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对不住啊亲家!仲年这是气急了说的胡话!月柳嫁进来时是清白姑娘,老婆子我可以作证!”
李夫子大声道:“霍仲年胡言乱语毁我李家清白,岂是你一句对不住可以消弭的!”
霍老太急道:“亲家,仲年一定会上门请罪……”
霍仲年不可置信地大喊:“娘?!”
都这样了,他还要继续忍受这奇耻大辱吗?
“你闭嘴!”霍老太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平日里说你聪明,今日怎么就傻了?眼下若是连李家这棵大树也没了,你还剩下啥?你听娘的,马上去找你岳丈道歉,一定要让他原谅你才行!”
霍仲年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娘,你明明知道儿子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为何还要这样?”
“娘知道!可眼下说那些还有什么用?不是我说你,既然都忍了这么长时间,你就该烂在肚子里!你要让李夫子帮你重新找书院,不然你没法科考,眼下你离不开李家!”
霍仲年突然笑了,“娘,到底是我离不开李家,还是你离不开李家?”
“你说啥?”霍老太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你这没心肝的,你这话是啥意思?”
霍仲年淡淡道:“别折腾了,我考不上。”
“你放屁!”霍老太气得颤抖着,“你是要中举人的,你是要当大官的!”
“娘,这句话从我记事时起,你就开始说了,我……我早就听腻了。经过今日之事,你应该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中举,当大官!娘,别逼我了好吗?我就不能像大哥一样,种一辈子田吗?”
他本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明年科考的时候,让叶言顺助他考上秀才。
可如今叶言顺翻脸了,他没希望了,再坚持下去,也是徒劳。
想到这里,霍仲年眼睛里翻滚起滔天恨意,都是因为那个孽障!不然叶言顺不会翻脸!
霍老太尖叫着扑上来打他,“你是疯了才说这些?霍家供了你这些年,哪有白供的道理?你必须去科考!你要是想回去种田,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快去李家道歉!”
霍仲年冷笑道,“说到底,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想要荣华富贵,就逼得我不得安生!因为你的欲望,我生生受了无数屈辱!娘,儿子是人,不是工具!儿子如今不想科考,只想回黑河村,做个脚踏实地的农夫!”
“你以为你还能回黑河村?”里正的脸冷得像冰,“霍仲年,你已被逐出黑河村了,从此以后,休想踏进村里半步!”
霍老太顿时跳起来。
大家以为她又要耍赖求情,没想到她却拍着大腿笑了,“儿啊,这下好了!黑河村不要你了,你没有退路了!去求你岳丈是你唯一的路!快去,娘等你的好消息!”
众人:“……”
这霍家真是一群疯子。
“我不去,死都不去。”霍仲年道。
“不,你必须去!”叶言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神情激动道,“不怕的,仲年!相信我,明年的科举,你必中!我在梦里都见过!”
霍仲年冷笑,“所以你当年非得赖上我,就因为梦见我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
叶言兰有些心虚,“不是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霍仲年突然扑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你不是喜欢威胁我吗?现在你倒是威胁啊!就因为你生的小孽障,害得我满盘皆输!今日我沦落至此,完全是拜你们二人所赐!你们母女是这一切的根源,我今日要杀了你!”
……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镇上就乱成一锅粥。
县衙被冲撞得面目全非,人们像疯了一样抢运着粮食,兴奋的说话声和匆忙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代表着权力和威严的公堂看起来和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县令躺在角落里轻轻呻吟着。
流民冲进来的时候,将他撞倒在地,无数人从他身上踏过,好在他护住了脑袋和胸腔,后来趁机滚到角落里,逃过了一劫。
身上无处不痛,只怕有好几处骨头断了,好在不是致命伤,养上一段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县令暗暗觉得庆幸,他可不能死,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何况他这种本就是为了敛财而当官的?
咸川县虽穷,但只要动动心思,能捞到的油水也不少。
听说朝廷的救济粮已在路上,到时他又可以狠狠捞上一笔!
想到这里,县令不由自主想起今日诡异出现的粮食。也许霍仲年没说假话,这个小九只怕真的是妖物,黑河村的水很深,他要从长计议……
一阵慢条斯理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在纷繁杂乱的吵闹声中,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县令好奇的盯着门口,不久,从外面慢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身姿颀长,长相出众。
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布衫,打扮跟普通乡下人无异,但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县令甚至觉得,此人看起来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上官都要尊贵。
这怎么可能?县令觉得自己是被踩得脑子不清醒了。
男人目光茫然地搜寻着,却看不到任何焦点。
原来是个瞎子。
“喂!那个瞎子!”县令叫道,“你过来,扶本县去内院休息!本县会奖赏粮食给你!”
瞎子笑了,“好。”
瞎子大踏步而来,每一步都那么笃定,完全没有瞎子走路时的彷徨和艰难。
这瞎子倒是有点意思,县令想着。
突然,“咔嚓”!
腿骨一声脆响,瞎子正好一脚踩在他大腿骨上!
“你娘的踩到我了!”县令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他今日被踩了无数脚,可为什么这瞎子下脚能这么痛!
又是“咔嚓”一声!
瞎子一脚踩在他手臂上!
县令疼得五官变形,眼泪狂飙,“你这死瞎子……你干什么?!”
第三脚,瞎子准确无误地来到他咽喉处。
县令终于明白过来,抖着嗓子问:“你是来杀我的?谁要杀我?!”
“你不该动她。”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寒霜。
县令浑身发冷,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她是谁……”
“嘎吱”,是脖子被折断的声音。
县令的嘴巴还维持着说话的形状,但人已经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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