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狱 第2节


本站公告

    2

  一天晒蒸汗臭身,大伙弄饭工夫,几人早也光膀赤膊,下到水里凉快去,打个潜游个深,洗去一身泥滞,何等舒徐得来。

  “红骄啊,你便过来与我一块吧。”

  夜色好掩护,女娘家也个图身爽,阿凤师母呼过你个大小姐,船头一拨入芦荡,更找个僻处下水去。

  “哎,昨日张浦就没个好的洗,今朝却要好好泡一泡来。”

  换着自家家里,便是丫头伺候好沐浴,如今到个野所在,只得因陋就简,着件贴身小衣裳,大小姐随着下得水。

  “哎,你个伤大好了么?”

  碍着臂上刀伤,秦红骄不敢瞎泡水,一手吊住船帮,一手自家擦洗,阿凤见下便问。

  “大好了,总也你家的伤药好,结痂结得快的。”

  苇叶沙沙微浪波波,你个耳朵听去,他个小乌秀才也罢了斯文,随着小居先生下湖弄水,直逗着他家阿官“格格”笑呢。

  “嗯,我家药好是好,我家小官阿弟还个帮你包伤包得好呢。”

  这半天里都是同一舱,你俩个小儿女情意,岂有旁人相瞧不出的,做师母的有心相趣:

  “你个替他挡了一刀,他个心里可感激你的,所以总要对你很好的了。”

  “啊,啊,他个原个对我就是很好的。”

  大小姐终究皮薄,听下必得大惭,不过硬也脸皮老老,将个旧事重提道:

  “这总个啊,原也是我从前欠着他的,我便戳了他腿上一刀,如今替他手臂挨上一刀,一刀还一刀,说来也个缘的。”

  “啊?什么一刀还一刀?你便说什么来?”

  阿凤却是搅糊涂了的。

  “你便忘了么?便是那年,你和于婆婆将小官抱到我家里去,后来我便往他腿上戳了一刀的,你还一脚将我踢翻了,吓得我快死的。”

  终究是两家不快事,红骄还以为你有意不提呢。

  “哈呀呀红骄,莫非你便是搞错人头了吧?把小官当成我家个阿佑阿弟了。”

  阿凤至此方悟。

  “啊?小官便不是那个阿弟么?你却也阿弟阿弟直叫来。”

  秦红骄一个大漏空。

  “这阿弟可不是那阿弟,小官是小官,阿佑是阿佑,你戳伤的是阿佑阿弟,可未有戳着小官阿弟来。”

  张冠李戴大误会,阿凤一言解得哈哈笑。

  “啊?小官便不是他么?”

  你个搞错对象用错情,秦大小姐有失落无失落,总也心头一空落,不禁要追问:

  “那那个阿佑阿弟,如今却个在哪里呢?”

  “阿佑啊,我却想知还难知呢,他个后来就被他家爹爹给带走了,再无有音讯的。”

  想起着他个香阿弟,你个臭阿姐就个若有所思来。

  “那他那他是怎样个人家?便是你家个亲阿弟,还是别的什么的?”

  秦红骄追根问到底。

  “他啊,也算作我家的亲戚吧,他爹爹便是出了些不好事,那回便是想着暂时寄到你家的,后来被你这一弄来,便是想放不能放了。”

  阿凤话说也非虚。

  “喔,那他爹爹后来就无事了么?”

  这一问真关心。

  “但愿着无事吧,我个也是不确切的。”

  她这也个总挂怀。

  “他便要无事就好了,他便要无事就好了。”

  秦大小姐一时乱绪,只个喃喃声说。

  “我便过去那边看看阿官。”

  陈年旧事提不起,那边丈夫儿子却是笑真切,阿凤便是好水性,一头扎水游开去。

  小官便不是阿佑,阿弟便不是阿弟,你个一刀帮戳不是挨戳之人,一切以错对错也不错,秦红骄意乱情迷间,水漉漉一个湿头钻将来,小乌秀才嘻嘻脸:

  “阿凤师母叫我来替你换药。”

  “小官啊,从今往后你便只记着,你个总也欠着我的一刀来。”

  片刻之情,瞬间之意,秦红骄大伤不伤哀含笑,出奇不意伸手来,一下将你个小官头摁沉下水去。

  “啊,啊,吃水了,吃水了。”

  一口急吞喉呛水,小官才个龙抬头,便觉胸前一热软贴上,正被秦红骄抄身抱拢住,严严紧紧双臂收,就个使力要与你合一体。

  “啊啊,哪好?哪好?”

  一为情二为礼,男女自是授受不亲,秀才总也读书读的,顿时半截酥半截麻,双手空自无知觉。

  “休叫,仔细他们听见。”

  她个小姐却是一意上,一头更是来柔贴。

  “喔。”

  一言点醒你个惶恐人,湖水暖暖人体烘烘,交股缠臂温柔港,秀才刹时戒拒全消,不由怀抱还送,与你死死杀杀相搿堆。你抱我更拢,你紧我更箍,波为倚靠浪为托,男女直缠作欢喜佛,谁知四手八肢都失控,一下身沉便没水,直将两人齐头呛。

  “宿昔不梳头,

  丝发披两肩;

  婉伸郎膝上,

  何处不可怜。”

  便是乐府《子夜歌》,会吟不会唱,便是吟来也个情意绵,小乌秀才与你秦大小姐伴舱。

  “看你这就湿了水,伤口又是出了血的。”

  一则笑不露齿,二则行不露足,大小姐偏个来露肌,雪白藕样粉肩头,袒袒送你眼前瞧,小乌秀才心跳怦怦,布头包扎尽量不触小姐皮肉。

  “你看你,倒个又会猪手笨脚来?那日在个苏州堂上,你个竟是无避无忌的。”

  水中一番暗私行,上船便得无事样,何况灯照有端详,你个羞他个惭,秦小姐娇嗔秀才郎。

  “那苏州堂上么,你总着穿着男装的,又个十分凶霸霸,我便只当你大郎他们一般看了。”

  秀才好坏这一说,当初总不识你个郎外郎。

  “是么?哪你现在对我个怎么看?”

  心中丝丝甜,你个瞧他倍是亲。

  “这个么,这个么,我却也不知怎个说,总之你个大小姐,便是一根头发也是金贵的,我个反倒不敢瞎碰你来。”

  与你身隔空,却个气吁同,秀才怀中鹿鹿,便是个裆中也勃勃,少年初阳刚。

  “你啊,便是有时有胆无时无胆,说来还是秀才有心无力气,不过么,你便个这般样子么,我总也喜欢。”

  湿湿头发香香体,女儿家家若幽兰,秦红骄如何再个郎外郎,分明可称做为姣上姣。

  “大小姐,秀才兄弟,你两个休再磨天磨地磨不开了,这便可以吃饭了。”

  这一两日厮混熟,大郎却也不再“先生先生”挂嘴上,便是话语取乐,小姐秀才做戏般。

  “呸呸呸,要么你个大郎,磨嘴磨舌磨不烂的。”

  她个主子你个奴,秦红骄一声凶人出,还复她个郎上郎。

  “哎,喝是露水吃是风,有情可填空肚饥,这就开饭喽。”

  秦大郎呵呵满嘴笑,隔壁船上相看来,小居先生一家也个饭菜香,便是又声歌头唱:

  “山歌唱出便知音,

  田中稻苗一样青,

  唐僧取经说佛法,

  山歌只只唱私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