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杰大呼不好:“他们弃城了……快追……”
谭禛也反应过来,大雨之中,声音传递本就有限,信息的收听与回复延迟更高,忽然冲出来,的确令人始料未及。
而远处高呼捷报的斥候,也证实了郭少杰的说法,庐州城破。
“前军攻城,后军追击,中军镇守,少杰,这里就交给你了。”谭禛提刀上马,带人杀了出去。
战败的消息,比战败的队伍要快得多,当斥候鲜血淋淋的站在朝堂之上,方腊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之上,朝堂之上满座哗然。
司行方与石宝,各有十万大军,现在却兵败如山倒,永乐朝四位元帅,现在已经有两位在带着残兵往回赶了。
三州十八府的地盘还没有伤及根本,但是士气上,已经输了大半。
吕轻侯挺身道:“当务之急是派兵拦截,若是高俅一众率兵长驱直入,这一路而来,金陵岌岌可危。”
“有谁,可担此重任?”方腊面色有些发白,语气沉重道。
“微臣自愿带病前往,还请邓元帅布防金陵相关事宜。”吕轻侯朝着邓元觉一拜。
邓元觉眉头一皱,他深知吕轻侯的能力,若没有吕轻侯,这永乐朝怕是也走不到今日,即刻郑重道:“军师放心,有我和尚在一日,金陵便无妨。”
“好,好,有二位肱股之臣,他小小高俅,不过一个踢球的戏子,何足惧哉,何足惧哉……”方腊拍了拍桌子,即刻下令:“着军师领五万大军,前去拒敌,邓元帅统领金陵八万大军,策应军师,着方杰方貌前来金陵,拱卫都城。”
众人领了命,自是不敢懈怠,邓元觉调兵遣将,吕轻侯带着乔正、谢福两位大将火速出城,朝东进发。
一时间金陵城中人心惶惶,疾走相告。
方金芝听得丫鬟得报,顿时惊得手脚冰凉,与城门之外拦住了吕轻侯。
“吕叔叔,一定要带我去。”
吕轻侯下马,皱眉道:“公主,这不是小事,这是打仗,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就出人命,我既然已经嫁给了江宁,那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现在他生死未卜,我自是寝食难安,夙兴夜寐,再这般下去,我与死了有何区别?”方金芝据理力争,已经上了马去。
只见她一身男子装扮,混在队伍之中倒也不起眼。
吕轻侯轻叹一声:“也罢,只是此事我做不得主,军务紧急,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你若是要跟着你便跟着,若是不跟,那就作罢,你们几个,照看好公主,一旦有事,护送公主回来。”
身边乃是吕轻侯的贴身卫队,领命之后,将方金芝护在中间,二十人的队伍,在没有数倍的来犯之敌的情况下,护住方金芝周全,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吕轻侯深知方金芝的性子,南宫家的事情她没有深究,已经是给足了他吕轻侯面子,现在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他也于心不忍,也只能如此了。
方金芝小时候是吃过不少苦的,所以在马背上的日子也不算少,说是金枝玉叶,其实也不尽然。
江宁与宁不悔一路,自城南而出,一路奔袭,手下八个营承担了断后的任务,每一营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几乎是数倍人马才能展现出来的,这一点在第一次偷袭宁山府大营和第二次挖河道的时候已经显现的淋漓尽致,到了今日,每一营组成一道防线,硬生生挡下了谭禛的数次追击。
即便是谭禛在东南长期与匪寇和倭寇作战,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队伍,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可战胜的气息,极为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以一当百,能够拦下这千军万马。
反观王仁,却是有些疲惫,屡屡被追上之后,不得不选择丢弃辎重,轻装而行,但速度却不如宁不悔。
宁不悔与铸剑山庄众人看在眼中,却实实在在明白了,江宁这半个月的时间把他们看上去像是在过家家的一千人改造成了什么模样,现在他们是丧家之犬,而这些人却站了出来,成为了真正顶天立地的汉子。
自中午开始,一直到午夜时分,天空的雨也停了下来,后方来的人马通川追兵放缓了脚步,不少已经调转回去与大部队汇合,众人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下脚步,安营扎寨,清点人马装备,稍作休整,而后回京。
“现在兵马只有两万,王仁那边怕是一万都不到,来的时候足足五万人马,现在损失过半,我还有何颜面回去?”宁不悔懊恼道。
“宁缺一来,宁山府就变了,徐玄阶也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定然与两位公子有关,加上一直躲在暗处的高俅,趁机夺城,内外夹击之下,王石和司行方才方寸大乱,若非如此,这一战胜负未可知,虽然我们损失不少,但至少还是有成绩的,回去之后也不算太难看,要头疼的,恐怕是庐州的人马了。”江宁吃了一口干粮,坐在地上说道。
“这些人,都想着争权夺利,真正为永乐朝,为圣公着想的,并不多。”宁不悔也叹了口气道:“老师也走了吗?跟了他三十年,也免不得告老还乡,宁山府,看来是要变天了。”
江宁却是笑了笑:“兔死狗烹,自古的道理,没有荣誉感,就会成为这样一种情况,所以我想改变一下,看来,效果还不错。”
江宁所指的,自然是他手下的人马:“现在完璧归赵,他们还归你,回去之后,让他们做我现在的位置就行,十个人都还在,一人分管一千人,这就是一万人马,即便是中间有些什么差错,也无伤大雅。”
“先不说这些,这一败,高俅与谭禛带兵将会长驱直入,直达金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击退了……”宁不悔看了一眼头顶上好几日都未见过的月亮,叹息道。
“别想了,先回去再说吧,铸剑山庄并没有什么过错,至少吕轻侯不是个糊涂人。”江宁摇了摇头,忽的想起了王若烟,现在应该是三个月的身孕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牵挂过一个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怀中的骨肉,他也从未如此的期待过,至于是男是女,江宁道没有丝毫在意。
“谁……”
“我……”
“相公……”
一个身影在火把的照耀下出现在了江宁的眼前,一个女子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朝江宁身上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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