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和夜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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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岛与着大岛分离,岛上之民除了渔获自给之外,更要与着岛外之人衣食易货,男女岛自出珍珠一类海货,岛外多有运进布帛米粮,如此常来常往交换自便。这熊本所来船只亦不走空,自又给岛上采办来日用所需,船只泊岸便是下货,大船小舟各岛分送。而你个客船今日也是大运,恰逢人家早间捕鲸得手,新鲜鲸肉稍稍盐腌,便是成筐成筐抬送上船,回去大岛之上就可卖得个好市价。

  远远看着男岛湾里,早早支起个杀鲸角架,那大鲸被着半拖上岸,开膛剖肚分割成块,数十壮汉手持长镰,轮番上阵大费气力。皮开肉绽血污,却也只得半天工夫,那鲸已被大卸八块,皮肉消去本相无存,逐渐被剔成一具半吊的大鱼骨架来。

  全岛上下忙碌景象,杀鲸的杀鲸,搬肉的搬肉,男岛运到女岛去,男岛运到客岛去,男女老少分工自有序。

  这便横出一条独木舟,左右无事自划桨,一径朝着客岛而来,山北国船未近到,便是高声喊呼来:

  “泰佑君,泰佑君,我便听说这下午你们便就要走么?”

  那泰佑早也在船上候着你来呢,听声马上探身出,急着朝下喊声:

  “是,春子,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呢,我这便想着要与你告别呢。”

  狂武士船至男女岛,便也将山北国消息传到,山北国相之子李察忽安然回去,国相又命四出找寻遇险船只,随后惊动九州南北地,几家遣船在个海上拉网搜索。便是无论你山北国人,肥前藩主松浦宜钝,萨摩藩鸟津兄弟,还是那位鸟津阿部小姐,一时不得你个安然消息,一时不得他们安生,叫人再也不敢偏安多作迟留。于是四公决定下,三日羁留炮船大致修复,但遇风浪航海无忧,这便下午就赶紧起航,再不耽搁归程。

  趁着狂武士去拜会大母,也将个消息传递去,那阴山大母还未大反应呢,春子一有听说就个跳将起来,忙个独舟过来问讯:

  “泰佑君,你便要真走了么?我们便不能和夜了么?”

  欢爱胶漆几夜天,正是情浓化不开时,才得初幸却要长离分,无异于晴空打霹雳,你个春子便是急张惶,他个泰佑也是失落乱分寸:

  “啊,啊,这便肯定要走了的,我们这一失了踪,我们山北国便是找我们找疯了的,这便只能赶紧走了,下午就要走,泰佑便与春子无多时间呆了的。”

  ‘泰佑君,你便走了还回来么?你个还会回来看春子么?”

  小男女私情话,春子拉着泰佑上她舟上说,双桨划去僻静处,两人双双对对再个私会会。

  “泰佑啊,你个看着时就回啊,休要误了赶路来。”

  眼看双人独船去,短暂情侣会,水根船上看分明,大声喊话下。

  边上四公岂能无视,见下便是一声叹:

  “唉,说来也是无缘之缘,与这海女之交,本也鸳鸯露水,然而道是无情却也有情,这男女情事啊,总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这回我家泰佑啊,总也有得挨了的。”

  “船来入港我欢喜,

  问君久留或稍歇,

  久留留多三五日,

  稍歇也歇小半天。”

  时值午后日半天,男女岛间船来舟往,将着山北国船给养补充,食品饮水一切完备。阴山大母阳山大公早来相送,客岛之上一番欢宴,更有海珍异宝不吝赠送,以答谢前番斗鲨搭救之恩。如此主人殷勤客随意,酒足饭饱不多时,看着天色正当时,山北国人即刻离席去,升帆起锚好掌控,那几名朝鲜人竟也大为听命。他这山北国船起航在即,一边早间才至的熊本船只也不怠慢,帆升拔锚起,狂武士有意一路随驾,替你艘海盗炮船作护航。

  “泰佑,快看泰佑回来了呢。”

  也不知两人哪里私会去,便是整个宴席未见有露面,叫着四公心中不禁暗自急,待到上得船去和鼓送行声,一艘独木舟忽就亮相众人前,春子又将着泰佑送回了,船上船下之人方是大安心。

  “海之涛涛无尽之天外,

  远宾自远来也我心欢,

  阴山隐然也阳山独立,

  和山宵夜舍与君共和。”

  桨橹齐备只待开航,两船之人直等你个中国公子,谁知人急我不急,远远春子又个双桨一住,任由独木舟波里荡,她个一曲告别歌,与着自家和郎最后话别:

  “泰佑君,我的女儿珠你可要收好了,以后着见珠如见人,天南地北也就不忘春子。”

  “喔,我便收的好好的,就在着怀里怀着呢。”

  这话春子说了无数遍,泰佑也个答了无数遍。

  “泰佑,我这女儿珠蚌壳一分二,你个收一半来,我个收一半,以后我若真的生出你的娃儿来,你个再回男女岛的话,拿着一半蚌珠壳就可相认来。”

  偌大王珠老蚌壳,你手一半我手一半,春子也是再番话。

  “喔,我便知了,这两个蚌壳能够合对上,就是春子生下的我的娃儿了。”

  你手半爿蚌,我手半爿蚌,泰佑也是重复话,随后举起另手上笔枪,一番回话说:

  “春子啊,你个也一样,我这一对判官笔,我个留一枝,你个存一支,到时见笔就如见我面,若个生下娃儿来,我个拿笔来一对,也就知道他的阿客桑是春子你。”

  “是,便是珠蚌合对了,就是娃的奥它桑。这枪笔合对了,就是娃的阿客桑。”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话卿卿,彼此又个搂身相拥怀,如此一下生勇气,春子重新持起桨,义无反顾将着泰佑送船来。

  和男上得大船去,和女犹在小舟盼,大船出湾鼓风帆,那泰佑也是船舷张,与着春子连眸不间断。

  “海之涛涛无尽之天外,

  远宾当远去也我心伤,

  阴山隐然也阳山独立,

  和山宵夜舍无君共和。”

  见船远离和女大哀,一曲和歌哭腔出,声声切切隔空传,便是声声杀入和男肝。

  隐然女岛独立男岛,和岛相和间,离船之上泰佑也是慨然生情,由衷而出一首《三洲歌》:

  “风流不暂停,

  三山隐行舟。

  愿作比目鱼,

  随欢千里游。”

  道是死别也生离,少年一曲情歌出,已然泪湿满沾襟,迷蒙眼神再看远处独木舟,便是何等模糊虚幻。谁知那舟上之人一下直立身,朝着这边拼命挥舞手,耳朵一下似明非明,半天传过呼喊声:

  “泰佑君,你便等等我,我这便也跟你走。”

  话听还不甚明晰呢,只见远远春子将着和服扎紧身,忽得便是纵身跃下船去,海水一没失了影,憋气潜泳一时间,水中“呼”个探起头,她已过来十几丈,与着你个大船相近了,就听又是大声呼:

  “泰佑君,你便停下船,我便随你回山北国,到你家中国去。”

  “啊,什么?你便上船来跟我一起走么?”

  泰佑耳朵听声不相信,心中狂喜反而笑不出,眼睛抬起再往一边客岛上看,那里人们也是大呼小叫,阴山大母见着女儿不计后果要出奔,估计不知何等样慌忙手脚的。

  “泰佑啊,快些下船去,把你的媳妇弄上来。”

  儿女真也情长,四公喜不形于色,将那船尾绳梯一把甩下,命着泰佑便下船,接他和了三夜天的新娘子去。

  “泰佑啊,你这可真是下海捉海女了的。”

  见着泰佑手脚并用下绳梯,不待到底就“噗嗵”跳海去,水里一出头,就拼力朝着春子游将去,他个义兄水根总也嘻嘻大乐,一味小调《挂枝儿》唱:

  “想当初,

  不相交,

  其实妙。

  也无愁,

  也无恼,

  也不心焦。

  到如今,

  作事多颠倒,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