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常规的防御手段,乍一看,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你这么一说,道还真是有些不同。”麻六若有所思道。
“大哥可看出什么端倪没有?”郭少杰眯了眯眼睛。
“所有的防御面面俱到,说明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准备干什么了,他把他自己想成了我们,若是他,会怎么拿下这座城,我们看到的,只是外面的防御,可是城内的情况,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才是最可怕的。”谭禛摸了摸胡子,看向青阳城的目光,陡然为之一凝。
“方才来的,应该是一位副将,若是有这般算计,怎么会让那一万人马贸然出击?”郭少杰接口道。
麻六呵呵一笑:“我看,你们是想多了吧,善守者,未必善攻,或许他防守厉害,但是进攻却不行,我们只要把他引出来,不就好打了?”
谭禛微微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三人调转坐骑,朝着大营之中而去。
而在江宁的建议下,王仁也逐渐认识到了谭禛一部的厉害,滁州城,丢的不亏,现在只有一万三千人的他,也只能听从江宁的安排,着手加快修建工事的进度。
在谭禛等人安营扎寨之后的第二日,徐玄阶也率领宁家军到达了庐州城南十里之处,大军驻扎与谭禛一处相隔十里,首尾相顾,如果需要,便可以兵合一处。
但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无论是徐玄阶还是谭禛,都选择了按兵不动,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最近的时候,斥候已经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但却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这种试探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在众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庐州城中,携带重金,朝着王石的府衙而去。
“好,总算是不辱使命。”徐玄阶将书信按在案台之上,面露喜色。
身边的宁元文与宁元武对视一眼,若是如此,调转阵型,将谭禛与青阳镇的人马尽数吃下,再往西南,也未尝不可。
“事不宜迟,马上派人去接父亲,父亲一到,一起举事。”宁元武起身道。
“在此之前,我们也不能闲着,佯攻几次,以免猜忌,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了,再过半月,便是雨季,到那时举事,天时地利皆在我手。”宁元文也道,回想起在高俅大帐之中的遭遇,现在都觉得有些胆寒,再不动手,这十万宁山军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不用你们接,我已经到了。”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声如洪钟,但却带着些许的沧桑。
帐内三人身躯一阵,皆是打了个寒战,那书信也被徐玄阶一把扯下,塞进了袖中。
一人缓步走进了大帐之内,正是威震边陲的虎威大将军,宁山府的正主,宁缺。
宁缺扫了三人一眼,即便是平日里以老师和军师相称的徐玄阶,都不禁打了个寒噤,那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和经历过血雨腥风的犀利,如同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悬在三人头顶。
“父……父亲……您……”
宁元文率先开口,却听得宁缺冷哼一声:“为父是病了,不是死了。”
现在看来,却不是病了,现在的宁缺,身体可以用健硕来形容,而在这瞬息之间,徐玄阶已经明白了所有。
这三年的病,原来都是假的,这次病重,也是假的,他本以为,自己跟随宁缺出生入死三十余年,他这位大哥是不会骗他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一股莫名的悲哀自心底涌出,徐玄阶此刻倒是觉得无所畏惧了。
“儿臣不敢……”宁元文与宁元武齐齐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徐玄阶却是纹丝不动,站在一边。
“不敢?我再不来,怕是你们要动手了。”宁缺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宁氏一门,满门忠烈,如何到了你二人这里,出了两个逆贼?”
“今日我亲手杀了二人,再去向圣上请罪。”宁缺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虎啸龙吟之间,银光呼啸而至。
徐玄阶见状,上前一步,剑锋停在了他眉心一寸之前。
“玄阶,你走开……”宁缺喝道。
徐玄阶却是心知肚明,你要杀两个儿子,难道要断了自己的香火不成?更何况,你宁缺要杀的人,又岂是我徐玄阶能够挡得住的?
诚然,心中能这么想,但却不能这么说,却听徐玄阶道:“大哥息怒,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不关二位公子的事,要杀,就杀我一人吧。”
“父亲息怒,此事与老师无关,实在是那高俅压迫太紧,若再不动手,怕是宁山府,就要完啦……”宁元武忽的站起身来诉求道:“我和大哥也知道,宁家满门忠烈,可大哥去高俅处,他们竟然埋伏了刀斧手,若非老师接应,恐怕大哥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此次出征,我宁山府的将士在前面披荆斩棘,可他兵部呢?却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们十万人现在还剩九万,可兵部的呢?一个不少,若非粮草我们可以自己供应,将士们的粮饷恐怕都会出问题。”
“现在又要我们进攻庐州,庐州城中守军十四万有余,这一仗,岂不是要拼尽我宁山府的家底?”
“小妹现在在青阳,但却投了摩尼教方腊的麾下,这仗,要如何打?要等到我们拼尽了家底,他们才肯罢休?这些年,增加赋税,限制招兵,还要看守边境,不得入朝,大旱之年,朝廷更是不管不问,要缴纳的税银更是一分不少,朝廷如何待我宁山府的?我宁山府又如何待朝廷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桩桩一件件更是罄竹难书,期间还有要宁山府进贡美女,虽然没有选上,但也没有回来,其中缘由,冷暖自知了。
“为此,你们就要举兵谋反?”宁缺缓缓的放下宝剑,这十年间的一桩桩,一件件,他又如何不知道呢。
“我已经找过小妹了,让她回头……怕是要父亲亲自出马了……”宁元武咬了咬牙道。
宁缺眯了眯眼睛却道:“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蛮夷之地,边疆流民,若是动了,这天下便永无宁日,五代十国刚刚过去百年,难不成还要再让百姓流离失所百年吗?”
“只要我活着一日,此事便行不通,你们要还是任我这个父亲,就扫平方腊,回到宁山府后,我自会面圣解释的。”宁缺一锤定音,定下了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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