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海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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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骄啊,你可知这吴门三子的师傅是谁?李叔来扮那千眼千手的盲侠故世子可成?”

  就旁拾起一杆花枪,做完家翁又想做师傅,正使大人回头再看,却早无了丫头人影。

  “正如昨天所说,这江湖之人啊,越是身怀绝技,便越是神出鬼没。那吴门三子啊,近些年便是总不听说了,那故世子果真故世了也难说。还有那史家大少的半生子,太仓杀门之后就再无听说。”

  秦松土生土长娄江边上,对于娄江掌故无有不熟,更兼行走商贩,江湖之事也无不了然。

  “是啊,只是可惜了的,若这吴门三子得其一二,能够邀去我硫球岛,相助着整肃军队调教兵士,我山北国又何愁不军力大增?我山北王又何愁常年受制于那中山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正使大人分明又感叹来:

  “这些年那日本国又出倭寇横行,屡有犯我边境烧杀抢掠者,我山北王更添一心头大患也。若是我辈也有着那吴门三子手段,这班海贼乌合之众,还不手到擒来?”

  “是,这倭寇于我地也是骚扰实多,一股来一股去的,太仓虽说设了镇海卫,却也往往游击不得,全靠各地各方自保,也正是缺了吴门三子这般人物,平头百姓如何斗得了海盗班凶神恶鬼来?”

  天下太平方得人财旺,这海盗来频频扰市,渐也成了沿海之地大忌。

  这边大人在亭上忧国忧民,那边假山后丫头新访到个小朋友,便是阿昔伏着条长凳,太阳底下晒屁股呢。

  “哦,你么,我是知道的,肯定是那新来的十三郎喽?”

  大户人家小姐,便是见人熟,上来朝着人家指指点。

  “要么你个十三郎,我叫阿佑,不叫十三郎。”

  你小姐威风,他也还少爷脾气,一口一个顶。

  “什么阿右阿左的?你既有卖到我家里来,就要改名字,不叫十三郎也叫十三郎。”

  本小姐还刁蛮呢,举起把宝剑作威势。

  “我也管你阿娇阿巧的,总之在我面前,就不许你叫我十三郎。”

  一边里打打杀杀,阿昔早有听人叫阿骄了,心想这丫头虽说也叫阿娇,可比汪大叔家的阿娇坏多了。

  这阿骄生来被人宠着纵着,尤其是下人,还无有谁胆敢如此恶待来,不禁着大怒:

  “你个堕贫子,倒是会瞎凶的么?你不叫十三郎,看我不再来打烂你的屁股。”

  “你敢,看我打不烂你屁股。”

  阿昔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嘴还嘴。

  “看我不敢来。”

  说得出做得出,阿骄举起便是一剑,直砍到你那烂屁股上。

  “啊,你真打我,看我……。”

  一记杀痛要人命,阿昔冷汗急出来,却是伏住长凳动不得,空自两只手向后维护。

  “嘿,你要有本事,就起来还打我呀。”

  小姐却是不急不慌,退身两步去,一剑一下斩,直将个屁股乱剁,口中不住唱:

  “堕贫子,

  屙痨造,

  草子地里拾把刀,

  东哨哨,

  西望望,

  当作宝贝割卵脬。”

  她自斩肉馅一般,挨砍之人已是咬牙切齿,痛无可痛忍无可忍,长凳上一个跃身出,已是将你恶虎扑到地。

  “啊呀,哪好?”

  轮着那丫头猝不及防,随后坐臀跌倒下,手上宝剑撒出,直叫那堕贫子扳身拿腰,地上死死压制住。

  “你放我不放?”

  劣势着嘴还犟,丫头更是出言威胁。

  “你再敢打我不打?”

  听爹爹说话,好男不跟女斗,便不得打女人,阿昔只图自保,镇住你不挨打便是。

  “你到底放我不放?我只数到三。”

  你狠我更狠,这阿骄果真是骄横。

  “就算数到一百也不放,只要你再敢打我。”

  我阿昔少爷可是让人唬大的?

  “三、二、一。”

  这秦家大小姐也不只是瞎唬人的,口中报出数来,一手便去鞋袜里抽取,雪亮把短刀直刺人腿。

  先前来舞枪弄棒,那宝剑只是木头削的。这暗藏把匕首,却是那正使大人送与她爹爹的,阿骄从私房里偷了来,便随身携带了。

  西洋出的宝刀,自是非一般的削铁如泥,小儿腿肉如同切豆腐般,一下给捅了个漏。血红汩汩就漫开来,那伤随后再是痛彻,阿昔抱腿滚地号啕声,直惊开南园一片宁静。

  “怎了?怎了?”

  亭上大人连忙赶了来,眼见个陌生小子脸白血红,颠地直滚样式,而阿骄犹自举着把短刀,却也早被吓瘫在地了。

  “怎了?怎了?”

  一班厨娘花匠都赶了来,范大娘赶了来,范大爷也赶了来,眼见个血污惨痛小儿,竟而有些个束手无策。

  “怎了?怎了?”

  那臭阿姐才走开一会,灶间再去觅些好食,后门河浜里探探婆婆有无到来,回头才入园中,便听阿昔杀猪惨叫声。

  “快要止血。”

  到底还是范大爷老练,先一把抢过阿骄手中刀子,转交给大娘手上,回身便要抱起阿昔。

  “阿佑,怎啦?怎啦?”

  阿凤忙插进来,将那范大一手推开,捏起拳头朝阿昔腿根猛擂两下,一来止住血道,二来消减痛楚。跟着将那血裤一拉扯,眼见着一眼洞伤,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拉开木塞药面一扑,那血口遇粉见收。

  “哎,真是好药哎,神了。”

  人人看她是个堕贫女,人人都要刮目相看来。

  “阿佑,跟阿姐说,是谁来伤了你。”

  一块绣花巾扎住伤口,臭阿姐这才质问起。

  “是她,她拿刀来插我。”

  阿昔却能忍痛了,面色白成张纸。

  “范大娘,我家阿佑还不算卖给你家呢,昨天上就挨了一顿打,今朝再要来吃一刀,你们秦家就专是买人来作贱么。”

  阿凤嘴是去跟大娘理论,眼睛却恶盯住他家小姐。

  “阿凤啊,你倒是怎来说话?你娘好歹拿了一半定银去,难不成这人还不算我秦家的么?要打要骂生死都由着的。”

  自家小姐定是要护着,范大娘也不愿老爷客人面前失了身份。

  “你也说了,这银子也只拿了一半,要打要骂我任由你,这阿佑的生死么,只怕你即便是下界的阎罗王,也定不得他来。”

  江湖女子自有其泼辣,你人多势众,她也了无惧色。

  “我家定不得他生死,你家便定得了他么?怕这小儿还不知是从哪路拐来的呢?”

  范大娘常靠水边,却也是淡知江湖,气来便是实话实堵。

  “啊,这于婆婆娘女莫不是专门拐人的人客来?”

  那秦府日常打杂的,也自知这门里人口进出常情,你大娘自道明了,他们也乐得从旁来轰衬。

  “哼,这小儿的生死便是我们两家都定不了,你家丫头的生死却是我定得了的,阿佑,却看阿姐替你报仇来。”

  有得狠催,便有狠来,但见那堕贫女抬脚来一撩,秦家大小姐“啊呀”声,飞起落得远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