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董卓为吕布所杀后,正是贾诩在背后鼓捣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成功干死王允打了个翻身仗。所以张敞也是知道贾诩其人的,只是兄长张温死于董卓之手,他也就对这些太师系的王8蛋没什么好感。
“不知文和先生有何见教?”
眼下大半个南阳都在张绣手中掌控着,形势比人强,张敞不得不与贾诩虚与委蛇的客气1番。
贾诩摇头笑道:“见教谈不上,只是这张氏少君与老朽颇有渊源,所以稍时仲卫公为他行冠之后,能否让老朽为他取个表字。”
闻言,不仅张敞面色不悦,连低着头的张毅也大感惊讶。
张敞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张毅是他张氏子侄,自己这个家主既然在这里,哪轮得到外人为张毅取表字。
至于张毅惊讶的,则是贾诩这老小子1贯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却突然出风头,很不符合他的作风。
“怎么,仲卫公不愿?”
见张敞沉默,贾诩捻须淡笑道。
张敞迟疑片刻后,便点了点头道:“倒不是老夫不愿,文和先生能为阿毅侄儿取字,乃是他的荣幸。”
“既如此,那就多谢仲卫公深明大义。”
张敞的屈服并没有出乎贾诩的意料,他索性也就冲张敞拱了拱手。等张敞为张毅带上发冠之后,贾诩便接管了整个场面。
在这个时代,1场行冠礼往往也是拉近关系的最佳场合。
贾诩为张毅取字,那就代表张毅与贾诩的关系进1步绑定,虽无师徒之名,却隐约有了师徒之实。
“毅者,深远也。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贤侄,老朽便为你取字子远,如何?”
贾诩将目光放在了张毅身上,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这么1番话。
张毅赶紧拱手拜谢道:“多谢先生赐字!”
不得不说,文化人就是会吹牛逼。像贾诩这般的博学大儒,3言两语间便能引经据典,给自己胡编乱造的名字找1个来历,甚至还攀上了曾子的名头。
不过张毅也并不讨厌这两个字就是了。
对于张毅而言,从今往后,子远2字将取代毅这个字,成为他正式场合的大名,堪比后世身份证上用的名字。
行冠礼结束之后,照例便又开始了新1轮的吃席。
当然,作为为张毅行冠取字的两位大佬,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酬——整整1大盘马蹄金!
这再次印证了张毅之前的猜想,张敞这老家伙,说不准就是看着这些财宝的份上,才肯前来观礼,不然他那张老脸上灿烂的笑容算怎么回事?
宴席结束之后,张毅照例进行了自己的保留节目,寻找徐庶坐而论道。
不过他找遍了院中每1个角落,却终究还是没有发现徐庶的下落。
这家伙不会跑路了吧!
不行,这么个大才绝对不能放跑!
求贤心切的张毅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更没有发现徐庶对自己的抵触,仍旧满世界的寻找。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在院西北角的1个凉亭中,张毅发现了徐庶的踪迹。只不过此刻的徐庶并非孤身1人,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贾诩的长子,贾穆。
张毅并不关心这两个人是如何搞在1起的,只是贾穆在旁,他也就不太方便拉拢徐庶了,正准备另找机会时,贾穆却发现了他。
“张世兄!”
“贤弟与元直兄好雅兴!”
张毅笑着走入凉亭,对2人拱了拱手笑道。
2人赶紧起身还礼,不过徐庶见到张毅之后,面色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大概是想起了昨天那个不太美好的夜晚。
贾穆开口笑道:“听闻元直兄乃仲卫公高足,小弟心存仰慕,恰好找到机会便来结交1番。”
“哪里哪里,贾公子此言,倒是折煞在下了。”徐庶谦虚的笑道。
面前的这两人,1位是张氏少君,1位是贾诩的长子,哪个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因此徐庶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元直兄不必客气,以在下看来,元直兄乃是当今天下1等1的大才。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说到这里,贾穆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1脸严肃。
“张世兄,你说这大汉……还有救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十67岁的少年目光中写满了迷茫与困惑。
张毅摇头笑道:“我大汉自是国运永昌,贤弟何出此言?”
闻言,贾穆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拿我当憨批?
“张世兄,穆虽年幼,却并非不谙世事,还请世兄正视小弟。”
望着目光坚毅的贾穆,张毅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是张某孟浪了。”
“既如此,还请世兄回答小弟方才的问题。”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小弟诚心发问,自然是想听真话。”
“大汉早就没救了,赶紧埋了吧。”张毅耸了耸肩道,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神情。
贾穆:……
倒是旁边的徐庶忍不住了,连忙开口反驳道:“少君何出此言,我大汉已传世4百载,纵然当初有王莽那般祸国巨恶,光武帝也能平定乱世,再兴汉祚!如今虽天下大乱,但不过是阵痛而已,在下相信大汉必然浴火重生,再造盛世!”
徐庶洋洋洒洒1顿长篇大论,听得张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3兴汉室,听起来很有煽动性,但这完全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命题。
因为大汉的积重难返,并非是1两个问题导致的,它是1个本质上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的政权灭亡的过程。
且不说天灾人祸,就单说这些年宦官外戚轮流当政,世家豪族争名夺利,再加上党锢之祸牵连极广,就根本不是3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问题。
可结论却是很简单的:当上层的人都在忙着争名夺利,争先恐后的操纵社稷神器,哪还会有人真正关心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
当底层的百姓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饿,而莫之恤的时候,国祚的灭亡也就成为了1个必然。
当张角兄弟头戴黄巾,揭竿起义之时,为什么能1呼百应,乃至数百万的百姓慨然跟随,去干那杀头的买卖?
还不是因为生无所依!
数千年以来,这片华夏大地上的子民都是最淳朴的。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能有1口饱饭吃,他们就不会生事,甚至是逆来顺受。
可要是他们走到了绝境之时,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无可比拟的。
当天灾频频,自己生活无所依存,妻儿老小不得活命之时,大汉帝国的统治者们在干什么呢?
上承天命的皇帝吃喝玩乐,手揽大权的宦官搜刮民财,饱读诗书的门阀良田千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至此,这个统治华夏大地数百年的政权,也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纵然黄巾起义没能掀翻它,也不过是让它多苟延残喘1段时间而已,早晚也逃不开灭亡的命运!
也正因如此,此时慷慨陈词的徐庶在张毅看来,如同3岁幼童1般可笑。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此时的徐庶还没出仕,有些理想主义也正常。
想到这里,张毅耸肩笑道:“说得好,不过王莽之乱有光武帝再造盛世,现如今之天下,又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还望元直兄教我。”
“这……”
徐庶1时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他心向汉室,可如今天下的诸侯全都在争名夺利。就算是打出奉天子以令不臣旗号的曹操,看上去也并非大汉纯臣。
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谁能站出来3兴汉室。
徐庶想了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向张毅问道:“那少君以为,这大汉天下最终会去往何方?”
“不知道,也没人能知道。”
张毅很干脆的承认道。
“这……”
张毅看着徐庶,满脸真诚道:“虽说不知,但生逢乱世,咱们能做的无非是守身持正。圣贤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在下区区1介凡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听到这里,徐庶大为动容,看向张毅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震惊与崇敬。
大而空的话他听得多了,可是像张毅这般诚恳,这般量力而行的言论,他还是第1次听闻。
看来自己之前猜的没错,这张氏少君果然不凡!
贾穆更是抱拳赞道:“世兄所言,震聋发聩,小弟佩服!”
张毅笑着挥了挥手,又把目光放在了徐庶身上。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有些话索性直接挑明了吧。
“元直兄,你身为伯父高足,又饱读诗书,难道就没有出仕之意?”
听到这里,徐庶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位张氏少君这两日对自己热烈异常,甚至快接近病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招揽自己!
可是……他如今也不过白身而已,就连宛城张氏的家主,也不过是宛城县丞而已,即便自己肯为他效力,他又能给自己安排什么职位?
且不说徐庶志向远大,就算他愿意从基层官吏做起,在这位张氏少君这好像也无用武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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