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之上,那为首的虹光以君临之姿俯瞰岛屿,大声道:“观剑大会开幕在即,诸位却在此时大打出手,莫非当真是不把我观海天门放在眼里?”
白泽安置好刘松,飞身来到密林树冠之上,抬头看去,原来那十数道虹光尽皆是海妖,此刻显化人形,然而各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海妖特征,有的通体鳞片,有的双耳为鳍,有的头生犄角,不一而足。
白泽心里疑惑,按刘松所说,鼓浪屿中峰顶上,可不止是观海天门的人,还有岳麓书院、青羊宫和流霞洞天的人,为何出面制止乱局的只有海妖?
“南海妖族欺人太甚,竟在深夜偷袭,杀我人族修士!”鼓浪屿东峰有人怒道,“此事,便是你观海天门一句住手就能制止的吗!?”
“没错,今日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可能就此罢休!”人族修士纷纷附和。
“诸位,你们要打要杀,待到观剑大会结束,我观海天门自然不会插手。”为首的那海妖说道,“夔鼓声响,诸位就此罢手,也就算了。如若继续争斗,那邵某只好得罪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族修士议论纷纷,都在揣测岳麓书院为何一气不吭,任由观海天门如此做派,心生不满。
而赶来鼓浪屿参加观剑大会的妖族,跑来凑热闹,顺便看一看这观海天门究竟有什么能耐,竟敢号称要一统南海,重建龙宫的大妖不在少数,个个心怀鬼胎,自然也没有把那为首海妖的话放在心上。
双方一言不合,就要继续开打。
白泽心说不妙,就要脚底抹油。
他来鼓浪屿的目的,可不是参加什么观剑大会,而是把青鳞从观海天门里带出来。如今还没摸清楚观海天门在哪,如若贸然卷入战局,在那一群五境满天飞的战场上,保不齐被哪个大妖盯上,恐怕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也不知殷文鼎那边情况如何,如今是就在这座岛屿上,还是已经摸进了观海天门。
当此时,观海天门左护法邵勋见状,心知眼下的局面,只有快刀斩乱麻,正要祭出夔鼓,擂响二通鼓,震慑岛屿各族势力时,海外突然传来一声长笑,盖压滔天巨浪,传遍整座岛屿!
众人纷纷露出惊疑之色,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鼓浪屿南方,一叶扁舟悄然而至,撑船的乃是一个青年男子,船上还有一人,着一身道袍,看上去年岁约摸五旬,端是道骨仙风,仪态非凡。
岛上各族眼见来人是南来之人,心底不由地猜测起那小舟上两人的身份。
白泽眼见那一叶扁舟在怒海波涛之上平稳前行,面露异色。那撑船的青年男子没有丝毫运气的迹象,可那小舟却能在滔天波浪中平稳前行,令人惊讶。
“贫道远看这岛上风起云涌,俶忽有浩然正气直冲霄汉,还以为是夫子他老人家在岛上大显神通。”那道人抚须笑道:“靠近一看,这才发觉夫子他老人家不在这岛上。”
“阁下是何人?”邵勋眼见那道人张口就提夫子,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这人是何来历,开口问道。
“好家伙,北境妖族如今都这么嚣张吗?”那撑船的青年哼道,“就凭你,也配知晓我师父的名号?”
此话一出,观海天门左护法脸色一变。
“你这孽徒。”那道人笑骂一句,说道:“贫道不过是路过此处,眼见诸位争执不下,就起了闲心打算为诸位解忧。”
“不知道长打算如何解忧?”邵勋沉声问道。
“这事儿简单。”那道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也听到了,是妖族偷袭我人族在先,如若这事就此作罢,我想大家心里都不会服气。不如这样,让贫道往这座岛屿西峰出一剑,平息了东峰的怒火,这事儿就好办了。”
鼓浪屿东峰,正是妖族聚集地。
可此话一出,岛上各族的脸色都精彩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老道,莫不是第一回到北境?”有大妖笑道,“岂不知这鼓浪屿,即便是圣人亲临,也难以撼动!你老人家,莫非比夫子还猛?”
聚集在岛屿东峰的妖族纷纷大笑,嘲弄那道人的无知。
白泽心里觉得古怪,眼见岛屿西峰不断飞出大妖,也在嘲笑那道人的海口,忍不住多看了那道人两眼。
“没准道长的确比夫子还猛呢?”西峰大妖盘踞在天上,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笑话,嚷嚷道:“我看这位道长有天人之相,没准是位绝世剑仙,盖压夫子!本座活了几百年,还没见过剑仙出剑,今日可以一饱眼福了!”
众妖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就连人族阵营中,也议论起来。
“这道长是从南方来的,莫非是中州修士?”有人说道,“这鼓浪屿能在如此风浪中屹立不倒,可是比金刚还硬!即便是剑道宗师,也拿这座岛屿没办法。”
“这可不行!”有人附和道,“要我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我等联手,直接杀上西峰,远比教一个外人插手此事靠谱!”
“蚂蚱爷的,这老道什么来头?”玄九尘和董海水会合,出声问道:“竟然如此生猛!难不成他还真能一剑把这鼓浪屿砍成两半?”
董海水闻言,目光盯着那来历不明的道人,不发一言。
另一边,以岳麓书院林彻为首的一众五境修士,也摸不清那老道的底细,一时间相互观望,拿不定主意。
邵勋见状,索性顺水推舟,朗声道:“既然道长如此说,各族又都没有意见,就请道长出手吧!”
西峰盘踞的大妖闻言,依旧嘻嘻哈哈,丝毫不把那道人放在眼里。
即便是明知那道人要出剑,这些大妖仗着五境修为,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左右见势不妙,也能躲开。
“一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撑船的青年小声嘀咕道,眼神鄙夷。
“道长,快出剑吧!”有大妖笑道,眼神戏谑,“也好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见识见识剑仙的风采啊!”
说着,又是一阵哄笑。
那道人闻言也不恼,微微一笑,说道:“那贫道可就真出剑了,列位。”
话音刚落,天地间陡然有剑光凝聚,照亮万顷波涛。
滔天剑气怒卷风云,直欲将这天直接斩开!
白泽眼神一凝,被那剑气震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几乎想跪在地上,对那道人顶礼膜拜!
天上,地下,海里。
所有生灵,在这一刻全都停止了呼吸,只觉灵魂摇晃,体若筛糠!
修为越强,便越是抖得厉害。
万丈剑气在那道人手中归于一线。
这一刻,怒海忘记了冲荡洋流,天地失去了颜色,山林每一片叶子都停止了晃动,仿佛这方宇宙里,唯一能动的,只有那道人!
“嗡!!!——”
白泽体内,中庭剑湖当中,那剑胎虚影发出激烈的剑鸣,仿佛被那道人的一剑吸引。
鼓浪屿上,所有剑修手中的剑,一齐发出恐惧的哀鸣!
那一叶扁舟上的道人斩出了那一剑。
剑气将怒海一分为二,将盘踞在鼓浪屿西峰上的大妖尽数裹了进去,轰向那座山峰,而后剑光一闪,将鼓浪屿那号称比金刚还硬的山峰一剑斩成两段!
“轰!!”
巨大的山峰被拦腰斩断,而剑气去势不减,在海上卷起一场恐怖的风暴,消失在天海尽头!
死寂。
岛屿中峰,那些幕后之人倾巢而出,化作近百道流光,亲眼目睹那一剑的威势之后,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岛上其余各族,被吓得魂不附体,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那一叶扁舟,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飘然而去。
海上传来缥缈的声音,渐行渐远:“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白泽怔怔地看着被那道人一剑截断的岛屿西峰,因为山峰庞大的山体,剑气平切而过,是以那已然断掉的山峰并没有坠入深海,依旧四平八稳地矗立着,仿佛方才那一剑,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剑仙。”魂海当中,响起剑灵山鬼清冽的声音。
白泽闻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道:“李……李牧之?”
“不是他。”剑灵说道,“天下剑仙,可不止李牧之一人。他只是这些人里最强的那一个罢了。”
“……”
“北境五百年未曾出过剑仙,这些你不知晓,也很正常。”剑灵说道,“白泽,剑道是一条大道,每个人都有资格去证道。可道也是有局限的。就像一瓢水,先证道的人多饮,后证道的人便只能分剩下的。李牧之背负剑仙之名,可在他之下,还有其他剑仙,分饮他剩下的剑道。这些人,有的被称为剑圣,有的是剑神,有的叫剑痴,更多的,都是在剑仙二字前面,加上自己的封号,就像极光剑仙,极光二字,就是封号。”
白泽默然不语。
良久,那青衫剑修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心里问道:“剑仙究竟有多强?”
“手可摘星辰。”剑灵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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