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可真个是大开眼界啊,当着诸位首领各位爷的面,他们就敢如此肆意妄为来,竟个是胆大包天,叫个外人看来,我们江水帮还真个无有半点规矩了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阴阳剑出手震住场,史三少借风使舵再发威:
“秦爷,劳爷,这便都是你们手下吧?你们自己说来听,该当如何处置法?”
“这个么,这个么,皆因属下管束手下不严,全凭三少爷发落。”
那劳鬼头虽个鬼相,却也当得人精,深深一揖先个请罪。
“我发落,如何发落?劳爷你且说说,这同门相残聚众群殴,加之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当得何等罪责?该当领受何等处置?”
史三少纸扇轻摇,不觉冷冷笑来。
“这同门相残聚众群殴么,当以杖责为戒。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么,便得便得削指为戒。”
劳爷话说至此,舌头也个打愣来。
“好,两过并罚取其重,这便下去,有一个算一个,叫他们每人拿把刀子,自断了一根指头去。”
史三少此话一出,全场顿时肃然,这便是要动真格的,但听他接着话说:
“今朝横竖便得要做一做规矩,此为杀一儆百,杀他几十根手指,也叫帮中兄弟知晓知晓,我们江水帮还是有章程有责罚的,我们这江水帮一帮之主还是四手龙王史大爷,休个敬东敬西,却忘了敬正主。”
含沙射影话里有话,史三少一番话来夹枪带棒,确是十分威慑则个,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眼睛直投秦爷劳爷,看你两位如何下场法。
“好,既然犯下帮规,实属他们咎由自取,我便叫他们割了手指,当面向三少爷赔罪便是。”
狠人能行狠事,劳鬼头顿脚发狠。
“错,劳爷,这便不是向我一个人赔罪,是向在场所有首领爷赔罪才是。”
史三少不急不缓,先个止住劳鬼头,转而问向一边:
“秦爷,晚辈这般处置,可合您老之意?”
“你这,你这。”
秦大爷虽也个出身浪荡,这许多年毕竟养尊处优,早也不惯血腥了的,心中意下终大不忍。
“秦爷,你休忘了,你终是我江水帮人啊,且是老人了的。”
不待你心中忐忑,史三少后话催赶。
“好,好,全凭三少爷处置便是,全凭三少爷处置便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爷垂头叹气。
“好,这便吩咐下去,凡是才刚一齐斗殴了的,都自行剁下个手指吧。”
史三少话说轻飘,却也不寒而栗杀气,顺嘴又是嘻嘻一笑:
“且叫他们也安心了,这便就有居神医在此,保管有得治痛疗伤,实也要不得性命去的。”
呀呀你个呸啊,你个下马威,便是要了几十根手指,最后还要烦着小居先生帮忙擦屁股,白干活没个好的,乌秀才在外听说了,不禁又是一肚恶气。
“好了,这便都听下了,同门相残聚众群殴,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两过并罚削指为戒。各位兄弟,有刀的自行了,无刀的借把刀使,也个自行了。”
此时歪头辛大爷重回主持,胳膊一抬双手八指,原来他旧时也挨过罚的,且是一手断了一小指,有道是现身说法,辛爷鼓鼓声气道:
“男子汉大丈夫,这牙一咬心一横,眼睛一闭咔嚓下,你要有个喊出一声疼来,便不是你妈拉?养的。”
“啊呀呀,这还真个要剁了手指啊。”
才刚与着秦大郎包扎上破伤,你个又要自断手指来,且是一堆人一人一指,这个罪过可是大了,小居先生不禁挺身而出,当面就个劝阻:
“辛爷,这便还有商量余地否?你看这好好个手剁了残缺,再叫我个医家回头补救来,这事不免忒个……。”
他欲商量,辛爷也无反对,只是双手一抬八指头,嘿嘿声笑道:
“居神医,这江湖之中人多称我歪头辛老大,却不知我原还有另外一个绰号来,便是叫做八指头,从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只是这些年成了爷了,人家见客气都不叫了。我这便也是从前上犯下帮规,叫我家史大爷给断了两根指的,可见我家江水帮的帮规,轻易也是不饶人的,居神医,你还是随后帮着他们医伤罢了。”
“但凡我家兄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个有过什么怕死来?区区一根手指又何妨,便是整条命都拿了去,我秦大郎要皱一皱眉头,便不是我爹娘养。”
你上面严罚下来,看也罪不容赦,秦大郎到底血性,随后取过一把刀子,伸出左手蜷四留一,一刀便是爽性下,眼见切葱般指头滚落地,又个血洒当场。
“大哥,我便借你刀使使,我秦十郎要个眉头皱皱,也不是爹娘养。”
大哥示范,小弟学样,一式手起刀落,血漓漓断指头。
“啊呀呀,你们慢着些,慢着些,小官啊,快些叫来你五爷,大伙一起帮他们包扎来。”
眼见这般削指如断葱,娄江帮人已是人人争先,小居先生必得手脚忙慌,赶紧喊帮手。
“一帮狗?的,你们有胆相打,却无胆剁手了么?”
那娄江帮人松松快快,十几根手指已落地,松江帮人犹个大惊失色,迟迟下不去个刀子,劳鬼头见此不觉大怒,真正脸上无光。
屁股一脚踢醒人,那边肖鬼头精神一振,大刀一举以身作则:
“还不快些拿起刀,给我家劳爷长脸啊。”
快刀钝刀纷纷下刀,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黑的白的带毛的不带毛的,又个十几根手指纷纷落,小乌秀才看着也个发急:
“啊呀呀,慢些个慢些个,你个来不及包来,白白多流出个血。”
“这触犯帮规削指自惩,还望帮中各位兄弟引以为戒,今后时时以帮规为惕。”
看着落下一地血手指,史三少也要皱上一皱眉头,当堂一立干咳两声,对着一帮小喽罗几句训话了事,回头再是面对堂上几位爷,他个前话重提:
“这眼前之事摆布停当,那无锡之事还未论出个是非曲直来,究竟你劳爷手下惹事在先,还个秦爷您的人无理取闹?今朝在个此时此地,诸位首领各位爷当面有个见证,总要掰出个彻彻底底责任所在,当责当罚与你松江娄江一并清下账。”
才刚断下几十根手指,还是开场锣,他个好戏还在后头呢,史三少话说阴森,直还叫人毛骨悚然。
“秦爷,你便硬认准是我班戗了你班生意,这便有南京日晟号张大少在此,你便可当着面亲口来问上一问,他个生意是自愿给我家做的,还是我家硬戗过你家来?”
有理无理当面证据,劳鬼头便是有备而来,一早预备下证人了的。
“这个么,这个么,有道是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日晟号便是买卖家做生意,哪方便哪个做,无论秦爷家还是劳爷家,终究都个江水帮人,两家实在为一家,便是我个生意与谁做不都一样么?你家实在不必为了我家这个大大伤了和气,大大伤了和气。”
一家媳妇两家娶,一桩生意两家争,难为你个正经生意人,那南京日晟号的少东家张佐,立身而起左右作揖,实在面有难色则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