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叶家祖孙三辈就在书房之中用饭,气氛十分融洽。
用饭之后略作歇息,就进入了叶欢的教子时间,种种奇闻异事信手拈来,公子们听得是津津有味。这也是他们愿意为父亲抄书的原因之一,如此的机会实在是很难得。
午后的抄书继续了没有一刻,楚南来报,司隶最新军情到了。
还没等他拆开观瞧,贾诩郭嘉又是联袂而至,叶欢当即心中一凛。
“十月十七,兖州曹军所部突袭飞熊军,我军猝不及防损伤近半,幸得张海龙之六曲以及严纲白马营一部增援及时,否则后果南测,如今白帆徐晃领军后退六十里”
果不其然,战报之中传来了前线失利的消息,飞熊军损失过半!
“典韦不查,夏侯渊虎豹骑与乐进之青州营隐藏在乾方谷,我军侦查不细,以致白帆将军的飞熊军遭此重创,韦之责也!当亲向将军请罪,为帅不慎,罪加一等!”
“但张海龙之六曲,尤其是严仲甫的白马营能知机而动,增援及时,更拼死与敌纠缠,亦与曹军不小杀伤!韦此语绝非推诿,此战全过在韦,功在二位将军!”
随军情而来的还有典韦一封亲笔请罪书,言辞恳切,笔迹之中难掩愤愤之意。
“恒儿,带弟弟们去主院书房抄写,为夫与二位大人有事商议。”叶欢一笑道。
“是。”叶恒起身施礼,又对贾诩郭嘉二人一礼之后,才与三人收拾离开书房。
“二位军师请,我们房中再言。”叶欢伸手相请,三人进了内房,他便直奔地图之处。
凝视片刻,手指点向其中一处连连点头:“乾方谷,在我军地图之上并无道路可入,但曹军数万大军能够隐藏与此,必定别有洞天,司隶之败,欢之失也!”
叶欢一脸正色,典韦并未在信中提及,但他相信一定是如此,否则以司隶地形,他与董卓在此大战!以定边军的斥候侦查能力,怎会没有任何消息?
“主公算得不错,但尚且不止与此,曹军深悉我军作战习惯,驱逐流民而来。乐进的青州营参杂其中,突起攻击,我军不备之时,夏侯渊的虎豹骑又从侧翼袭来!”
郭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模拟战局,微尘有着更为详尽的具体战报。
“参杂流民之中,突起攻击?”叶欢想了想道:“观此手法不似荀文若之谋,倒像是程仲德之计,好,好得很,这一回我们被曹军来了一手知己知彼,出其不意!”
程昱此人,原本时空之中是为曹操献过“人哺”绝计的,驱赶流民作为掩护出自他手毫不意外!那一瞬,叶欢似乎看到了飞熊军的战斗过程,一幕幕就在眼前。
混在流民之中的青州营忽然发难,但即使如此,飞熊军士卒依旧稳住了阵脚与之抗衡!但就在双方酣战之时,夏侯渊率领虎豹骑出现在了白帆徐晃想不到的侧背之处。
“主公所言极是,曹孟德深知我军作战习惯,此计虽毒,但在兵家而言却是妙手。不过嘛,他此法只能用得一回,休想再有二次!”贾诩颔首道,看叶欢的沉稳,他放下了心。
原本以为百战百胜的定边军终于败了,将军会有所纠结,但他却能冷静的分析战局,找出了关键所在。但凭这一点,飞熊军虽然伤亡近半,全局而言,典韦还有反击之力。
“主公,要不要”郭嘉欲言又止,目光有些担心。
“不用!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损失虽大,但主力犹存,欢信得过公义公台与前线诸将!奉孝想什么欢也清楚,定边军百战百胜,从未吃过这种亏,怕众将会失去冷静。”
“此乃其一,嘉还担心会损及士气,致使全局被动!”郭嘉认真的道。
“所以欢要再用一次飞鹰传书,把我的亲笔信带给全军!”
“主公所言极是,可速速为之,后续之事,再议不迟。”贾诩断然出言。
“好,那欢现在便写”叶欢说着落座挥毫,鬼才毒士都到了他身侧。
字谕公义公台,并前方诸将:地图不清,地形不明,欢之过也。胜败之事,兵家常也,眼下不是论及功过之时,而是奋力再起之机,望众人沉心静气,细析战机!
三军之帅,不会因一时胜败而自责,公义切之,欢与晋阳,静候各位佳音!
叶欢言简意赅,眼下什么都没有提振士气重要,就算要追责也得等到战后!写完之后他抬头目视贾诩郭嘉,二位军师皆不住颔首,将军之言恰如其分。
“二位等我一会儿,欢马上便来。”叶欢说着快步出屋而去。
“军师,看样子主公是能放下的,只是如此一来,曹军必定会加以利用。”郭嘉摇头道。
“百战百胜,与我军而言是绝大士气,但亦是负担,设若此败能令前线战将上下其心,知耻后勇,那便不是坏事!这世上又何尝有常胜不败之人?”贾诩一脸严肃。
“军师,以眼下形势,我们是否要做好增援司隶的准备,让后续兵力过河?”
“奉孝你何须明知故问?”贾诩摇头一叹:“飞熊军遭遇敌军突袭,伤亡可谓惨重,此乃我定边军前所未有之失,但其后,典韦将军和公台的应对却可圈可点。”
说话间,贾诩又步到了沙盘之侧:“奉孝,典将军信中言及,张海龙、严纲能窥机接应,尤其白马营那一阵反攻极为漂亮。倘若没有公义统领全局,岂会如此?”
“最关键的一手在于,典将军亲领虎卫军接应,宁愿付出伤亡,却至始至终没有动赵子龙的铁骑营!嘉若所料不差,日后这一手当会有效。”郭嘉不住颔首。
“你我看得到,将军一定看得到,因此黄河北岸的所部如何,由公义将军临机调配才更为适合。主公之信只为恢复士气,绝无任何指摘之处,乃是上策。”
二人言谈之间,叶欢已经回来了,听见贾诩之言点了点头:“我们离着司隶千里,不可纸上谈兵而干扰公义的临阵指挥,飞虎、先登、虎卫实力俱在,夏侯渊敢冒进嘛?”
郭嘉听了,指向洛阳以北的方向:“夏侯妙才未必敢,但华子威等怕却要来了。”
“嗯,不过以华雄徐荣等人的用兵,迟早要来。但西凉铁骑与兖州军之间能否配合默契?这是我等要思考的,更是公义要细细思虑,欢信他定有应对之策。”
“主公,其实以眼下朝中形势,主公若是亲往,以策万全未尝不可。”贾诩斟酌道。
“不可不可,之前兖州军隐藏在侧,暗箭难防。但眼下暗箭成了明枪,就很难再与我军多大的威胁!倘若现在欢去了,反而会给公义与公台极大的压力!”叶欢断然摇头。
“主公这么说,嘉然之,再言当还不到那般地步。”
“西凉铁骑四万,加上张济原本在司隶的两万余人,更有夏侯渊虎豹骑和乐进的青州营,两处联军十一二万。此刻典韦将军与前线众将的压力,当是极大。”
“文和,以欢之见,面临困局,方是公义的契机,我们也不必因一件意外就如何。倒是此事给了欢警醒之处,以后打探地形还得更细,不能产生盲点。”
“主公,言之与元直和马将军相谈甚欢,后者亦有表态,主公”郭嘉拈须道。
叶欢闻言看向鬼才,却是笑了:“奉孝,这可不像你,难道奉孝还看不出来?还是幽州之事,至今令你无法释怀?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定边叶郎不也败了嘛?”
“嘉知道主公所言,经此一败,兖州西都士卒皆会士气高涨!他们的下一步的战术,也许会更为坚定,但这与敌是机会,与我同样,主公本意就是在司隶消耗敌军精锐!”
说着洒然一笑:“至于幽州之事,嘉会永远记住作为警醒,但今日只为求全。”
“求全?”叶欢点点头:“奉孝说的是,不过你可以换一个思路,欢有兴霸的蛟龙军,了不起将全军接过黄河,拿不下司隶罢了,最坏也只是如此。”
“兄长,那以嘉之见,方才军师之言可也!只不过主公要去,并非司隶,而是这里。”郭嘉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出言,手指沙盘中某处。
“这里?”顺着对方所指一看,贾诩目光微凝,片刻后连连点头:“奉孝,这一手颇为高明,以主公声威,即使不在战场,敌军还需防备,不过似乎并非时机。”
“对,的确还不到时候,晋阳现在越稳,担心的反而会是敌军。”
“对嘛,这才是奉孝!叶某不是不能败,也绝不是败不起之人,不过占了我的便宜,得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叶欢欣然颔首,目视二位军师言道。
三人在书房之中的一番商议足足维持了两个多时辰,待到天色尽黑之时,贾诩郭嘉方才离去。叶欢亲自送到大门,待他回府不久,晋阳南门已有数骑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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