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对面很快就接了电话。
说的是中文,“喂!我是钟富国。”
莫悠竹几乎是用吼的,“钟富国,你到底回不回来看你妈,你非要让她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吗?”
对面的男人居然说:“我,我现在正在赶一个重要的项目,抽不开身,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她可以吗?要多少报酬,你说。”
“我去你妈的,你算是什么男人?康奶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她只想见到自己的儿子,这是钱的事吗?”
莫悠竹气炸了,如果他就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拍死他丫的。
钟富国长叹一声,“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在M国站稳脚跟,多不容易啊!
我有三个孩子要养,我不能失业啊!
在M国全是超前消费,我要是失业了,全家人都得露宿街头。”
“呵呵!我祝你明天就失业。”莫悠竹生气到了极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都什么人啊?怎么不早点去死?
......
十天之后,康奶奶总算熬过了危险期,睁开了眼睛。
但对于她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她发现她说话一直流口水,半不出一个字,大半边身子毫无知觉。
她已经意识到,她多半已经瘫痪了,今后的生活完全无法自理。
最为关键一点,她的儿子没有回来。
母女俩每天给她熬鱼汤,陪她说话,鼓励她好好生活。
她感激她们,在这一节骨眼上没有抛下她,同时又期待着儿子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又过了十天,医生开始催促康奶奶出院了。
医生是这样说的,“她这种情况,就只能治疗到这种效果了,还是弄回家去静养吧!”
母女俩只好给她办了出院手续,买了一个轮椅推着她回家。
回了家之后,吴娟红将康奶奶抱到了床上,盖好被褥。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康奶奶,别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您。”莫悠竹坐在床边安慰着,“再养一段时间,肯定能好。”
“存,存,存折。”康奶奶用那只可以动的手,指了一下柜子,“打,打开,拿,拿,出,来。”
她知道母女二人为她治病花了不少钱,她怎么好意思用别人的钱呢?
瘫痪了,身体不好使了,脑子还是清醒的。
莫悠竹明白了她的意思,“康奶奶,别担心钱的事,我们做服装生意还是挣了一些钱。
你的钱暂时留着,等你的儿子回来,我找他要。”
但康奶奶的心跟明镜似的,“不,不,他,他,不会,回来了。
存,折,拿,拿过来。”
莫悠竹只好依了她,打开了衣柜。
再按着康奶奶的指示打开了小抽屉,拿出红色的小本本。
翻开递到了她的面前。
康奶奶平日里花钱很少,但存折上却只有三千块。
这点钱,刚好够在医院花的钱。
康奶奶的脸色也是一僵,意识到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康奶奶,您放心,我会找你儿子拿钱的,您的钱,先收着。”莫悠竹一把夺过存折,放回到抽屉里。
康奶奶再次泣不成声。
莫悠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了。
街坊阿婆们知道康奶奶病了之后,来看过几次,把母女俩狠狠地夸了一番。
但刚出门就有人说她们是傻子。
不沾亲不带故的,居然愿意当那冤大头,照顾一个瘫痪病人。
.....
一个月之后,莫悠竹开学了,吴娟红也忙着店里的事。
为了更好地照顾康奶奶,母女俩商量着请了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保姆。
那保姆名叫周惠,四十多岁,因为时常被男人打,而来到县城找工作。
吴娟红看她很朴实,试用了一天,手脚很麻利,就聘用了她。
同时,莫悠竹还请了中医康疗院的针灸师,每周两次为康奶奶施针治疗。
经过不懈努力,她的右半边身子已经有一点知觉了。
说话也利索了许多。
康奶奶似乎又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人也开朗了许多,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有一天,当莫悠竹上完晚自习回家时,却隔着镂空铁门看到一个男人正指着保姆骂。
“你是咋个照顾我妈的?她尿了,你咋个没有给她换?”
“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换,对不起,我刚才在煮饭。”保姆吓得直打哆嗦。
听到这儿,莫悠竹微微眯起了眼,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男人四十岁左右,长得中规中矩,不丑也不好看,不高也不矮。
戴了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想来,他就是康奶奶的儿子无疑了。
他有什么资格颐指气使,骂天骂地?
真是好笑。
然后,他又指着吴娟红的鼻子,“还有你,我妈都那样子了,你又去了哪里?
我妈那么便宜把房子租给你们,与白住有啥子区别?
但你是咋个对我妈的?她的屎尿都拉到裤子里了,你都不管一下。”
吴娟红显然应付不了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任他骂。
莫悠竹看不下去了,一脚就踹开了院门,抬脚走了进去。
冷厉地盯着他,“你谁呀?你是康奶奶的不孝儿子?去M国发了财的那位?”
“你是租客的女儿?”钟富国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听声音,就知道两次给他打电话的都是她,知道她没有两个中年女人那么好惹。
莫悠竹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指着他的鼻子,“请问,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的妈妈?康奶奶是你妈,不是我的姥姥。
我的妈妈没有照顾你妈妈的义务。
但我们记了康奶奶的情分,专门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
同时,我妈妈做完生意之后,累了一天,晚上还得照顾她。
而你,你这个儿子又在干什么?
康奶奶生命垂危的时候,你说你要工作,不能回来。
现在她刚刚度过了危险期,你却回来责怪,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地照顾她的人。
你想怎样?把康奶奶带到美国去吗?
还是你从今往后就留在这里,伺候她,为她养老送终?
这两条,你选哪一条?”
钟富国被说懵了,半天回答不出一个字,两条他都没办法实施。
最近钟富国是有打电话回来的,但只要看到是M国的,莫悠竹就会直接挂断。
并且还吩咐周惠和吴娟红也这样做。
然后这不孝子就以为他的老妈多半已经死了,两个租客说不定想吞了老妈的房子。
更有甚者,贪墨了老妈的那点存款。
虽然他不在意老妈那点小钱,但却不想便宜了外人。
所以,他就回来了。
“你说啊!浑蛋!”莫悠竹见他好像傻了似的,更加来气,一耳光就抽到了他的脸上。
吴娟红和周惠同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突然动粗。
钟富国更是被打得耳朵嗡嗡的,思维懵懵的。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莫悠竹,“你,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
“滚出去!”莫悠竹轻哼一声,“你还晓得这是你家呀!
说着,去里屋拿出了一个账本,递给他,“医疗费,付了。”
钟富国吞了一口唾沫,“一共多少来着?”
“你自己不会算吗?”莫悠竹冷睨着他,“付完钱,我和妈妈立马就搬出去。
康奶奶虽然对我们不错,但照顾她,是你这个儿子应该尽的义务。
今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了!”
闻言,钟富国就好像脑袋上被浇了一盆子冰水,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但说话的语气却还是高高在上,好像在施舍一样。
“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我希望你们用心一点,把我妈照顾好。”
此话刚一说出口,莫悠竹又一记耳光打了过去,这次用了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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