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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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上。

  我被安置在一个安静而漆黑的房间里,这个空间里几乎没有空气,却还可以闻到到湿嗒嗒的宛如古旧的酒窖里的气味。在视野范围内只能够依稀的看清楚在半径一米以内的事物,它们模糊的轮廓在我的审视下,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重影。颜在这种卑微的光线下根本无法得到适当的辨别,但我也相信在这个大墓地里压根就不会存在除了黑白以外的任何颜。因为父亲和罗伊都说过光明是他们最不需要的东西。而撇开这些光叫人感到失望的东西之外,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在房顶上倾斜三十度的位置有一扇生锈的大铁窗。窗沿边上正如所有的艺术家都会期盼的那样,刻着地狱一般绵长的图案。

  凹凸不平的的雕饰和罗伊的实验室里的十分相像,总是给人一种阴沉而讽刺的感觉。那些小人的眼球好像活生生的把望着它的人都生吞活剥了一样,就连眼白部分膨胀起的血丝都传达的入微细致。仿佛只要拂开枷锁,那些来自于地狱的恶灵就会跳起来扑到身上将你撕成碎片。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铁窗从外面被封死了,厚厚的泥土掩埋在玻璃上面,沉重的好像把整面玻璃都压得凹陷了下去。相较于墓地里的其他天板的话,唯一的差别就是它还是活动的,如果上方并没有那么夸张的积土的话。

  我静静的躺着,一边呼吸着这个墓室里能够提供我的稀薄的空气,一边想象自己一会儿用水晶把铁窗四面的螺丝都敲开。然后玻璃上方大量的土壤就会跟随着着它唯一的隔离物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向我涌来,把我从头到脚都埋了个严实。此外如果能侥幸一点,坟场的空气和温柔的光线都会分搁给这个可怜的墓室一些,使其中发霉的一切得到救赎。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就按照房间的布局来看,想要逃跑是不太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扶着沿坐了起来,我的身体给我的第一反应依旧叫我感到反感,我的脊椎骨是僵硬的,它好比是卡住的齿轮那样互相摩擦着。而我的腹部则完全失去了知觉,但手指却可以触摸到在我回忆里原本有个伤口的地方一滩未干的鲜血。很显然伤口在昏睡期间已然愈合了些许,至少现在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我终于在冰冷的地面上找到了我的一只鞋子,并且顺着栏吃力地站了起来。发亮的匕首就摆放在边的一张小石桌上,我伸手就摸到了它。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受到它的侵害,使我始终觉得光华的剑柄上似乎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杀气。在它的下面压着一张羊皮纸。

  乘我的视力还分得清黑白,我尽可能把纸条移到光线最亮的地方凑近端详。

  纸条上用干净的英文连笔字写到:

  【请把桌子上的早餐吃掉,如果你饿了的话。但不要嫌弃它的老旧,或许是因为在地下室储存的太久的缘故,你也知道,食物在潮湿的地方容易腐烂。】

  于是我到石桌前仔细摸索了一番,无止尽的黑暗中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我的手感告诉我那是一个锅盖形状的大盖子。它的表面有无数个坑坑洼洼的小洞口,我想那应该是类似于仆人以前在中国常常用到的桌盖,主要是用来防苍蝇用的。掀开盖子,里面静静的躺着我的早餐还有一盏没有点亮的油灯——在古英国时代的城堡里用的油灯罩都是光质的,因此我可以看到在这间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微弱的荧绿的光芒。

  噢——上帝——这可真是及时雨。

  我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根火柴把油灯燃了起来,诡异的火焰迅速地亮起了这间囚牢一般冷峻的墓室,微弱的光芒在石壁上不安分的打转着。我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望着亮起的烛火,出神的盯了好一阵子。

  松一样的气味弥漫了开来。我感到宁静而舒适。正当我昏昏睡的时候,油灯里似乎窜出了不知名的迷雾,旖旎缠绕着画出了一张微笑着的脸孔。我有如惊弓鸟一样被惊醒了,但这并非我的幻觉。我仰起头,古铜的一张脸就悬挂在我的正前方,用不明就里的笑容看着我。

  是的,无论是谁见到这张脸都会想要尖叫起来。但是我很快就发现那只是这天板的雕画。它将近有三米乘三米大小,没有眉毛,眼睛是月牙形的丹凤眼,它有着又大又扁的难看的鼻子以及宽大的鼻孔,它的嘴唇和非洲人一样厚实,在脸庞的两侧,有着对竖起的招风耳。墓室里的很多雕刻都有着同样诡异的脸孔,它们无处不在,像一个不愿意散去的幽灵,停滞在这间墓室里。

  我被它的笑容盯的发麻,便再也没有心思睡觉了。于是我只好把早餐端来——我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在恢复伤口的过程中。况且早餐相对而言十分丰盛,盘子里有一块夹蛋的三明治,除了面包片有点干枯僵硬,夹心的西红柿还淌着汁水呢。此外另一个盘子里则装着热狗,不过它看起来更像是缩水的腊肠。第三份早餐立在两个盘子的中间,透明的玻璃杯里面闪烁着可疑的红。它的下方压着另外一张字条。

  【不要疑心玻璃杯里的饮料,那只是番茄汁。能够储存最久的就是罐装的番茄汁不是么?相对可乐而言,我想你宁愿选择蔬菜质的饮料。对了,我想番茄在人类的世界里是水果类的吧?】

  第二张字条是用体抄写的。我猜想第一张纸条是父亲写的,而第二张纸条似乎是罗伊写的,毕竟在这里并没有第三个认识我的人。

  并非是我的疑心病重,但是当我拿起杯子思想挣扎了好一阵子以后,依然觉得还是不碰那杯可疑的饮料为好。

  我再次抬起头看天板上的那张脸,很难想象我在无知的情况下面对面的让它盯着整整一个晚上。只要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于是我叼起一块三明治走到门口,竟然连手把都刻着一张脸,我更觉得自己不能和这张脸呆在一起了。虽然我不晓得在门的另一面期待我的是什么,但是我还是迅速地把它拉开了。冲进房间里的是一阵微凉的风。

  一个星期以来我都过着迷失的生活,大坟场的地下室是错中复杂的一座迷宫。我从来没有来得及走出第七段走廊,每个地段的装饰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左边的房门永远比右手边的少一扇。只有当我走过第四段走廊的时候,左侧房间的第九扇门会像窥一样开启三公分。我有时会站在第九扇门前忧心忡忡的和门后的未知对望着,但是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当我从走廊的拐弯处消失的时候会听到它吱嘎的关门声而已。每天我醒来的时候食物都准备好了,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人曾经来过我的房间。但是伙食的程度显然在改善;现在盘子里也会偶尔出现一叠南瓜馅饼,或者巧克力蛋糕。自从上次我纹丝不动的让番茄汁在桌上放到发霉后,来送食物的主人就再也没有给我送红的饮料来。

  另外我很笨拙的按照自己的臆想把铁窗给卸下来了。而结果和预计的一样,积压在玻璃上的泥土和崩溃的山洪瞬间漫过出口把整个房间淹没了,此外还冲进来一具可怜的白骨,它散了架的呆在泥土里,头骨滚落在我的脚边打转。我只有把它的身体一片一片的拼凑好了,并且允许它站在我房间的角落里。就这样墓室里诡异的注视我的视线又增加了一道,可是我已经习惯去无视它们的存在了。后来我了整整一天打扫干净房间里的积土,把铁窗再次钉上螺丝,做完这些以后我终于可以吹灭油灯,并且享受这充满阴霾的光线。

  铁窗的出口直达坟场,我有空的时候宁愿爬到坟场上去闲逛。出口处的地灵由于无法转过头所以总是用他的后脑勺跟我打招呼。我也始终没有回应他一句话,这使得他十分生气,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我搭腔。

  “早上好啊!”它大声地说。

  我只顾着拿手机在坟场的四周寻找信号,但是打出去的电话都是盲音,话筒里不断传来唧唧喳喳的怪声。而我的电池也只剩下可怜的一格,它甚至不可能熬过一个小时。我猜想小翼和枫现在一定急疯了,而我也身处困境。我非常明白一旦我踏出罗伊的领域就会被抓进研究院里去。约翰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肯定会使用一切手段让我尽早的消失。

  “!你正如你父亲一样没有礼貌,要我说多少次,有教养的最少会懂得起码的招呼吧?你不知道老人家对你说早安的时候要回礼么?”

  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住口,你太烦了,我的地灵先生。言灵的语言是宝贵的,对你这个没用的人多说一句也是浪费。”

  地灵受到了教训并且很听话的闭上了嘴。

  而能够使它乖乖就范的人只有罗伊。

  我走到坟场的中央,那歪歪扭扭的石子路的尽头赫然耸立着那具年轻的尸骨,鲜血依旧咕噜咕噜的不断涌出来,发出哗啦的水声。罗伊就站在墓碑的前面,红卷的短发柔软的像是藏羚羊制成的棉,软绵绵的依附在他的小脑袋上。他的白大褂长长的几乎到了地面,怂恿似的飘扬起来。

  “很壮观吧?”他开心的问,好像讨论的是一件颇有价值的艺术品:“那是我的尸骨。”

  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白大褂,我的目光似乎穿过了他的身体看见了墓碑上的少年在临死前挣扎的模样。有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精通的各种语言都堵塞了,只剩下喉咙里一声软软的惊叹。

  “我一直呆在这里等待着下雨。当人界的怨气达到顶端的时候这里的天气也会变得恶劣,只有等到这个地方下雨,这个坟场就会被冲散,我被囚了数百万年的身体才会得以自由,那么我的灵魂也会死去。其实这么活着真的没有意义——我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人类的衰败,他们争吵的理由实在可笑。所以我想:不如帮助他们加快那个世界的怨气。”说到这里地灵哀嚎了一声又在下半个音节以后消声灭迹。

  罗伊找了一块墓碑坐了下来,他掏出自己的大拇指,玩弄手指上的一枚六芒星的戒指。“好几千年,这里的天空才变成灰暗,它偶尔会刮风。”

  “当然它也从来没有阳光明媚过。你可以想象太阳温柔的照射着这片死亡的情形吗?它比当作蕉被吃掉的轮胎都恶…………”

  罗伊的动作顿了一顿,左手的食指勾了些许,这时候我看见他的六芒星戒指闪烁了一道蓝的浅光。这时候他稚嫩的声音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落在坟墓上的十字架飞一样的弹了出去,直直的插在地灵的头上。它又哀嚎了一声。

  罗伊扶了扶他的眼镜:“临死之前,我以我的生命和血魔定下契约,并且永生永世都居住在这个坟场。于是我死了以后就变成了言灵。在我的地域里任何魔法都是无效,只有语言才能变成犀利的武器。”

  我连忙摆摆手,惊叫道:“噢不,先生,如果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的话你可以不必告诉我。”

  “你误会了,”他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我感到自己从指尖一直凉到了脊椎骨的深处。我反复告诉自己罗伊有着痛苦的过去,我不能去揭露这些无法愈合的伤口。而罗伊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有必要知道这些。况且这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只要是叶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被这样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感到自己不可思议的,朝他点了点头。

  罗伊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的招牌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无邪。

  接着他走到墓碑前把尸身心脏处的宝剑指给我看:“这是圣剑,光明之神的宝剑,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战役中,他把这炳剑遗留在了古战场的石墩上。后来大地的勇士拿着它,结束了我的生命。它将永远的封印我的肉身和灵魂。除非有一天有人可以把它拔出来,或者墓碑倒塌。”

  我坐在罗伊的身边静静的听着。他开始绘声绘的讲着自己充满阴霾与灰暗的过去,在精灵们都熟知的那段古老的历史中,打开了他自己建筑起的一堵坚韧的围墙。

  “我出生在上古时代,那是一个黑暗一般的年代。我恐怕是那场变动中直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见证人。精灵族似乎很崇尚上古时代的历史,所以我相信你也颇有认知。当时的人类、精灵、神族、妖精、魔鬼混杂的生活在一起。我出生的时候是个人类,我只有一个母亲。不要问我的父亲去了哪里,在我的家庭里这个男人是个背叛者。我的生活不断的在迁移,因为战乱,人类和魔鬼神族的战争。有些人和魔鬼定了契约,还有人饮食了神族的鲜血,人类的内战不断。我的父亲和神族——他得到了神的力量,并且一生都在傻傻的和魔族战斗着。”

  “在当时人类的眼中,无论是变成神还是魔鬼都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只要抓到一个魔族或者神族,也许是定下契约的人类。他们的下场都是被钉在墓碑上,浑身灌满了油,用滚烫的水烫哑了喉咙,双耳灌满水银,还把舌头剪下来,把眼睛也连根拔起。最后这个可怜的人被折磨到如同死人一般才点火焚烧。因为魔鬼和神族死亡是不会变成厉鬼的,只要带上术师的咒语,这个人就不可能再复活了——哪怕他真的是上帝。”

  “在十六岁之前我都过着了无生趣的生活,我的母亲是个富商的儿,所以我的生活比较富裕。比起其他露宿街头的孩子要好的很多。我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从小就目睹了人类和魔族神族的战争,人类研发的魔科学,魔鬼的飞天铺地的队伍,以及神族的魔法。我十八岁那年,我依然是个少年的模样,这时候我就开始被同龄的孩子孤立,直到我二十五岁,我的身形依然像个孩子那么小。我已经可以看见我母亲望着我的眼睛里的冷酷,她甚至问我‘你是不是和他们定契约了?’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人类和魔鬼或者神族定契约后会比平常人要长寿五倍。于是我告诉她我没有。我的母亲当然是不相信的。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悲凉的事情么?你的母亲不相信你。后来甚至把我送去了术师那里。而且如你所见,我接受了酷刑。”

  “我在术师的囚下生活了五年,那五年我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研究黑魔法和开发魔科学。三十岁那年已经没有一个人类能拥有我这样的智慧。我当然逃跑过,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大打地洞从牢房里逃跑了。我直达人类国家的首都,成为了那里魔科学的首领。随后的一百年,战争在各方面顽强的挣扎下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越演越激。最终我的魔科学由于杀伤力太大而摧毁了许多无辜的民众。国王和大臣们都对我非常生气,有一次,一个给实验室进货的孩子把魔矿石和水晶调换了位置。于是战争发动的时候,人类输了。我因此被判了极刑,而此后人类却再也没有得到一次胜利。”

  “我受刑的时候遭人唾骂,因为我是一个异类。当时我已经一百三十六岁了,但我看起来依然像一个没有发育好的孩子。火辣的油像一把刀子一样割遍我的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个国家四处涌来的武士纷纷把剑刺进我的身体,大地的勇士带着光明之剑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说的话:‘你将永远的被封印在这块墓碑里,永生永世,作为你国殃民的代价。’剑柄没过我的胸膛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燃烧了起来。我死得相当痛苦,这份怨恨带着死去的我,成为了一个游魂。而正如那个勇士诅咒的,我永生永世都被封印在这块墓碑里。”罗伊说着,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的大墓碑。在上古时代那一定是个车水马龙的街头,有漂亮的姑娘提着竹篮在小贩子那里买来面包和生菜,驾着车的车夫遗落下几根不起眼的头发,达贵人眼都不抬一下高傲的骑着马儿跑过。然而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时,原本围在街头看热闹的人们散去了,留下死于酷刑的罗伊在他的尸体旁孤独的徘徊。

  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

  这一切——全部源自于世人的自私、贪婪、和。

  但罗伊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仿佛说着的正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上古时代的结束由人类的失败开始,魔科学消失了,人类被神族洗去了所有的记忆,魔鬼们被迫回到了冥界,这个世界再次被划分为五个,神族成了掌管世界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血魔,他和他的哥哥正血神斗得两败俱伤,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冥界。而我——做了一件所有囚犯都会做的事情——我求血魔帮助我。作为报恩,我将把血神献给他。”

  他小心翼翼的吹开一座墓碑上的灰尘,光滑的大理石上赫然刻着一行酷似希腊文的文字。但是泥土太多了,使得我看不清楚后面的几个文字。

  他继续说着:“很快,我用我的力量把血神引了进来,他困在我设置的大迷宫里。尽管到了最后他还是走了出去,并且和他的族人在冥界的一处建设了部落,可是他的力量太微弱了,他只能放弃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寄宿在被鲜血诅咒的人的血液里。而血魔复仇了,于是他扩大了我的封印范围并且告诉我解除诅咒的办法。那时候开始我们就互相帮忙在人间制造怨气。这是一场漫长而辛苦的战争。”

  “对你来说,这将是一场漫长而辛苦的战争。”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你明白吗?”

  “为什么会是我?”我飞快地问。

  他只是用一只手把落满灰尘的墓碑立起来,剩下的土壤随着罗伊的动作全部落了下来。这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我应该早就知道的,上面刻着的,正是我的名字。

  “过来。”他站起来,把手伸到我的面前。

  罗伊总给我一种蛊惑的感觉,使我不能抗拒他的要求。就好比说几分钟以后,我已经接过了他的手和他并肩的漫步在坟场的一角。

  石头缝中的杂草疯长着,像细长的蜘蛛丝一样掩盖了这个坟头。无数个墓碑,无论新的旧的都歪歪扭扭的立在土地上,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轰然倒下。灰暗的天空使得它们更加单调没有光泽,光是看着这难受的颜就感到呼吸困难。这寂静的坟头好像另一个的重影,每个亡灵都爬上地面,不断诉说死亡的词汇。腐烂的味道终年不散,周围的尘埃怎么也打扫不干净。

  “这是白幽书的墓,这是你父亲的,这是……”他把墓碑的名字一一叫了出来,总共有二十多个,都是和我一同住在墓室里的居住者。然而只有我不是死者。我越发的感到这个墓地下的诡异,总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窥视着一切。

  “哦——这是——小蝎子的墓碑。”他突然说;“她是个言灵。”

  “嗯……对不起,你说什么?”

  他对我的走神毫不在意,并且好心的告诉我:“这里只出现过两个言灵,”

  “另外一个呢?”

  看起来我的确是严重走神了,罗伊用无奈的眼神望着我。我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小蝎子,就是她”他指着墓碑说:“她死了,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你或许还见过她。或许是因为太寂寞了,毕竟她至少拥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后来当她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就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记忆去轮回了。她的另一个灵魂还在这个坟场游荡,我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疼。她是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我问她‘你在轮回以后快乐吗?’她回答说‘我不知道’”

  “我或许也会这么说。”我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的眼睛望着小蝎子的墓碑,上面镶了一颗红的宝石,也只有这个墓碑一尘不染,新的好像是刚刚落下的一场雪。

  就在这时,我才发现罗伊正审视着我。他叹了一口气,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你的灵魂也东丢西落的,我看你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寂寞的时候不会加倍地感到孤独,她们在别处或许还生活得很好。”

  “罗伊。”我叫住了他。

  他琥珀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我。“我说过,叶,只要是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你打算杀了我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