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团子可怜兮兮哼唧着朝着他挪过来。
脏兮兮的小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西装裤。
被熨烫得极为工整笔挺的裤子沾上了泥土和鲜血。
他皱了皱眉,微微后退了一步——
但没想到小团子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一些。
小手的手指都泛了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裤腿从小孩的手中弄出来。
而这个李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脸谄媚的笑容。
殷甚知道李芳,这是个精明的蛇蝎女人。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孤儿院并不仅仅是一家孤儿院。
但是这和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当然也不会分出自己一丝一毫的精力去在意。
“我来接个小孩。”
殷甚单刀直入,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低沉好听,带着莫名的压制力。
李芳一愣,随后笑得更加灿烂了:
“殷总也是想在我们孤儿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领养么?当然可以。
“殷总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想要强行将地上的星星抱起来。
星星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不要回去……
她想要六哥哥……
最主要的是,她在这个男人身上也感觉到了她喜欢的气息。
和六哥哥很像呢。
“哥、哥哥……”小孩发出虚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柔嫩得厉害,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发出虚弱的呼救。
李芳已经开始强行扒开星星的手。
“等一下。”殷甚忽然开口。
李芳一愣:“怎么了,殷总?”
殷甚没有说话,而是垂眸看向地上的小孩。
随后,他蹲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了星星的手腕。
星星用力抬头,对上了那双狭长冰冷的双眸。
殷甚的双眸里露出一点兴味:
“伤这么重,也不哭?”
小孩的双眼圆润且朦胧,对上去的一瞬间,殷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
依赖?
纯粹的像是一只小动物似的,还是濒死的小动物。
可是这个小动物是不是搞错了?
他不仅不是什么救世主,甚至比这个李芳还要恶。
星星吸了吸鼻子,也不管身上多疼,只想和哥哥贴贴。
她朝着殷甚的方向蹭了蹭,本能一样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哥哥……”
声音软糯到叫人心尖尖都在发颤,而那微微发抖的颤音,更是比小猫还要娇嫩可怜一些。
殷甚手指微微一紧。
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热热的,嫩嫩的。
猝不及防。
李芳在一旁面色复杂。
都说殷总阴晴不定,上一秒笑着,下一秒或许就让你身败名裂。
她拿捏不准殷总是不是生气了。
若是真的生气了,想拿星星撒气怎么办?
星星要是受了伤,可未必就有这个好价钱了。
与此同时,周德一家也跟了出来。
周德一时没有注意到蹲下来的殷甚,朝着李芳喊道:
“孩子抓到了怎么还不带过来?我们准备回家了。”
李芳为难地笑了笑,看向殷甚:
“殷总,这孩子是周总领养的,你看要不……”
“是么?”殷甚点点头,准备起身。
他是来找谢子狱感兴趣的那孩子的,不是来做慈善救小猫的。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周德是个恶心的东西,但他和这个姓周的有业务合作。
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损害自己的利益。
李芳看见殷总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大声道:
“星星,你快和殷总道歉!”
可殷甚听罢,忽然皱了皱眉:“星星?”
不就是谢子狱那小子要找的小姑娘吗?
星星努力扬着小脑袋,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看向殷甚。
哥哥叫她啦……哥哥是喜欢她的吗?
这也是哥哥……她要和哥哥在一起。
回家,她一定要回家!
“哥哥……不要丢掉星星……带星星、回家……”
小孩终于到了极限,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往前栽了过去!
李芳眼疾手快伸手,准备抓住星星的后衣襟。
但却没有想到,殷甚的动作比她更快!
殷甚眸光一沉,双手拖住星星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啧,好脏。
幼崽真的很麻烦。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松开。
星星迷迷糊糊趴在殷甚的肩头,闻到了淡淡的清冷香气。
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小孩的小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大脑一整放空,她软趴趴睡了过去。
殷甚神色不明,抱紧脏兮兮小孩的动作更是令人诧异。
他身上的一身高定至少六位数,但就这样沾上了小孩身上的泥土和草叶子。
李芳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又为难的神色。
与此同时,周德一家人也走了过来。
周德终于看清了这个高挑修长的男人是谁。
“哟!这不是殷总吗!”周德连忙笑了起来。
细小的三角眼透露出精明的光。
“殷总,您也喜欢小姑娘啊……哈哈。”
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早知道殷总喜欢这个,我肯定帮殷总好好物色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面无表情抱小孩的殷甚。
殷甚面上不动声色,抱着小孩的手却紧了一些。
小绵绵的小团子昏睡过去,小手却还是拽着他的衣襟,看上去极度没有安全感。
又是极度的信任。
商场沉浮太久,信任是最为稀缺的东西。
殷甚淡淡地笑了一下,朝着周德开口:
“不必了,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接个小孩。”
说罢,他朝着李芳和周德点点头:
“星星我带走了,既然这是周总准备领养的小孩,那周总的损失到时候直接告诉我的助理,我加倍赔偿。”
说罢,不等几人有什么反应,直接上了车。
定制款迈巴赫一脚油门下去,叫旁边的人吃了一嘴的灰。
李芳一脸讪笑:“这……周总,这我也没办法……”
周德盯着那辆车,脸色阴沉,随后咧嘴笑了起来:
“那孩子我要定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符合他口味的。
生意人利益至上,他就不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殷甚不松口。
他和殷甚合作已久,知道他是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冷血动物。
所以,殷甚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小孤儿,和他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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