烧去,那秦海骄身边始终带路之人,不免也要啧啧声,有种直叹杀生过度来。
“你们都给我防住了啊,仔细他们狗急跳墙,再个蹿出攻击来,一个个眼睛给睁大了,看着有谁能跑跳,也个先给射杀了,我们这便啊,要得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
癫狂最是秦海骄,好好一个豪门公子,落得抄家流亡必得癫,江湖惯来浪荡,嗜杀成性当然亦得狂,望见眼前熊熊大火,身陷其中之人如何再走投?他个不免若有思:
“哎,曾贼啊,曾贼,我个看你有逃得出一场火,如今就再逃出这场火来?”
“火起,火起,活的烧死,死的烧炭。”
这场火大顿时遍山间,比之才刚龙湾烧场有过之无不及,一伙贼人有血伤的,有奔来满身泥污的,还有东洋越境充当杀手的,个个一时欢喜之气,笑声呵呵各调出,手中弓箭犹自不放松,只等火中马上蹿出人来,准备一射一个中:
“哎,火里只等着烤猪烤全羊呢,便火烤得实在经出去,大可再出来与着我们拼上一拼呀,狗**的,才刚一气杀人还个凶的,如何现在个个都瘪了的?你们便还有活气的么?有活气的大可叫唤上两声疼,我们总也大不会笑话你个怕肉痛的。”
“是啊,是啊,一个个狗**的,一路来偷袭,拿着竹签什么的来打人,你们可也狠人多的,便是你个和尚贼秃,还有牛鼻子老道什么的,三官狗屁经的不好好念,却也要与着趟这俗间的浑水来,便活该被着一起火来活烤吧,任你仙风道骨金刚罗汉不败身,你个就且挨得住火来烧吧。”
这有幸灾乐祸骂声更切的,自然是才刚和尚道士出来偷袭,受了不轻不重伤,再不料又是遭了自家人箭射,更是皮开肉绽流血痛的。
“哎,我看你便是哪一个小子,挨了个老和尚打还是小和尚揍,或者根本躲不过我个一掸尘,有着打了你个头还是伤了你个腚,你个便要乖乖隆地冬火烧来报复,活烤我个神仙老道还直乐的?”
别家骂声全无回音,偏你个和尚道士骂来,贼秃杂毛连一气,口中便是大大不积德,叫着个空空道人终究按捺不住,躲藏个角落高出声,与着对骂起:
“乖乖了,你个真是旧年的好狗心放到今年来,真正坏了狗良心的,看着我个和尚道士全是手下留情不伤你性命,你却将我等个菩萨善心只比作你个坏狗良心,打蛇不杀反遭咬,真正是黑骨头黑良心也。”
他个出家人会得体恤人,你个却不念他为出家人,恩将仇报总难能,他个空空道长一气骂,骂来似乎火中一所在,能听得你声便知你无逃处,秦海骄随之大宽心,跟着喊声道:
“妙空道长,我秦海骄便敬你神仙样人,却也只怪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在你个玄妙观里好好呆,落得与那曾禾老贼沆瀣一气遭此大难来。还有无锡惠山寺的泉水大师,好好个木鱼不敲佛经不诵,却也与着权啊贵的到处来乱扯闲篇,这一不利不落啊,却未想到竟要遭此火化了。”
“好你个秦海骄秦二少,你个佛面不看僧面不看,便我个老道面也半点都不看,这边火烧火烤还罢了,还要个风言风语瞎说了,真正是杀了人还无有一句好话饶,喔哟哟,真个是歹毒,真个是歹毒啊,喔呵呵,我便烟呛了,眼睛睁不开,火烧屁股了,老道我今朝大概是活不成了。”
空空道话说连声咳,果然是烟熏火燎,估计眼泪鼻涕一起下,叫着忍无可忍了。
“妙空道长,冤有头,债有主,我秦海骄此番所对只有那曾禾老贼,便是烧柴连带燎虱子,难免有甚误伤了你们。你个待会一起下到鬼门关,阎王殿里叫屈,可也尽可去指责那曾禾老贼来,一向里杀人如麻血债累累,便自己死还要拖带上你等和尚道士一起陪葬的,他个才是真正丧心病狂穷凶极恶之徒。”
那秦海骄一番言说,随之更为激愤,竟自破口大骂起,血海深仇恨不能敲骨吸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