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闻将生变,归心疾似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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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晔甫1进帐,来不及向娄圭、魏种行礼,便向赵旻深深1揖。

    “主公,许都而今形势已颇为紧张,钟使君之5千骑兵,恐将弹压不得矣!”

    赵旻扶起刘晔后,对娄圭、魏种2人介绍1番,3人方才互相行礼入座。

    “子扬且勿急!你不在弘农安置流民,为何又至许都?”

    赵旻临行前,曾令刘晔于弘农武关处,引流民北上弘农县,再西至潼关。

    荆襄之地的流民,返关中有两条路,1是入位于弘农郡析县(今西峡县)武关后,1路向西北而行;

    2是径直向北,至弘农县(今灵宝市)后向西入潼关。

    他们的目的地,均为京兆尹和左冯翊。

    而刘晔的职责,便是驻守武关,引流民北至弘农县后,再西入潼关。

    赵旻为了安置流民,都舍得以战马换耕牛,可见其人对流民是何等重视。

    那么问题来了,刘晔为何要擅离职守?

    因此,刘晔虽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耐心解释。

    “主公有所不知,钟使君遣京兆尹之杜伯侯驻守武关,令晔协助其人于弘农县处理司隶政务。”

    杜畿杜伯侯能力虽远不及刘晔,但也称得上能吏,况且赵旻委托刘晔安置流民,本就是麾下无人、大材小用的无奈之举。

    所以刘晔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赵旻颔首称善:“如此甚善!子扬想必是与文先公1同返许都?”

    刘晔颔首苦笑:“主公明鉴,正是如此。晔前日自许都启程之时,许都便已流言4起。”

    赵旻冷笑道:“伏完既欲为天子夺权,则其人必已于暗中发展党羽,子扬何不请骠骑将军返许都坐镇?”

    刘晔作揖道:“主公英明,晔临行前,便已请季弼赴宛城。”

    赵旻颔首:“刘景升此时恐无暇北顾,况且其人若闻我已胜袁、曹2人,必不敢与我为敌。是以骠骑将军返许都亦无妨。”

    魏种作揖插口道:“卫将军,不知骠骑将军何人?”

    刘晔作揖答道:“魏府君,骠骑将军乃我主丈人、镇守南阳之张绣将军也。”

    匆匆而来的赵云,刚好听到了刘晔这句话。

    于是,其人本已平复的心情瞬间怒气勃发。

    若非碍于时机、场合,赵云必将对赵旻开无双…俗称喷人。

    刘晔见双铠兜鍪的赵云神色不善地大步而来,这人精登时恍然。

    于是乎,其人向赵旻作揖道:“主公,许都而今可谓波诡云谲,曹孟德尚在时,许都慑于其人淫威,仅敢在暗中行事,而今曹孟德…”

    刘晔语塞了。

    自匆匆进帐至今,他从未过问战果如何。

    1把年纪的娄圭站起身,向默默立于帐帘处的赵云作揖。

    “子龙将军。”

    众人同时起身行礼。

    这可是卫将军亲叔父,谁敢怠慢其人?

    赵云11还礼后,看向刘晔。

    刘晔笑着作揖:“子龙将军,某乃汉室宗亲、9江刘子扬也。某久仰子龙将军大名,今日得睹尊颜,幸何如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刘晔言谈举止之间,对赵云极尽尊敬。

    赵云虽憋着1肚子气,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勉强赔笑道:“子扬言重矣,云不过1介武夫耳。”

    刘晔奉上彩虹屁:“子龙将军休要过谦,我主武艺过人,学究天人,文韬武略、政务货殖无1不精,由是推之,我主之师子龙将军实乃文武全才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赵云心情瞬间转佳,无双再也发不出来。

    “子扬谬赞矣!子扬尚不知官渡战局如何?”

    刘晔顺势作揖:“回子龙将军,晔仅可猜到我主已大胜,然实不知其详情也。

    子龙将军有所不知,曹孟德即便在官渡全面落于下风,许都亦仍不起微澜。

    然则,而今许都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不轨之徒蠢蠢欲动,钟使君虽自潼关带回5千骑兵,但晔深恐不足以镇压其众焉。”

    赵云冷笑不止:“宵小之辈亦欲4意妄为乎!”

    其人淡淡道:“子扬,而今云故主本初公已携其人幕僚返河北,曹孟德从容赴节,我等今欲押送曹孟德幕僚、部曲返许都,子扬以为如何?”

    刘晔看也不看此刻如孙子1般的主公赵旻,作揖正色道。

    “子龙将军,愚以为可也。”

    代自己亲侄子履行主公之责的赵云颔首:“云愿闻其详!”

    刘晔拿出臣属对待主公的态度,恭恭敬敬道:“将军,而今许都虽鼠辈当道,然则,其徒终归无兵,其声势看似惊人,实则色厉内荏也。”

    其人点到即止,大有化身为郭嘉之势。

    响鼓不用重锤,赵云叔侄都是明白人。

    颖川众多士族豪强们,当然都有各自部曲,且兵力绝对不在少数。

    这1点,从他们轻轻松松为曹操凑出数千兵卒便可看出。

    然而,问题有两点:

    首先,这些士族豪强既然愿为曹操凑兵,那么他们1定属于曹操1方;

    其次,问题仍在于此:曹操如今已从容赴节,这些忠于曹操的士族豪强群龙无首!

    所以,赵云只能尽快率军赶回许都,效仿昔日董卓老贼之旧事,以大军震慑宵小之徒,以及这些尚不知情的颖川士族豪强。

    有刘晔随行,再加上赵云超然的身份(赵旻从父),只要赵云及时赶到许都,即便局势再波诡云谲,也难以发展壮大为席卷1切的龙卷风。

    赵云虽无心做翻云覆雨的1方诸侯,但此事不但关系到自己亲侄子,而且涉及天子安危,其人焉能不急?

    于是乎,在赵旻装孙子、1言不发眼巴巴看着自己老叔的情况下,赵云这个老叔,只好抱拳开口。

    “既如此,子扬,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启程如何?”

    娄圭和魏种同时作揖:“子龙将军,我等亦随行。”

    刘晔蹙眉看向魏种。

    后者笑道:“此番某自河内驰援卫将军,乃奉荀令君之命也。荀令君有言在先,官渡尘埃落定后,某便即刻赶往许都。”

    刘晔恍然大悟。

    “难怪文若兄如此泰然自若!”

    魏种笑着继续道:“非止如此,荀令君曾言明,令某派驻斥候于渡口,观察刘子台之动向。某之所以晚至,皆因此故焉。

    刘子台渡河之前,某已遣斥候向平阴县报信,故而,刘子台必为段忠明所阻也。

    个中详情,待我等启程后再谈,事不宜迟,子扬,我等应速速行动!”

    装孙子中的赵旻不好开口,便向刘晔使了个眼色。

    2人心有灵犀。

    刘晔苦笑作揖:“魏府君有所不知,子台兄实乃晔之族兄兼故主也。”

    赵旻暗暗给刘晔点了1万个赞。

    魏种和赵云皆愕然:“竟有此事?”

    刘晔苦笑颔首:“魏府君有所不知,去岁,晔随子台兄投效曹孟德。”

    赵云不假思索道:“既如此,为避免子扬为难,我等速速开拔!”

    赵云狠狠瞪了蜷缩于席上装可怜的苟哥1眼,冷哼1声后,洒然转身而去。

    苟哥赵旻貌似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实则乐开了花。

    腹黑男心道:老叔啊老叔,如此1来,你便休想再下我这条贼船!

    他算计自己老叔1次还不够…这贼厮已经无药可救。

    趁老叔几人忙碌,赵旻偷偷摸摸地问明关押张辽的营帐后,便鬼鬼祟祟地钻了进去。

    张辽本在垂首思索自己将何去何从,听到有人进来,便霍然抬头。

    见来人是赵旻,张辽又低下了头。

    赵旻笑嘻嘻地抱拳行礼。

    “文远兄,别来无恙否?”

    张辽冷冷道:“若无事,还请卫将军自去忙碌!”

    吃了个软钉子的赵旻,对此丝毫不以为忤。

    其人复又笑嘻嘻道:“文远兄,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曹孟德于建安2年便将天子与诸臣隔绝,不臣之心彼时便已昭然若揭。文远兄本欲降汉,奈何所托非人耶?”

    张辽冷笑1声,丝毫不理这厚颜无耻之人。

    赵旻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怪张辽失礼,都怪赵旻嘴太贱!

    这1切,要从那起…

    京兆尹、左冯翊出关中,确实可东出函谷,东南出武关,右扶风则不同。

    右扶风流民,是出大散关后去益州汉中、巴中等郡,比如右扶风人法正和孟达。

    所以马腾收拢的,实则是益州返还的流民。

    前文多次提及,此处不再赘言。

    杜畿是京兆尹人,此时在钟繇麾下任职。

    其人因亲孙子、西晋开国功臣杜预而显贵,自身能力远不及刘晔,当然了,做1州刺史绰绰有余。

    赵旻不清楚张绣底细,赵云却洞若观火。

    所以,赵云1听赵旻娶了张绣的女儿,1定会雷霆震怒。

    其中缘由,待后文赵云遇到张绣时自会提到。

    刘晔是扬州淮南郡,也就是9江郡人。刘勋任庐江太守时…

    罢了,趁此良机,云某再为诸位大大系统性地介绍1番刘晔吧。

    因篇幅较长,本章为上半段。

    刘晔才策谋略,世之奇士,虽清治德业,殊于荀攸,而筹画所料,是其伦也。--《魏书刘晔传》

    实际上,刘晔是与列卷首的程昱、董昭、郭嘉、蒋济、刘放等人合传。

    其人被陈寿称作“智计筹划,荀攸之俦俪”,足见其谋主地位。

    且其人与这些谋主合传,能力如何可见1斑。

    在曹魏文臣中,陈寿先生将其人定位于仅次于2荀、贾诩和程昱。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刘晔虽然功勋至大,但在魏武、魏文、魏明3朝,却均受猜忌;不仅其才华无法尽情施展,甚至连身家性命也岌岌可危。

    关于刘晔“处嫌疑之地”的原因,在其本传已经清楚写明。即刘晔因为汉室宗亲的身份,在“汉魏鼎移”的大环境下,尴尬无比,不得不谦退自保。

    (刘)晔睹汉室渐微,(自)己为支属,不欲拥兵。--《魏书刘晔传》

    刘晔归降曹操,是因故主(庐江太守)刘勋被孙策击破,随勋北降曹魏。

    庐江太守刘勋率众降,封为列侯。--《魏书武帝纪》

    虽然《刘晔传》称其因为宗室身份而“不欲拥兵”;但从刘晔的早年行为中,可以看出其绝非甘于贫贱,反而野心勃勃。

    刘晔是扬州9江郡人,在汉末丧乱之际,曾写信招募鲁肃,想要“共襄大业”。从鲁肃亦为9江人来看,刘晔应有所图谋,证明其人曾有割据1方之志;

    在鲁肃未能如约前来后,刘晔转而谋杀扬州宗帅郑宝,并吞其部曲。

    之后其人与庐江太守刘勋合兵。

    刘子扬(即刘晔)招(鲁)肃往依郑宝,肃将从之。(周)瑜以权可辅,止肃。--《通鉴考异》

    (刘)晔因自引取佩刀斫杀(郑)宝,斩其首以令其军,云:“曹公有令,敢有动者,与宝同罪。”--《魏书刘晔传》

    从刘晔“先杀郑宝、后投刘勋”的记载中,不难看出,所谓“曹公有令”纯系事后的附会之辞。可知其起事之初,实际是拥兵聚众,图谋割据。而刘勋本人,前文提过,乃琅琊国王1脉,为汉廷宗亲。

    按刘晔出于东汉阜陵王之后,虽然诡称“不欲拥兵”,实际无论如何也洗不掉“宗室拥兵”的尴尬。

    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汉光武子阜陵王延后也。--《魏书刘晔传》

    晔睹汉室渐微,己为支属,不欲拥兵。--《魏书刘晔传》

    由此可知,所谓的“放弃兵权”不过是文过饰非,是针对刘晔日后在曹魏的尴尬境遇(屡受猜忌)而言。

    清代学者何焯,便清楚地点破其玄机所在。

    此时曹氏代汉之势未成,以支属不欲拥兵,乃(刘)晔后来饰词。--《义门读书记》

    前文介绍刘勋时曾提过,刘勋因与伏完有旧,因猜忌而遭曹操隐诛。

    (刘勋)尝从(杜)畿求大枣,畿拒以他故。后勋伏法。--《杜氏新书》

    故主遭到诛杀,对刘晔的心理震撼不言而喻。尤其考虑到刘勋与刘晔的宗室身份,恐怕“敲打的意味”,比张绣之于贾诩更甚。

    注:建安十2年(207)曹操诛张绣,张绣故吏贾诩闻讯大惊,阖门自守。

    如果能注意到建安十8年(213)《魏公劝进表》中的劝进群臣,就会发现《刘晔传》所谓“汉室衰微、宗室欲隐匿自保”虽系附会之语,却也反映了客观情况。

    即刘氏宗亲,在曹魏阵营很受猜忌,居高位者不多。

    彼时(213)汉魏鼎移,群臣劝曹操晋位魏公,遂开嬗代大幕。除了诸夏侯曹氏,外姓劝进者、见于记载者如下:

    荀攸、钟繇、凉茂、毛玠、程昱、鲜于辅、董昭、贾诩、薛洪、董蒙、王粲、傅巽、王选、袁涣、王朗、张承、任籓、杜袭、王图、万潜、谢奂、袁霸诸人。

    注:劝进者名单,见《武帝纪》引王沈《魏书》载魏公令。

    其中刘姓劝进者唯3:刘勋、刘展、刘若。

    注:刘勋为平虏将军,刘展为奋威将军、刘若为建武将军。

    就在这可怜兮兮的3位刘姓宗亲中,刘展还不姓刘,而姓邓,即《典论自叙》中的“将军邓展”。古时“劉”、“鄧”写法相似,系传抄讹误。

    (刘展)当依《典论》作“邓展”。所谓“愿邓将军捐弃故伎,更受要道”者,即其人也。--潘眉《3国志考证》

    换言之,在建安十8年(213)曹操篡汉之势已成的情况下,曹魏阵营中位高权重的刘姓大将,竟然只有两人(刘勋、刘若)。且不说刘勋不久还被曹操找借口杀掉了。

    征虏将军刘勋贵宠骄豪,又(司马)芝故郡将,宾客子弟在界数犯法。勋与芝书,不著姓名,而多所属托。芝不报其书,1皆如法。后勋以不轨诛,交关者皆获罪。--《魏书司马芝传》

    所谓刘勋“放纵不法”纯系掩人耳目;实际曹洪比刘勋更加放纵,依然受宠如故。可见刘勋之死,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彼时的环境来看,刘勋受诛,与“汉廷宗室典兵”密不可分,实际是犯了曹操的忌讳。

    因此,虽然刘勋1度“为魏武所宠、贵震朝廷”,最终仍不免被杀。

    平虏将军刘勋,为太祖所亲,贵震朝廷。--《杜氏新书》

    如果将时间线拉长,会发现刘勋的待遇,与当年(199)的刘备非常相似;曹操对待刘先主,也是“同舆而行、交席而坐”,刘备也曾经官拜左将军,成为彼时官阶最高的外姓将领。

    但刘备的政治智慧明显强于刘勋,他知道曹操不过是矫情忍性,日久必不相容(1如对待张绣),遂亡奔徐州,分道扬镳。

    陈寿称刘备叛走,核心原因是为了躲避曹操毒手;可谓1语道破玄机。

    (刘备)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抑揆彼(指曹操)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竞利,且以避害云尔。--《蜀书先主传》

    云某敢肯定,如果刘备当年留在许县,1定逃不掉隐诛下场。

    政治本就无情,掌兵的汉室宗亲,无疑更是篡逆者的眼中钉。

    比刘勋之死更值得注意的,是彼时(213)的刘晔,竟然不在劝进者之列。不知道彼时的刘晔,是否已经失宠,因此遭到曹操敲打。

    这1章先介绍到这里。

    赵旻给刘晔猛使眼色的意思,便是让其人将自己老叔拉上船。

    云某有1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最初时,云某对王沈抱有相当高的敬意。

    然而,随着云某研究《后汉书》、《裴注3国志》以及在万方、维普搜索文献后,才清楚1点,王沈无耻小人也!

    其人不但秽史,且毫无底线地捧司马家臭脚!

    其人将司马懿那老贼吹成了什么!

    连带着,曹魏的传记…除陈寿先生如实记载、引自鱼豢《魏略》那部分外,简直不能看!

    而且,王沈的《魏书》…引用裴松之先生1句话,乃秽史也!

    那么问题来了。

    云某1介武夫…啊呸!1介工科狗,尚且知道3国志之《魏志》不可尽信,须结合陈寿先生深埋的线索深扒,那位专修史学的易教授焉能不知?

    其人既知此理,又为何当着十几亿观众的面,堂而皇之地大放厥词误人子弟?

    他这种做法,动机云某不剖析,只说做法,与秽史之王沈何异?

    这若不算历史虚无主义,那还有什么算?

    如此小人行径,不值云某1哂,此后云某当摒之!

    下1章,咱们继续说刘晔。

    汉末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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