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倘若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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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归是会害怕的,倘若从前不会,也不过是没有伤及要害。

    戚岁宁看着周靳晏暴怒的模样,表情依然平和。

    她说出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承受所有风暴的决心。

    这是周靳晏,周家的大少爷,金尊玉贵的养大,不可一世的恣意狂傲,从前也不过是因为那几分所谓的情深爱重。

    可是爱本就凉薄。

    “我不打算做什么,我只想和周先生好聚好散。”戚岁宁安静的掀起眼皮,一双乌澄澄的眼睛,眼中盛着周靳晏盛怒冷戾的眉眼,偏偏她一点都不避,真是疯了一样的将气氛推至边缘,“谢谢周先生成全。”

    周靳晏从前最喜欢戚岁宁这般柔婉乖巧的模样,可是这一刻,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绵密的针,刺在他的身上,一针见血。

    周靳晏身形微微摇晃,他勉强稳住心神,抿了抿唇,声色喑哑:“岁宁,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戚家的事,我收回之前的话,我都听你好不好?”

    他割地赔款,在所不惜。

    这本也就他们之间唯一的屏障。

    可是戚岁宁在他渴切的目光中,竟然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戚岁宁说:“周先生,你在我这里,没有信用了。我不会拿这件关乎我母亲尊荣的事去赌,绝对不会。”

    “你不相信我?”周靳晏凤眼泛红,眼眶中的血丝覆盖眼角,密密匝匝,“戚岁宁,你我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一片死寂。

    就在周靳晏以为戚岁宁不会回答的时候,后者垂下眸,轻声细语地说:“原本是有的,是周先生亲手毁了这份信任。”

    他毁了什么?

    周靳晏不由得发笑,连肺腑都生疼。

    他不想一再示弱,强忍着血气翻涌的难堪,再度开口,退无可退:“我知道,我之前和戚家之间达成共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岁宁,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和你重新来过,我向你求婚,好不好?”

    戚岁宁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周靳晏一眼。

    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什么都想要。

    后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握不住的时候,便开始慌了,宁愿付出比从前更多的代价和牺牲,也要得到被自己遗漏的月亮。

    偏偏戚岁宁最恨的就是追悔莫及这四个字。

    后悔了就可以重来吗?

    痴心妄想罢了。

    “真的不必这样。”戚岁宁勾了勾唇角,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笑得温婉动人,只是眼中平静无波,根本就没有半分笑意....

    戚岁宁离开周靳晏的住所时,外面正在下雨。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之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潮湿闷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尚有阳光余温的雨水,空气像是被打湿的棉衣,叫人喘不过气。

    戚岁宁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她的指尖有些发抖,方才周靳晏在盛怒之下,她表面镇定,内心多少有点害怕。

    可是她不能示弱,这是她离开的唯一一次机会。

    戚岁宁承认,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不能利用周靳晏的势力为母亲报仇,她竟然觉得释怀。

    也许是因为暴雨天气人迹罕至,就连打车也变得异常困难。

    直到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戚岁宁面前。

    后来时光荏苒,万物生生灭灭,再不复从前光景。

    可是戚岁宁永远都记得这一天,她站在一片惨淡的雨水潮湿中,鞋面湿透,手心是冷汗和雨水交融。车窗半摇下去,露出男人温润雅致到极点的眉眼。

    他一双桃花眼笑意温柔,如江南烟雨中惊鸿一面的清贵公子,书香墨意,眉目如画,他说:“岁岁,上车,我送你。”

    他喊她岁岁,熟稔到仿佛已经喊过千千万万次。

    助理赵临撑着伞下来给戚岁宁打开车门,看着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女孩子,催促道:“戚小姐,你就上车吧!这个雨很大,一时半会不会停的。”

    车门被打开,戚岁宁看见祁聿礼今日的装扮。

    他穿了一件很简单的白衬衣,袖箍半卷着袖子,露出冷白的肤色,手臂线条有力漂亮。

    他的手指修长,像是艺术品,就这么施施然的摊开,放在戚岁宁面前。

    戚岁宁知道,她不该握住的。

    可这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而且...好像没有任何的图谋。

    倘若不是下雨了,倘若不是在和周靳晏决裂之后,倘若不是...祁聿礼。

    戚岁宁都会警惕的往后退。

    但偏偏,什么都‘是’。

    于是她在短暂的犹豫后,一点点的抬起手,往前慢慢试探着。

    祁聿礼很有耐心,就维持着原本的动作,等着她主动伸过去。

    他的手很暖,这是戚岁宁碰到之后,唯一的感觉。

    她手脏,于是不敢握住,只是轻轻的放着。但是祁聿礼握住了她的手,指节扣住她的手背,伴随着清润如玉的声音,将她往车内拉,他说:“路滑,我扶着你。”

    只是绅士的礼节。

    祁聿礼是书香世家的君子。

    戚岁宁最后一点不安被打散,顺着他的动作上车。

    皆是无话,只有雨水落在车窗上,织成厚重的网。

    “我外祖父最近陪老友喝茶,他的老友就住在这附近,”祁聿礼开口解释,声色温淡从容:“我没有想到能在路边看到你,下这么大雨,你女孩子家肯定不方便,我才冒昧送你回家的。”

    戚岁宁被这么一通话砸下来,顿时十分不好意思,连忙道:“是我麻烦祁先生了,我身上的衣服有点湿了,抱歉。”

    这句抱歉,是说弄湿了他的座位。

    戚岁宁有纤细又敏感的一面,祁聿礼知道。

    所以他说:“没有关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戚岁宁闻到祁聿礼身上带着墨香的沉香檀意,是很叫人宁神的味道。

    她竟是觉得有些困了,靠在车窗上,半阖着眼睛,困倦之感涌上心头。

    醒来时,肩上多了件风衣外套。

    祁聿礼腿上摊了本宋词,正在缓缓翻阅着。

    “祁先生...这个外套。”

    “送你的。”看见戚岁宁醒了,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温润:“天气凉,这件外套披着,不用还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