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欢看来,即使下邳刚刚经历过袁术之战,徐州军损失颇重,可有刘备坐镇,陈群治政,加上熊虎之将的关羽。怎么看,都不是笮融可敌,难道我轻视了他?
号称五万士卒,但扬州军的战力摆在那里,且其中不无虚张声势之意。
“将军,刘繇走时,带走了效忠与他的五千精锐,笮融手中,多是当地郡国。以嘉观之,不会过三万之数,刘备之前有兵数万,如今下邳,至少有万余精兵。”
骠骑将军的大堂之内,郭嘉正在沙盘之旁侃侃而言,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就到了。
叶欢率军回到晋阳,毒士鬼才两大谋臣是有分工的,以贾诩主谋,郭嘉主军。此时前者正全力以赴与西都之间,没有实质的战事发生,叶欢亦不愿他分神。
“虽还未战,强弱之势却颇为分明,笮融该也非目光短浅之辈。明知其势还要强行为之,内中定有阴谋,扬州五万士卒,未必能下下邳,但若加上……”
说着,郭嘉的眼光向叶欢看来,事若反常必为妖,但究竟是谁?
“奉孝,目下形势,该还是曹孟德居多,西都、西凉,加上眼下的徐州。他对豫州按兵不动,先以各地之变乱我视野,不知其重所在,的确是好谋略。”叶欢颔首道。
“将军说的是,眼下,怕也没有比之更好的应对之法了。”郭嘉亦是认可。
一旁的庞统不由看了师兄一眼,徐庶则微微颔首。来到晋阳,叶欢任命他为行军司马,协助郭嘉,同时入南山武院,学习各种参谋知识,研习实战案例。
刚开始,庞统对之多少有些轻视,毕竟武院之中并无什么名士坐镇。但很快,他就被系统的参谋理论,以及无数详尽的实战资料所吸引了,有时一看便是通宵达旦。
近一点五马原之战、奔狼原之战、西凉之战,远一点的卫青霍去病匈奴之战,甚至包括长平之战,邯郸之战。不但有着详细的记录,更有叶欢等人为之书写的心得。
最令庞统感兴趣的是,武院的种种战例还有细致的划分。什么骑军突袭、游击、包抄、袭扰,步军突进,扎营,攻城,可以说涵盖了古往今来最多的战役和战法。
站在他的视角,就像是善饮之人入了晋阳佳酿的酿造总厂,予取予求。
同时,将军对他也是有要求的。对于那些战例,要么不看,要看就必须总结出自己的心得,好在哪里,错在何处?有没有更好的战法可以运用,胜利一方又有没有瑕疵。
于是乎两月以来,庞统写出的字怕是要超越他之前两年的总和。若有不解的地方,叶欢、郭嘉、以及军中大将,都可为他做出详尽的解释,或是有着深入的探讨。
“士元,你要记住,唯有求学与求之不可辜负。以你之才,定要要求自己尽善尽美!”话是叶欢说的,他对庞统也是极为严厉,和在豫州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庞统对此是认可的,无论书院还是武院,都在追求一种谨慎的求学风气。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叶欢还是各个教授,不会有半点疏忽,后者的要求更为严苛。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军官以及参谋的作训手册,此为开宗明义。
“将军,眼下要想的是,广陵之处,该有何动作?我军是否要在暗处,相助刘玄德?”郭嘉继续言道。
叶欢摇摇头,正色道:“在其位谋其政,刘玄德若没有那份本领,日后何以安保?”
郭嘉微微颔首,又道:“观徐州之战后,刘使君所为,确有富民强军之意。但在嘉眼中,却有些急于求成了,所任之人虽然有才,却亦会让各地世家,心生不满。”
“因此,笮融此时出兵,徐州各处,当有内应。且小沛吕布,素来有虎狼之心,将军当日也言他绝不会甘心于一郡之地,大战在即,与他而言也是机会。”
“抑或说,二者之间,原本就有勾连,吕布此人朝秦暮楚,不可不防。”徐庶一旁道。
“刘玄德行种种之法,其中确有操之过急之处,但换位处之,倒可理解。”
“可惜,他终究还是少了经历,手法欠缺通润之处。”郭嘉抚须道。
叶欢摇摇头,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刘玄德之前郡守都不曾做的安稳,忽居高位,很难面面俱到。放在别处倒还罢了,可强敌环伺,便是授敌以隙。”
“将军,据微尘讯报,刘备重用关羽,徐州诸将,最有怨言的便是曹豹。”郭嘉一笑,看着叶欢道:“却不知此次大战,曹将军又会在其中,有何作为?”
“主公,统有一问,主公心中,曹豹比之关羽若何?”一直静听的庞统忽然问道。
“关羽之将才,可与文远翼德,并骑争先。”叶欢毫不犹豫。
庞统点点头,又道:“统观之前徐州大战,关羽用兵,不愧主公之言。既是如此,刘使君任用贤良,并无错失,兵家之事极重,若换了主公,又该如何?”
叶欢闻言,眼光不禁看向郭嘉,后者潇洒的一耸肩,拿起茶水喝了起来。
“哎,看来这培养人才,还得本公子亲力亲为。”叶欢很是隐蔽的白了郭嘉一眼,转对庞统正色道:“以曹豹为正,关羽为副,但军中诸将,恰好借大战之机整编。”
庞统听了,摸摸下巴刚刚长出不久的胡须,想了想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曹豹为名,关羽为实,如此既能示好徐州一众老臣,又能将军权握在自己手中?”
“此乃其一,士元当知,何为千金马骨?还当厚待之。”
“千金马骨?”庞统略作沉吟,微微颔首。
“说到底,刘玄德终究还是缺了一个谋主。倘若有似文和奉孝这般的大才,在他身边,定不会如此为之,陈长文有治政之才,但论军略谋略,却不能与荀程相提并论。”
“将军,倘若将军身在徐州,如何应对眼前之局?”庞统继续问道。
叶欢笑笑,对郭嘉一伸手,续道:“此问,当时我问士元,若你在,该如何?”
“方经大战,人心不稳,外敌来犯。此乃忧也,亦是机也,战而胜之,不但可败敌军稳固基本,还能借此立威,收取人心。故若是统,当要设法一战擒之!”庞统立刻道。
接过郭嘉递来的茶水,二人很快交换一个眼神,眼底皆有认可之意。所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机之中也酝酿着时机,正如庞统所言,但……
叶欢面上不显,眼光继续落在庞统面。
“主公,纸上谈兵,按南山武院之说,只能是拟定战略。刘备当以关羽领军,迎头痛击,争取速战速决,否则战役一旦拉长,便对徐州极为不利了。”
“说得好,士元,速战速决四字,道尽此战玄机。与刘备而言,的确难,但是唯一一条路,容不得他多加思虑了。欢亦想看看,此战之中,关云长如何用兵。”
“将军言关羽之才与张辽张飞耳将军相若,可惜他手中,终究没有铁骑飞燕。”
“哈哈哈,元直说的是,不过真有如此强军,笮融还敢攻打徐州?”叶欢一语众皆莞尔。
“报……将军,黄忠将军在府外求见。”
“汉升?来的如此快?”叶欢微微一怔,谓众人道,诸位随我相迎。
说着便就出屋,郭嘉等人随后而行。豫州之战,黄忠纪灵雷薄等一干战将投效叶欢,他们熟悉豫州环境,回军之时,叶欢让其留下,助高顺整顿士卒。
纪灵出任陷阵军副统领,雷薄则为飞虎军副统领,叶欢重用二将一来是看重他们的军事才华,二来亦有安定人心之意。而黄忠,他自有另外之用的。
边保领着黄忠到了主院,就见叶欢一行迎了出来,后者见了,心中不由一暖。
“汉升,一路辛苦了,君比欢之所料,还要快了数日。”
“有劳将军与军师远迎。”黄忠说着快步向前,躬身为礼。
叶欢单手一托:“汉升来的倒巧,如今扬州笮融兴兵杀往徐州,汉升之前曾独领一军,恰可论之,走!”说着一拉黄忠臂膀便行。
“将军,忠败军之将,岂足言之?”黄忠听了心中一震,郭嘉徐庶庞统他在豫州都曾见过,如今齐会,足见军情之重,叶欢对自己毫不隐瞒,信任之情尽显。
“汉升,欢也不与你虚言,当日之战,你能与海龙满之联手,打个有来有回,已经足见将才了。尤其见机而退,眼光精准,换了欢也不过如此。”叶欢正色道。
“将军谬赞,忠岂敢当之。”
“黄将军,不必过谦,时候臧张二位将军提起,亦以那一战为最难。”郭嘉一旁笑道:“我军两大王牌统领,如此推许一人,将军定有真才实学。”
“臧张二位将军统军有法,六九两曲大汉精锐,忠亦是佩服。”黄忠认真的道,徐州一战,对上六曲九曲,他真正见识到了大汉的顶尖战力。
“汉升,你放心,欢担保今后你之麾下,当不逊之。”
黄忠闻言当即面现喜色,谁不喜欢强军?纪灵雷薄有了军职,唯独剩他,心中不无忐忑之处,如今听了叶欢之言,忧愁尽去,更为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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