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满汉有别,尽管王复汉的表现得到了步木布泰的认可,但京师内城的防务,满清朝廷还是交给了他们信任的八旗大兵,并由主持过平定靖南藩的康亲王杰书亲自提督内城城防。
“大人,末将进城前,马仲英那狗……楚王殿下的使者陈德曾派人传过信,说山东明军最迟十日就能抵达通州,咱们该怎么办?”
王复汉刚返回渠门,心腹陈二狗就凑了过来,而且还带来了山东楚军的最新消息,明军北伐节节胜利,眼看就要兵临神京,谁也不知道马仲英这个大明实际意义上的掌控者会不会挟光复神京的大功来个取明自代,黄袍加身,是以一向大胆的二狗子提到马仲英时,语气上也不多了几分敬畏。
听二狗子居然称呼马仲英为楚王殿下,王复汉更加郁闷了,想当初大家都一个起跑上,你咋就成了大明楚王,而且说不定还会再进一步,这他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好半晌才说道:“等他们干什么?要是等马仲英到了京师动手,这恢复故都的功劳还有咱们的份吗?楚王殿下还会同意分银子给咱们吗?你这就去传令,把游击以上的将官全部召集到行辕来,本将要亲自训话。”
“嗻!”
陈二狗显然已经等不及了,打了个千,就带着几个亲兵大步流星地出了行辕大门。
总督大人传下军令,底下的将官哪个敢怠慢,只小半柱香,就云集到总督行辕大堂。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复汉索性也不装了,待诸将坐定后,干脆把自个准备反正归明事挑明了,他道:“诸位,本将于大清可谓披肝沥胆,但大明攻势日急,陕西、山东、辽东几乎全部沦陷,抚远大将军的十万大军也鲁阳关被明军包了饺子,所谓天数有归,为诸位功名富贵计,为我北直隶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计,本将决定即日反正归明,替楚王拿下神京,尔等可愿随本将共襄盛举?”
“这
“啊
王复汉话一出口,行辕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原西绿营的将官倒没什么,毕竟大伙都早有准备,后来收编入军的绿营将左哪里想到贵为贝勒的总督大人居然也想着背反大清,只一个个怔怔地望着坐主位上顾盼自雄的王复汉。
见诸将呐呐不能言,王复汉缓缓直起身子,冷然道:“现可不是发愣的时候,你们都给本将听好了,凡愿意随本将拿下神京者站到左边来,不愿意者居右!”
闻言,原西绿营将左登时就陈二狗的带领下站到了行辕的左侧,其余北直隶的绿营将官也都是有眼色的,虽然他们还没弄明白总督大人为啥要反正归明,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总督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站左边去,还有命走出总督行辕吗,因此绝大多数将领短暂的震惊过后都有样学样,跟着陈二狗站到了右边,只剩下两三个脑子转不过来的,还右边犹豫不决。
王复汉也不跟这几个将官说什么废话,大手一挥,喝道:“把他们拖出去砍了!”
十余个早有准备的总督府亲兵登时一拥而上,将剩下的几个将左团团围住。
到了这个时候,这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大人,小的们也愿意站左边去啊!”
“现求饶,晚了,还不与本将拉出去砍了,把他们的脑袋挂到旗杆上去,以儆效尤!”
箭弦上,不得不发,王复汉也懒得去弄虚头巴脑的花活,当下喝令侍卫将这几个心存狐疑的将官斩首示众,当然,他并不是只是一味地以强力手段迫使这些将官屈服于他,这几人被拖出大堂后,他又命钱贵抬来了两口装满金银的大箱子,分发给一众暂时同意归顺他的北直隶绿营将官。
施之以德,吓之以威,左之以屠刀,总督大人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本就畏惧大明兵军威的北直隶绿营将官哪里还敢支吾,只吓得一个个轰然拜倒王复汉面前,指天画地地表起了忠心。
“既然尔等愿意奉命,那便请诸位暂时留行辕,待明日破了满城,本将自然会放你们回去,到时候,你们愿意留军中,依然回军任职,不愿意的也不强求,拿着这些银子回乡当个富家翁,也未必是一件坏事,陈二狗,你点一队兵把总督行辕团团围住,王世贤你带着本将的亲兵队立即去接管军队,明日卯时,崇文门一开门,咱们就发动。”
“嗻!”
陈二狗和王世贤对视一眼,领了王复汉的军令,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行辕大堂。
北直隶绿营兵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总督亲兵为什么突然取代自家大人,但却没有人敢质疑,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大清第一巴图鲁,号称有关张之勇的总督大人亲自下令,因此王世贤接管军队的事情非常顺利,甚至有很多营兵都对总督大人直辖感到庆幸,因为原因直辖总督府的西兵北直隶绿营中的福利待遇都是最好的,现有总督大人做靠山,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
造反也是有讲究的,最关键的就是名正言顺,而如今京师为流传的那句谶语“索女暗结珠,次子非嫡脉就成了王复汉反正最好的理由。
次日拂晓,天刚蒙蒙亮,王复汉就带着亲卫下了渠门,直奔刚刚开门的崇文门,陈二狗和王世贤等心腹将左也点好了本部兵马,只等总督大人发动,就要正式举兵反正。
见总督京师防务的总督大人亲来,那守门的把总吓得忙打了个千半跪于地,小心翼翼地问道:“贝勒爷这是要进城?”
王复汉看也没看那个谄媚到极点的把总,冷哼了一声,这才喝问道:“现城上谁当值,怎么不下来迎接本将?”
那把总忙回道:“城上值守的是前锋营副都统纳尹海和正蓝旗左领索尔达,许是还没睡醒,要不要小的通传?”
王复汉怒道:“混账,发匪兵马眼看就要攻入北直隶,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城门楼上睡觉,中军还不与本将把他们拿来,本将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释?”
“嗻!”
亲兵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管那个吓得脸几乎都脱了色的城门官,一个个举铳挺刀跟中军督标的身后冲进了崇文门,然后顺着台阶往城头上涌去。
“你们干什么,这是满城,不是你们绿营撒野的地方,还不快给老子们滚回去。”
守门的兵丁不敢拦,城上的满洲兵却不买直隶兵的帐,他们都是八旗子弟,作威作福惯了,又怎么肯让直隶兵骑到自己头上,见数百个绿营兵提刀举铳顺着台阶挤上了城头,几个城头值守的八旗兵顿时不乐意了,举起手中的刀矛拦了直隶督标的面前。
督标亲兵也丝毫不让,一个个举枪向前挤去,带队的陈三更是鼻孔都朝到了天上,提着刀恶狠狠地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拦老子,奉总督大人军令,拿纳尹海和索尔达问话,快闪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听到是威名赫赫的总督大人下的令,八旗兵明显有些怂了,但让他们营兵面前服软,却有些不容易,为首的那个满洲兵色厉内荏地回了一句,“我看谁敢?”然后又转头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去通知纳尹海和索尔达。
崇文门已经被控制,陈三哪里还会顾忌这几个满洲兵,见他们居然敢回嘴,登时热血上涌,一把抢过身边亲兵的火铳,照着为首的那个满洲兵就是一枪,只听“呯”的一声,那满洲兵当场就倒了血泊之中。
“不好了,杀人了
“快跑……绿营兵杀人了!”
谁也没想到低贱的绿营兵说动手就动手,崇文门城头上驻守的满洲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满州大爷的体面了,一个个扯着嗓子鬼哭狼嚎起来。
听到崇文门那边枪响后,陈二后心知王复汉已经发动,忙指挥着部下往崇文门方向冲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地呼喝着:“大人那边发动了,快……快,大家随我尽快控制崇文门,破了满城,老子允许你们纵兵十日。”
“诛索逆……平乱党!”
“胤礽是伪诏乱命,大皇子胤缇才是天命所归,如今赵总督正护卫大皇子返回京师,今天我等就要拨乱反正,杀尽奸党。”
“
西绿营是总督大人一手带出来的兵马,哪一个不是用银子喂饱了的?如今京师满城破即,这对他们而言,这又是一次发财的机会,故尔,陈二狗下令后,都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向满城所的方向冲去,更有甚者,竟学高喊着:“大明兵,进城了!”的口号,拼命地往城门方向涌。
“怎么回事?”
外城的变故惊醒了还睡梦之中的纳尹海和索尔达,二人忙披着盔甲钻出了城门楼,可他们刚上了城头,就发现京师外城已经举城大哗,崇文门城头上驻守的八旗兵也仿佛头的苍蝇般到处乱撞,耳旁更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纳尹海吓得愣当场,心怀鬼胎的索尔达却听明白了,北直隶绿营反了,而且造反的借口正是贾六他们传进满城的那句谶语。
想到那几句谶语,索尔达不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好手段啊,原来王佳秀清这狗东西才是最大的内鬼,先帝和安亲王死的不冤啊
正思量间,十几个总督亲兵已经杀到他们面前,还发愣的纳尹海刀都没来得及拔,就被长枪捅成了马蜂窝,索尔达急抬头看去,几个总督亲兵已经举起了火铳,甚至有一个兵丁都点起了火折子,索尔达吓得亡魂尽丧,一把抛下了手中的长刀,高喊道:“别放铳,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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