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巨剑放回去!”火缠龙年齿虽高应变却一点都不慢,对于酒界老祖的离去不加理会,只是急命火凤阳等人稳住那柄巨剑,而他本人则死死盯着怒涛一般的熔浆。
那柄巨剑实在太大,合火凤阳数十人之力,才勉强将其拖回原位。可是就在巨剑堪堪接触到熔浆时,熔浆深处又是一声闷响,几道熔浆宛如离弦之箭,狠狠地砸向剑身。火缠龙心中很清楚,一旦巨剑被毁,被压在沸浪池底下四百多年的火连城,就会脱困而出。以火连城的性情,加上四百年的积怨,一旦重见天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先不说别的,熔海崖肯定会乱作一团,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此时已经顾不得倒底是哪里出了意外,当务之急是要将天火熔浆平息下来,继而防止火连城趁机逃脱。而其中的关键,便是重始道尊留下来的这件法器,且不说熔浆中是谁在兴风作浪,但对方的目的显而易见。火缠龙俯身喷出一股烈焰,烈焰蕴含极强的灵力,将那几道熔浆击的粉碎。随着这一下交手,原本翻腾的熔浆突然平静下来,只不过这种平静来得太快太不合情理,众人不由自主地聚到半空凝神以对。
火缠龙适才曾冲入熔浆当中,还没等探出个究竟,就被一股巨力给震了出来,此时不敢再冒险深入,而是命火凤阳等人再次布下池莲旌阳阵,以应不时之需。法阵很快布好,由于那团本源天火突然消失,火缠龙直接拿天火囊作为阵眼,然后齐齐催动法诀,总算将那柄巨剑有惊无险地放回原处。这个过程中,方圆数十里的熔浆竟然没有任何异样,与之前的暴戾有如天壤之别。这般诡异,众人心中均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怪事生。
“大长老,咱们的本源天火不见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火凤阳双眉紧锁,一脸忧色。
“不要急!”火缠龙倒很沉着,盯着那柄巨剑缓声说道:“沸浪池有碧霄七仙的仙力守护,又有重始道尊的法器禁锢,本源天火不会丢的。”
“如此看来,本源天火应该在这下面。”火凤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缓缓流动的熔浆,轻声问道:“大长老,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我**有关?”
作为火凤部落的现任宗主,火凤阳曾是火连城最为看重的一名弟子,不过他对于那套激进偏执的做法很不赞同,以至于师徒二人最终分道扬镳。尽管没有参与针对火连城的行动,但是火凤阳事后非但没有站出来为**鸣冤,反而极力帮着稳定大局,后来更是在火缠龙的大力扶持和推举之下,接掌了焰阳宗。这种做法,使得火凤部落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他心怀不满,暗地里说他卖师求荣。幸好他心胸开阔,对这个说法向来都是付之一笑,从不追究,才没有激起什么矛盾。不过事情涉及到火连城,在火凤阳而言就有些棘手了。
“依我看,**不离十!”火缠龙叹了口气,随即面容一整,沉声道:“等会你来主持池莲旌阳阵,用阵法将熔浆轰开,我要下去寻找本源天火。”
“大长老,还是我去吧!”
“你别跟我争,”火缠龙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本源天火极有可能落在你**手里,让你和他动手终归是勉为其难。你只要记住,无论生何事,都绝不能放任熔海崖内乱!”
“我记住了!”这近似遗言一样的忠告,令火凤阳十分不安,想要劝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间念头一转突然想起一件事,奇道:“咦,火龙旗到哪里去了,自从进入沸浪池以后好像再没看到他?”
这话一出口,火缠龙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器重的弟子,很有可能出了问题。四下里查看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火龙旗的身影,再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声:“唉,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他搞出来的,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想不明白。”
“看来,他对五年前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火凤阳能坐上焰阳宗宗主之位,除了拥有极高的修为之外,胸襟见识自然也是极其出众,听火缠龙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早在远古时代,炎焱族第一个成仙的修真者火寒烟,在飞升仙界之前,根据自己的偏好,将族长大位传于火凤一脉,而命火龙一脉从旁辅助。自此逐渐形成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在火连城被禁锢在沸浪池以后,鉴于族内局势颇为不稳,火缠龙毅然兼起了族长和焰阳宗宗主重任,将大局维持了下来。近百年来,他会同族中长老极力培养火凤阳,并在五年前使其接掌族长大位,算是恢复了往日传统,然而却引了新的问题。
以火龙旗等人为,认为族长大位应由有德者居之,所谓的传统早已不合时宜,理应摒弃才是。只看火缠龙主事的这四百余年,熔海崖太平无事,族人安居乐业,说明族长由火龙部落中人担任并无不妥。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非要还政于火凤一脉?其实这只是个说辞而已,火龙旗的目的根本就是族长大位。他以为,只要火缠龙一直做下去,百年之后多半会由自己**,那时候岂不遂了心愿?以此之故,对火凤阳的怨恨可想而知。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但是能真正看清火龙旗用心的却不多。火缠龙对此心知肚明,不过火龙旗毕竟是他最为喜爱的弟子,唯有苦笑道:“只有找到他以后,再问个清楚了,眼下还是先找本源天火吧!”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看!”说着,火凤阳伸手一指,只见原本已经平静的天火熔浆又出现异常,一个方圆百余丈的气泡慢慢鼓了起来。气泡混浊不堪,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随着熔浆不断被挤开,刚刚安插好的巨剑再度摇摇欲坠。
“是什么法器,竟然可以将重始道尊留下的巨剑破掉?”很显然,巨剑已经没了原先的法力,在气泡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众人面面相觑,火缠龙和火凤阳相顾骇然,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没了巨剑的禁制,还能困得住火连城么?
“赤焰燎天!”火缠龙虽不知气泡中藏了什么,但是心下十分清楚,绝不能任由其展下去,当即合身化作一道烈焰,伴随着龙吟击了出去。这门法术用的乃是他自身的元火,相当于异族修真者视若性命的本命真元,威力固然奇大,但是一着不慎便有可能遭受重创。这么做实在是情势危急,不得不作此决断。
两人都是极有主见之人,加之多年来早已熟悉对方的行事风格,就在适才那一瞥之中已取得了默契。火缠龙先行出手,如果不能击破气泡,便顺势潜入天火熔浆当中,尽快找出本源天火的下落。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关系到炎焱族的生死存亡,是以他的责任很重。而火凤阳看似不用冒险,其实身背的压力更大。自他以下数十人,不光要对付突然冒出来的气泡,同时还要保护好布在沸浪池上方的法阵,以免熔浆外溢,本源天火被人趁乱带走。
“浩迫长空,疾!”在火缠龙出手的同时,火凤阳不敢有须臾的懈怠,当即率众全力催动池莲旌阳阵。伴随着一声声法诀,处在阵眼中间的天火囊陡然暴涨,变作一个大口袋,从中喷出一股霸道之极的火柱,挟高山压顶之势击向不断膨胀的气泡。
气泡内似乎有股浑厚之极的灵力支撑,先前火缠龙的惊天一击,竟然被它一缩一张轻松地接了下来,那层若有如无的护壁竟是毫无损。而火缠龙本人则被弹到了一边,迅即没入到茫茫熔岩海当中。不过火凤阳的这招火耀九天,汇集了数十位焰阳宗高手的法力,已将池莲旌阳阵的威力挥到极致,即便是与当年寥廓熔城一战相比也毫不逊色。
两股巨力硬撼到一起,气泡被火柱生生逼了回去,熔浆表面顿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柄巨剑随即轰然倒塌,重重地砸在气泡上。巨剑虽已残破,终究是重始道尊留下的法器,加之本身重达数万斤,这一下力道之大可想而知。气泡似乎感知到了危险,颜色一暗登时生出一股反弹力,将巨剑震到了半空,巨剑再也支撑不住,“啪”的一声裂成无数碎片。
火凤阳目光如炬,一眼看出气泡已呈强弩之末,当机立断再次出手,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熔浆四溅,气泡终于碎裂!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诺大的气泡中竟然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自然是火龙旗,正故作矜持地微笑着;另一人身形高大,手捧一座玲珑宝塔,须皆张不怒自威。
“原来是二叔,久违了!”火凤阳心中一沉,表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站在火龙旗身边,手执玲珑宝塔之人,正是火连城的亲兄弟,当年炎焱族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火绒承。此人修为既高,厮杀时往往冲锋在前浑不畏死,乃是赫赫有名的勇士,深受族人推崇。由于他对火连城忠心耿耿,当初一并被火缠龙擒下,禁制在无生死地。后来变故丛生,火连城最终被重始道尊打落沸浪池,火绒承逃脱性命后不敢再回熔海崖,只得远走北洲大陆。算起来,火绒承已有四百多年没有露面,可是这次一出现就身处沸浪池,其中的缘由自是一目了然。
“哼,你如今贵为宗主、族长,我哪里还担得起你这声‘二叔’?”火绒承冷笑道:“你要是还记挂你**的恩情,就赶紧把这些人都撤走。”
“如果他老人家肯安享晚年,我们做弟子的绝不会拦着,要是仍存着那份雄心,弟子说不得只好得罪了。”火凤阳的回答十分干脆,竟是寸步不让。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欺师灭祖了?”火绒承森然道。
“二叔,**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整个炎焱族只有死路一条。非是我忘恩负义,实在是逼不得已。”
“你既不肯,那就不必废话了。”火绒承一跺脚,熔浆陡然隆起形成一个高台,他和火龙旗稳稳站在上面,与火凤阳遥遥相对,“说来说去,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且慢!”火凤阳摆了摆手,神情不卑不亢:“二叔,这么多年你一直身在外地,其他种族其他门派的实力如何,想必知之甚深。你觉得,我**那一套真的能实现么?”
“不能!”火绒承一愣,缓缓摇头。他虽对火凤阳大为不满,但也知道厚土界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气势上不免弱了几分。
“既然如此,何苦去冒这个险?”火凤阳对火绒承颇为敬重,实在不想和他动手,此时见他有松动之意,自然不愿错过良机,当即谦恭地说道:“还请二叔回‘凤舞层宵’坐一坐,咱们从长计议!”
“师叔,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救人,至于老族长出来以后会怎么做,就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火龙旗冷眼旁观,此时冷冷地一句话,登时将火绒承惊醒过来。
“不愧是火缠龙亲自选中的人物,果然厉害,连我都险些被你说动心了。”火绒承说着,一道法诀印在玲珑宝塔上面,跟着大笑道:“师侄,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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