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白泽听唐献之说过,往年冬猎的时间一般都是十天左右。去掉第一天抵达邙山安营整顿,最后一天拔营回城,实际在山里的时间也就八天左右。
八天。
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白泽骑在马上,凛冽冬风迎面而来,玄衣少年眉眼开朗,墨发随风起舞,心思却是深沉似海。
易容术遮掩了眼底的红芒,内敛的气息隐隐透露出四境之威。
化神分身的实力比不得本体,一般来说,本体初入四境,分身实力多半会滞留在下三境。
可这具身体熔炼了秘境骸骨,若非类似佛门天眼通那种奇异手段,根本看不出他与本体的区别。
就连受伤流血都是真实发生,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当做真人来看待。
一路奔驰,白泽面上随和,倒是认识了一些王朝贵胄子嗣,彼此相谈甚欢,倒是解了旅途乏味。
队伍靠近邙山的时候,白泽注意到柳青落下队伍,有意往他这里靠近。
“师弟身为太子伴读,不跟在太子身边,到这里做什么?”白泽待他靠近,引马并驾,说道。
“听说前几日师兄遇到刺客受了点伤,师弟特意来问一声,不知师兄的伤势好了没有?”柳青笑道,目光瞥向白泽的左手。
那玄衣少年虽是双手驾驭缰绳,可仔细去看,左手俨然是虚握,并没有用力。
也就是说白泽御马仅仅只有右手罢了。
柳青见状,笑意渐深。
靠近白泽身边,虽说四境气息若有若无,可若是仔细感知,还是能够察觉到气息的。
同为初入四境,可他已经能够做到隐匿气息,藏而不显。
而白泽身上的气息却似有似无地流露出来,原因无非就那一个,那就是他身上的伤并未痊愈。
不论是昆仑秘境的空间乱流,还是赵甲的那一记飞剑,都不是好受的。柳青心里冷笑,他想不出白泽到底有何能耐,竟然想在镐京动手杀他。
冬猎有九王和国师坐镇,于一流高手面前,整座邙山哪里出现异常,不过瞬息之间就能抵达。
他跟随太子狩猎,白泽便是有通天手段也决计不可能在那两人眼皮子底下杀了他。
倒是白泽。
嘿嘿,此番已经是瓮中之鳖。
“小伤而已,不值得师弟牵挂。”白泽说道。
“那师弟就放心了。”柳青笑道。
两人各怀鬼胎,只不过说了两句话,便不再多言。
白泽在冬猎护卫甲士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虽说那些护卫尽皆披甲,可一个人身上的气是不会撒谎的。
太子近卫里有一个,正是当初柳青身旁的粗犷剑客。
白泽自觉那剑客没有瞬杀他的本事。可此番柳青有恃无恐地近前说话,多半是别有倚仗。
可不管是他要杀柳青,还是柳青要杀他,九王和那驾马车里的人,都是必须要避开的拦路虎。
白泽眯起双眼,心里盘算柳青会如何打算。
白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长乐。
“倒是忘了这一茬。”白泽心底恍然,原本他的计策是扰乱营寨,让九王无从分身,他好趁机斩杀柳青。
可却是忘了,柳青想要杀他同样也得扰乱营寨。
如此一来,他二人的筹划倒是有部分重合了。
“既然这样,何必自己动手,让柳青自演这场戏,我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白泽心附,心思百转千回,“看来得变通一下了……”
若是要引得九王和马车里的那位无暇分身,最好的办法无非是扰乱营寨,对长乐动手。
倒不是说要真杀了她,足以威胁到她的性命即可。
姜寅的命,柳青没胆子动。
可一个邻国公主的命……
白泽心思一沉,如今国战已起,若是在邙山杀了卫国公主,恐怕大周与卫国联姻破灭都算是轻的。
柳青身为魔宗暗桩,若是时机得当,多半真能干出这事。
可要想在九王和马车里的那位眼皮子底下杀人,若是能成,整个大周,还有谁是他柳青杀不了的?
思虑之间,邙山已经出现在眼前。
邙山山脉,方圆数十里。而冬猎猎场就在邙山南向,山势和缓,丛林也算不得茂盛,马匹能够奔走其中,正是围猎的好去处。
如今整个猎场早已被羽林军封锁,九王率领千骑奔来的时候,羽林军统兵中郎将已经扎营等候多时。
“参见九王!”中郎将下马行礼。
九王一马当先,勒住手中缰绳,说道:“嗯。将军可安排妥当?”
“回禀九王,都安排妥当了!”中郎将说道。
“好。”九王说道,“天色将晚,今夜本王预备办一场篝火晚会,你且命令庖厨做好准备。还有,今年的冬猎带了一些女眷,夜里巡防多加注意。”
“领命!”中郎将拜道。
难怪今年到猎场的时间推迟许久,原来是这原因。那中郎将心里思索,略一打量,只见九王身后正奔驰而来的队伍里,当先的人群里赫然有一道夺目身影,一身玄青袍甲,眉目如画,驾驭白马,端是光彩照人。
中郎将早有耳闻朝中来了一位卫国公主。
如今一看,不是这位,还能是谁?
这一看,那中郎将心里顿时也门清为何唯独今年冬猎带有女眷,无非是为了照顾这位卫国的小公主。
冬猎营寨早已备下,众人抵达营寨,猎场羽林军甲士接引众人去往各处住所,稍事整顿。
白泽跟着领路甲士来到一处营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唐献之和陈让的营帐就在边上。
“大人,请。”领路甲士将白泽带到营帐门前,礼道。
“多谢。”白泽笑了一声,那甲士告退,牵着白泽的坐骑去往马厩。
白泽拿着弓箭和佩剑进了营帐,环顾一周,营帐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矮桌,一个灯架,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具。
白泽将弓箭放到桌上,将墨玉佩在腰间,稍事休整,便打算出门四处走走。
左右他的东西都封印在手腕棋子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方出营帐,正见大理寺卿陈让出门。
“大公子。”
“陈大人。”
出于礼貌,两人象征性打招呼。
“大公子这是要出门?”陈让问道。
“左右没什么好收拾的,趁着天色还早,四处走走。”白泽笑道。
陈让犹豫道:“既如此,在下也无事可做,不如陪大公子一起走走?”
“如此甚好。”白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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