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满怀戒备地站在三十多丈开外,当先那名老者眉头一皱,沙哑的嗓子里吐出一句话:“妍儿,你不是跟你师父和圣使在一起么,怎么跑到悔过岛上来了?”
“参见二师伯!”审香妍笑颜如花,朝那人盈盈下拜:“我奉圣使之命,来此探望一个人。我_看书斋”
这正是审香妍聪明的地方!从第一眼看到真珑上人,她立刻就意识到,悔过岛斜梁洞已经脱离了银汉宫的控制。再联想到先前的种种蛛丝马迹,大致可以断定,月驮琅和真阅上人只怕都被关在这里。由于真珑上人出现的太过突兀,等到审香妍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明言告知高庸涵,故而借寒暄之际点明来人的身份。
高庸涵起初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只道是悔过岛斜梁洞的守卫,听审香妍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真珑上人!之前听丹几道曾经说过,真珑上人在丹泰常遇刺一事中嫌疑极大,自己能否洗刷冤情都落在此人身上,闻言不由得将对方仔细打量了几眼。以他现在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真珑上人的修为不算太高,自信还可以对付。反而是站在其身后的几人当中,有两个似乎在刻意隐藏实力,倒叫人有些拿不准了。
“探望一个人?”真珑上人大感诧异,张嘴问道:“斜梁洞里关的都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么?你想要看谁?”
“自然是看望圣使身边的故人,月驮琅月长老!”到了此刻,审香妍惟有硬着头皮撑下去,表面上不动声色,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别经年,圣使最近时常念叨起月长老,故而叫我跑一趟。”
“什么?”真珑上人一听吃了一惊,随后扭头和身后那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三人显然有了一些分歧,言辞间似乎争辩了几句,可惜声音太低,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高庸涵和审香妍相视望了一眼,知道这一下猜对了,月驮琅果然被关在斜梁洞内。
三人又争了几句,真珑上人转过头来很郑重地问了一句:“既是圣使叫你来的,可有信物?”对于审香妍的这个说法,真珑等人显然大有疑虑。不过审香妍为月空盈所喜爱,是丹鼎门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这“奉命”之说是真是假一时难以判断,故而有此一问。只是这么一来,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月空盈在整件事中所处的地位了。
“以前在银汉宫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信物,况且此次又是我自己跟圣使讨的差使,还要那些虚礼做什么?”审香妍半真半假地答了一句,跟着反问道:“倒是我有点不明白,二师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真珑上人缺乏急智,审香妍这么一问倒把他给问住了,一时间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却不由得转向了身后。
是这么一种反应,高庸涵立时明白,真珑上人原来还不是领头之人,真正主事的应该是他身后那人,当即将目光投向那个面色阴沉的千灵族人。那人也非弱者,迎着高庸涵的目光重重哼了一声,知道已经泄露了行踪,索性不再掩饰,跨前两步朗声问道:“这里是禁地,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倒要请教,我们一没有乱闯,二没有喧哗,如何就成了‘放肆’?”高庸涵目光如炬,早已看出那人并非千灵族人,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使了个障眼法的幻术而已。眼见对方突然翻脸,心知此事定难善了,口气随即硬了起来。
“除了那个傻小子,”那人伸手指了指呆立一旁的明岚,朝二人喝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千灵族人,却擅自闯进悔过岛,不是放肆是什么?”
“你也不是千灵族人,你能来得,我怎么不能来?”高庸涵反唇相讥。
“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跟着回头说道:“我早就和你们说过,直接将这三人拿下不就完了么,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说完摇身一变现出真身,却原来是一个虎头人身的彪形大汉,任谁都没有想到,此人竟是诡门中人!
“二师伯,你勾结外人背叛师门,当真要自绝于千灵族么?”到此已然撕破了脸,审香妍忍不住大声质问。真珑上人本就心中有愧,当下只将头扭到一边,并不作声。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那虎头人一声大喝,身法快得出奇,猛地跃到高庸涵面前兜头就是一掌。
高庸涵早已看出此人修为极高,当下不敢怠慢,临风剑绽出一片剑光护住身前。那虎头人毫不在意,来势不减手臂硬伸进剑光中,手掌陡然暴涨直直拍了下来。高庸涵还从未遇到这等打法,一上来就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招数,当下也动了真火,只凭褐纹犀甲护住周身要害,一剑斩向那人手臂。
见到对手居然连半步都不肯退让,纯粹以硬碰硬,这般应对令那虎头人也是大出意料。两人的速度都极快,此时已无法变招,生生硬撼在一起。高庸涵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终于还是退了几步,低头看去,褐纹犀甲居然被砸出了一层凹痕。褐纹犀甲自从被独笑翁炼制过以后,还是第一次被人直接用手砸伤,惊诧之余,不由得对那人的修为大为钦佩。
那虎头人一击未中不再追击,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高庸涵一眼,沉声问道:“你不是丹鼎门弟子,这剑法里的味道,倒和天翔阁有些相像,你究竟是何人?”
其实,适才那一剑虽未能斩下虎头人的手臂,却也令他痛入骨髓。一开始只以为高庸涵和审香妍一样,都是丹鼎门的弟子,故而不怎么放在眼里。原想凭着自己的百炼筋骨,出其不意将此人擒下,没想到一时轻敌险些吃了大亏。要不是临机应变得当,暗中使出法器抵挡剑芒,险些就要失去一条手臂,既惊且怒之下登时收起轻敌的念头。
“你没看见么,他手上戴的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问那么多做什么?”另一个人悠悠插了一句。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分量却着实不轻,高庸涵和那虎头人同时一震。
“你就是高庸涵?”虎头人和真珑上人异口同声,问了同一句话,然而其中的含义却大不相同。真珑上人心情复杂,故而声音略有些迟疑;那虎头人则是一种惊喜,语气急促而有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接二连三使出血凝**,修真界便流传着一个说法,说高庸涵肯定是得了诡鹏留下来的秘笈,要不然修为怎么能提升得那么快?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诡鹏最厉害的是血凝**,只要灵胎不毁便等于是不死之身;最恐怖的则是那枚藏鸦指环,因为可以吸人灵胎吞噬魂魄。高庸涵既然会血凝**,那么藏鸦指环多半在他身上。这便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在里头了。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所以现在大为收敛,轻易不敢催动藏鸦指环。可是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修真界已将他和诡鹏联系起来,为何不见诡门的人主动寻访?回想起之前魁豹的仗义,以及狂君上人的网开一面,再联系到眼前这个虎头人的表现,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正如当日狂君上人所言,诡门中人对于诡鹏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敬畏,他们真正看重的,反而是血凝**、藏鸦指环之类的法术法器。由此可见,诡门依旧是一盘散沙,如何不没落?
念及于此,高庸涵有感于诡鹏的遗愿,忍不住仰天叹道:“我正是高庸涵!”
“只要你交出藏鸦指环,今天便放你们三人一马,如何?”虎头人的神情愈发热切。
“藏鸦指环就这么重要么?”高庸涵举起右手看了看,不禁纵声大笑,笑声远远传开竟而有些苍凉,“如今的兽族修真者,莫非真的忘了诡鹏先生创立诡门的用意了么?可惜,他费尽心机耗尽心力,到头来甚至因此丧命,而后人念念不忘的却是这枚戒指。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不知是不是会痛骂子孙不肖呢?”
这话很重,极尽讽喻之能。那虎头人面色大变,想要分辨,张大了嘴却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为高庸涵的气势所迫,居然讪讪地退到一旁。真珑上人也很矛盾,只看着另外那人。
“好一个高庸涵,不愧是智锺嘴里的人杰,不错,不错!”那人的语气低沉而缓慢,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味道。
“我们上岛之前是你在作法,用鬼啸恸魂袭击我们,是不是?”高庸涵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锋利如刀的目光直盯在那人脸上,缓声说道:“你同样不是千灵族人,而是凤羽族人,对不对?”
“听人说你和凤师道的交情很深,他甚至代师收徒,将你列为拓山最小的弟子。”那人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淡淡说道:“看来那小子胆大妄为,居然还敢违背祖训,将凤羽族的法术都透露给了你。哼哼!”这声冷哼杀气十足,显见对凤五大为不满。
此人的口气很大,毫不把凤五放在眼里,即便是提到拓山的时候,语气也不大恭敬。当世修真界中,敢用这种语气随意品评拓山、凤五和智锺大师的,只有那些修为至少在六七百年以上,辈分极高的几个耆老。凤羽族中有资格、有实力说这种话的人,除了传说中被狐晏禁制在落幕峡的羽农之外,就只有曲堰谷的凤九霄。当然,凤羽族羽幽部落现任族长,也就是究意堂的宗主羽柔,也勉强有这个资格。
只是眼前这人,究竟是凤羽族中哪位高人呢?
高庸涵没有接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感觉,不是源自此人的长相身形,而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股气势,以及说话时从容不迫的气度。
“高庸涵,别琢磨了,今天你是插翅难逃!”那人流露出颇为不舍的神情,惋惜道:“可惜,你要是不闯进这里,我也懒得管你。如今么,只能先委屈你几天,等此间大事一了,自会有人放你出去。”
自从双方见面的那一刻起,这些人就没说过要取三人性命,只是反复说擒拿而已。高庸涵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故意拿话试探道:“你就那么自信,以为一定可以留下我么?”
“你的修为我又不是不知道,休说是我,就是他——”那人说着指了指那个虎头人,续道:“你都不是对手!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免得失手伤到你,回头我也不好交代!”
这话一出,越发令人摸不着头脑。审香妍更是一头雾水,目光来回从几人脸上扫过,想要找出一点端倪。
“我知道你是谁了!”高庸涵一直尽力在想,始终没有开口,听到这话忽然灵光一闪,厉声喝道:“你就是在阆苑洞天外引我出手,进而暗算丹泰常宗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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