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父与子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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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家门,天已经完全暗下,但燕族内依旧灯火通明。

    燕离面带微笑看着归来的三人,温和地道:“回来了,刚好赶上晚饭,来吧。”

    秦妃泠和燕梦然倒是飞快地就坐上位置,对于吃了一下午的燕霆来说,他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任何的东西,捂着肚子坐下,看到满桌子的美食,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燕离也猜到了燕霆今天下午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索性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休息一下。

    燕霆如闻天意,立刻站起来离场,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稀疏的星辰点缀长夜,一轮明月悬挂当空,构筑起了夜晚最美丽的风景。

    陪着众人吃完了饭,燕离来到了后院,找到了燕霆,此刻,他正坐在凉亭下休息,背靠木柱,两只脚放在长椅上,一脸的惬意。

    燕离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他走到燕霆身边,一脚勾住燕霆弯曲起来的脚,然后一甩,燕霆用了个巧劲,屁股在椅子上转了半个圈,最后安然地停下。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脚放在椅子上,这是给人坐的,你踩在上面脏不脏?”

    听得燕离的大道理,燕霆只是掏了掏耳朵,然后贱贱一笑,他拍了拍长椅,顺手擦去了上面的灰尘。

    燕离坐在他的身边,侧身望月,轻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从我带着燕族来到这赤羽城,不知不觉,已经快十八年了,你也快十八岁了。”

    “十八年前,燕族遭遇重大事故,不得不迁到赤羽城,在这里落地生根,希望能够东山再起,当时想着用几十年,结果十八年便已经成为了赤羽城之首,现在想来,还真是如同活在梦里一样。”

    燕霆静静地听着燕离的讲述,等他停下了,燕霆才皱眉问道:“之前从没听你说过,十八年前,燕族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举族迁徙到赤羽城?”

    “很久之前的事了,生意上遇到了很大阻碍,不得不离开,不过现在好起来了。”燕离解释道。

    “我娘也是那时候没了的?”燕霆看了他一眼,道。

    燕离顿了一下,随后摸了摸燕霆的后脑勺,自豪地道:“你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很多事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没有承受的能力,但是现在,你比起我,更厉害,所以,我应该告诉你。”

    “你娘,确实是在家族生意失败后去世的,当时她怀着你,那段时间我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又缺少对她的关心,连她生了一场大病我都不知道,在她生下你之后就撒手人寰,我因为生意上的失败和你娘去世的双重打击,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当时我抱着你站在悬崖边上,望着万丈悬崖却迟迟没有跳下去。”

    “不是我怕死,而是怕你死,你当时才出生几个月,就这样因为我的失败而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太残忍,也是在我人生中最昏暗的日子里,我遇到了你的萧爷爷。”燕离忽然一笑,脑海里想起了萧城凡。

    “是他把我从悬崖边上拉了下来,然后开导我,我幡然醒悟,决定举族迁入赤羽城,重头再来,并且我认他为义父,他也欣然接受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在那不久之前,他的亲生儿子也去世了,他看到我的身上,有他亲子的几分影子,或许也是想以此为慰藉吧,就这样,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燕族也有了起色,刚好你在修炼上面展现出了不凡的天赋,在你十二岁那年我便把你送入逐鹿学院,让你萧爷爷在学院里也有个人作伴。”

    燕霆仰起脑袋,苦笑道:“原来当年你和萧爷爷是这样认识的,也难怪他当年总是往赤羽城来,还说要带我回逐鹿学院修炼,不要埋没了我的天赋。”

    “是啊,当时他来的时候你才六岁,死活不肯跟他去,他也不好强求,无奈之下,只好等你再长大一些,或许思想上也会有所改变,现在我想起你当时在地上打滚哭闹着不肯离开的样子,还觉得好笑,仿佛近在眼前。”燕离轻声一叹,然后笑着道。

    燕霆眉头微挑,苦闷地道:“我可不觉得这是好笑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你一去逐鹿学院,一开始还有点消息,后来三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无法激活元魂让你颓废了。”燕离苦笑着摇头,看着燕霆:“我的儿子,可不应该这么消沉才对。”

    燕霆陷入了沉思,元魂?

    他被封印的元魂,连逐鹿学院的元魂法阵都可以瞒过,能做到这一步的,应该也就只有他那神出鬼没的师尊了。

    可他第一次和黑袍人见面的时候,是他七岁的时候,从那以后,黑袍人除了修炼上和他有密切接触之外,燕霆感受不到他对自己下过什么封印,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过,这么一个强者,就算真的要封印自己的元魂,应该也十分轻松才对吧。

    现在元魂的觉醒,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走出来了吗,元魂什么的,并非必要,早就看开了,对我而言,有没有差别不大。”燕霆微笑道。

    燕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拍燕霆的肩膀:“这才对,阿霆,爹天赋不济,修炼了几十年,也才是元罗境巅峰,而你天赋不凡,如今又在逐鹿学院修习,将来的成就,绝不会比这风玄帝国任何一人低,你的眼界、目标都注定比一般人都要高,元魂虽然对一个武者的作用极大,但是如你所说,并非必要,你无法激活元魂,却能够将整个天鹰盟覆灭,这已经足以证明,元魂对你而言,可有可无。”

    “你虽然出身平凡,但后天受到了逐鹿学院的熏陶,又有了你萧爷爷在身边谆谆教诲,毅力和心性都非一般人可比,加上你强大的天赋,我真的想象不到,有了你,我燕族将会登上一座怎样的高峰,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燕霆微微一笑,看来,燕离是把自己如今的心性和实力全都归功于逐鹿学院和萧城凡了,二者的确占了一部分功劳,但是还有一个人,他的作用才是最大的。

    “爹,放心,帝国论道上,我会让七大帝国都知道,赤羽城有个燕族,将来,我一定要让燕族在皇城,稳居第一大族。”燕霆目光坚定,带燕族踏上巅峰,不只是燕离的梦想,同时也是他的梦想。

    只有家族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威胁,他才能够放开手去追逐更强大的力量。

    或者说,只有他强大起来了,燕族才可以消除所有的威胁。

    单单这一个目标,便足以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燕离略显沧桑的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意,这是他燕离的儿子,却拥有他都不能及的魄力。

    “好,好,好……”燕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的鼓励之言,他本就不善奉承之语,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支持,或许就是最大的鼓励。

    许久,燕离才缓缓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奇怪无比:“阿霆,如果以后只有你一个人,爹不在你身边了,不在你后面了,梦然也不在了,家族也都不在了,你……你还能不能一个人走下去?”

    燕霆眉头紧皱,拍了燕离一下,白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什么不在了,你们不都好好的?”

    “我是说如果,可能我的表述不太准确,我是说将来如果我们有一天不再成为你的羁绊,不再是你的束缚,你一个人还能不能走下去?”燕离改口道。

    燕霆双手抱住后脑勺,仰头望月,轻缓地道:“你们从来都不是我的羁绊,相反,你们才是我前进的动力,没有你,没有梦然,没有家族,我或许连修炼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们,我要让燕族再无后顾之忧,我要让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就这样足够了。”

    燕离叹息一声,看着燕霆,心中道:“阿霆,你是没有理解我说的话,还是故意的呢?”

    “阿霆,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将来我们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的走下去,明白吗?”燕离毫无缘由地来了一句。

    燕霆瞪着他,这是他少有地对燕离无语:“能不能别说些这毫无意义的话,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你的成长速度已经让我觉得,我们会成为你的负累,我能带领燕族走到如今,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的路,全都要靠你,而你将来,不能被燕族所拖累,所以我想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以后若是要出去闯,就不要有任何的羁绊。”燕离直截了当地道。

    燕霆闭上眼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燕离淡淡一笑,手指在燕霆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就好像小时候他和燕霆玩弹额头一样。

    燕霆睁开眼睛,冲他一笑。

    “听说今天下午岳家的人来了,你昨天打了岳家的人,今天下午又羞辱了他们,我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关于帝国论道,我也派人去皇城打听了,岳家有一个天之骄子非常厉害,修为很高,到时候你去参赛,可要小心一点。”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的错,如果那人来找我的麻烦,我反而会看清他,自己连下面的后辈都不能管好,还期待着岳家能有什么出息?”燕霆不屑地道。

    “人走到一定的高度,自然心性也会变得不一样,或许将来燕族到了岳家那个高度,一些燕族子弟也会变得目空一切,骄傲自满。”

    “他们要是敢,就让大长老抽他们。”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带着他们胡搞乱搞。”

    “我现在不是改了吗,老说以前的事情干什么!”燕霆一脸郁闷。

    “你改了不代表以前的糗事就可以遗忘,我还记得你把纪黎的茶叶换成干木耳,然后他一口下去满嘴的腥味……”

    燕霆一听顿时弹起来:“那怕只是我一个人干的,燕铸、燕玄、燕渠他们哪个不是帮凶。”

    “原来是你们几个,好家伙,当时我威逼利诱燕渠,他死活不说,都没出卖你们任何一个人,现在倒好,你直接把他们卖了。”燕离一甩衣袖,如小人得志般笑了起来。

    燕霆眼睛瞪大,完了,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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