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是因为他在想策略,是因为愤怒改变不了任何的既定事实,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能力。
事实上,早在听完邓李氏的讲述之后,张毅的1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现在所需要思考的,无非是如何处置那帮子贪官污吏罢了。
张毅有个习惯,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除恶务尽向来是他人生信奉的准则,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
徐庶也正是因为了解自己主公的习性,才会出言相劝。
“主公,庶以为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徐庶看出了张毅眼中的决然,便急忙劝道。
1者,今次行进的目标是去襄阳,不应节外生枝。
2者,新野县长勾结了城中豪族,贸然前去处置,万1那些人狗急跳墙,反倒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张毅却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1枚印绶,正是朝廷封他为南阳主簿时1并送过来的铜印墨绶,代表着他的身份。
手持印绶端详良久,张毅轻声道:“为官1任,就该造福1方。既忝为南阳主簿,就绝不能坐视治下百姓被狼心狗肺之人欺凌。我今置之不理,这千余名百姓必死于非命,皆我之过矣,又如何能安心?
倘若不能为百姓做主,这官……不当也罢!”
“主公仁德!”徐庶叹息道,“只是城中恶贼终究不好对付,请主公下令,庶这便回转宛城,请张将军发兵来援!”
徐庶认为,仅凭手下3百人很难将新野县的元凶巨恶连根拔起。届时打狼不死,反遭狼咬就麻烦了。
可张毅却认为,3百人已经够了,甚至是绰绰有余。
因为他手下不仅有3百人,还有这千余名的百姓。
今日心情好,便让新野县的那群货色见识见识,什么叫超越时代的战术!
张毅冷笑道:“元直,我有1计,但不知道可行与否,还请元直为我参详1番。”
“主公请讲。”
当下,张毅便笑着将自己的计划说了1遍,听得徐庶惊异连连,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原来还能有这种玩法!
……
新野县。
月儿弯弯照9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背井离乡,生死不知;就有人春风得意,红烛罗帐。
正所谓这世间的快乐总量是不变的,如果你感觉痛苦,1定是别人替你享受了快乐,这便是能量守恒定律。
当千余名百姓9死1生,甚至无1口暖食果腹时,那些侵占了他们的家产田地的官员却正在山珍海味,顿顿欢饮。
新野县长名叫黄雄,字元阔。
黄姓在荆州是大姓,往上可追溯到1千多年前的黄国。黄国之人大部分都姓黄,因此以姓立国。后来东周时期,黄国被楚国吞并,原本黄国之人也就沦落到了荆州1代。
这个时代黄姓也有不少名人,诸如黄祖、黄盖、黄忠,甚至是曾位列3公的黄琬,都是古黄国的后裔,只是传承到了现在,彼此之间早已没了宗族血缘关系。
新野县长黄雄,大概也是这个情况,他新野黄氏世居于此,到了他这1代侥幸举了孝廉,而后靠着县中豪族的簇拥,这才当了县长。
他本就是依靠家族当的官,如今得势之后,又岂能不回报家族与那些豪族?
至于那些被他掠夺了田地家产而流离失所的百姓……管他们作甚,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知恩图报的黄雄不知道,新野县即将迎来1位年轻人。
……
在城外到了下午之后,张毅才再度下令启程。
傍晚时分,当黄雄与城中豪族正在举行庆功宴之时,忽然听到手下来报,说南阳主簿莅临,要他出去迎接。
“南阳主簿?”
黄雄满脸震惊道,眼中满是疑惑。
“来人自称新上任的南阳主簿,小人也不知真伪。”家仆拱手道。
黄雄当然知道最近新上任1位南阳主簿,毕竟朝廷的诏令早已明文下发。他疑惑的是,这位南阳主簿理应前去南阳治所宛城上任才对,来自己这个新野小县干什么。
沉吟片刻后,黄雄又向下人问道:“那南阳主簿有没有说此行何为,身边带了多少人?”
“小人哪敢问这些啊!”家仆苦着脸道,“那南阳主簿身边带了数百士卒,看上去皆精锐之师,此刻就在城门口等候。”
数百名精锐……看来应该是有公干。
黄雄捋了捋胡须想着,随后便向家仆吩咐道:“传本官令,命县丞、县尉、及县中佐吏等人即刻赶往城外,恭迎主簿!”
“啊……可是家主,现在这个时辰……”
家仆看了看天色,有些迟疑道。
黄雄大袖1挥,有些不耐烦喝道:“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
“遵命!”
家仆不敢再多言语,连忙拱手去了。
待到家仆离开后,旁边1位与黄雄共同宴饮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有些担忧道:“黄兄,这新任南阳主簿突然来此,咱们之前取得的那些贱民的田地……”
“李兄莫要担忧,这新任南阳主簿绝不可能为此事而来。”
黄雄自信1笑道。
“何以见得?”
“我等得到那些贱民的土地方才不过两3日时间,宛城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就算得到了消息,也绝不可能这么快派人过来。那张绣不过1西凉匹夫而已,虽占据南阳之地,又如何敢对我等发号施令?
退1万步说,就算这南阳主簿来者不善,麾下不过才数百人而已。他若识相,便给他些好处将其打发走。他若不识相,那也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说到最后,黄雄眼中已经赫然满是杀意。
城外,张毅骑着高头大马,伫立在城门下,身边随行的只有3百护卫。
至于那些流民,他还有别的用处,不宜现在露面。
“元直,如此大张旗鼓的在此等待全城官员出来迎接,是不是太张扬了些?况且此时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进城,等明日再让官员前来拜访。”
张毅虽然有了1个想法,但此次对付新野县中的1众宵小的具体细节,还是徐庶敲定的。
闻言,徐庶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勿虑,有时候越是大张旗鼓,越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相反咱们如果悄悄进城,反倒会引起城中恶贼的警惕。”
“额……元直此言在理。”
张毅想了想,算是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你悄悄地进城,别人反而会怀疑你有所图谋。反倒是如今大张旗鼓,反倒是最好的掩饰。所谓灯下黑的道理,大抵便是如此。
“稍时城中官吏出来迎接,主公不妨展现的……更盛气凌人1些。”
张毅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古代的动员能力是非常差的,从张毅来到城门口摆架子开始,足足过去了1个多时辰,城中官吏才出来迎接。
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毅让人点起火把,孤身坐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冷漠的望着前来迎接自己的1众官员。
为首之人,是1个3十56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极有派头,胸前1把长长的胡须,倒是十分附和这个时代的审美。
“下官黄雄,参见主簿!”
黄雄见到张毅的年岁之后,明显愣了1下,随即带着1众人拱手道。
这新上任的主簿……怎地如此年轻?
他拱手低头参拜,可马上却许久都没传来任何回响。
黄雄忍不住抬头看了1眼,只见火光中张毅的神色却十分倨傲,眼神中写满了不耐烦与愤怒。
“下关黄雄,参见主簿!”
无奈之下,黄雄只得再次参拜道。
这次,张毅方才给了1些回应,不过声音却十分的不客气。
“黄县长,本官驾临此地,你本该率城中大小官吏前来在此恭候,可你偏偏姗姗来迟,害得本官白白等了1个多时辰。如此目无上官,你该当何罪!”
1听这话,黄雄先是1愣,继而心中又有些慌乱。
我最近得罪谁了吗?
为何这新任南阳主簿1来就要整我?
可当他看到张毅眼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以及略显稚嫩的面容之后,心中顿时有了1个猜想。
此子年岁如此浅薄,又毫无城府,倒像是家中被惯坏了的小孩子。
若真有人想对付自己,断然不会让这种2世祖前来。
年轻人新官上任嘛,看来单纯是因为自己来晚了才生气。
1想到这里,黄雄心中松了口气,赶紧又拱手试探道:“主簿容禀,下官收到消息之后,便立刻召集城中大小官吏赶来恭迎,断无对上官不敬之意,还请主簿明鉴!”
“哼!”张毅冷哼1声,满脸不屑道,“听黄县长的意思,倒是本官来的不是时候喽?”
黄雄赶紧满脸恭敬地笑道:“不敢,不敢,下官断无此意。主簿您远来至此,舟车劳顿,还请先入城歇息,稍时下官亲自敬酒赔罪。”
说着,黄雄竟走上来拉住了缰绳,准备亲自为张毅牵马。
俗话说恶人怕敬,对付找茬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态度恭敬,让他有火发不出来,最终将1场争端消弭于无形。
同理,对付张毅这种2世祖,只需先将其高高捧起,然后再给予1些好处,自然万事大吉。
1起正如黄雄所料的1切,见到自己这个县长亲自为他牵马,张毅口中依旧是1声冷哼,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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