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倒不少!”若只是单纯知道自己背叛师门,以焰阳宗和丹鼎门多年的交情而言,还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是能说出“鱼翔阁”三个字,就足见对方下了一番大功夫,如此隐秘的事情被人当面揭穿,烈九烽的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烈先生可想知道,我这些消息是从何而来的么?”元灯似乎知道烈九烽心中所想,语气十分从容,不紧不慢自问自答:“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十一年前,你和水大小姐尽启十二叠鼓楼的高手,与苦行者大战沐芳谷,此战声势之大天下震动。这么大的阵仗,想不让人知道你的大名都很难。”
“原来如此!”烈九烽点点头,思绪不觉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场恶战,而元灯似乎也忘了眼前的局势,不住说些不相关的往事。烈九烽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偏偏对方说的都是近年来一些鲜为人知的趣事,就连天灵子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双方如同老友重逢一般,原本剑拔弩张的态势居然缓和了不少,元灯的口舌之利尽显无遗。
“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将这些人打发了,尽早去二重天才是正事。”水涟漪听了没几句,就发现元灯这么做是有意拖延时间,当即提醒道:“九哥,他这是在等救兵!”
“啊!”烈九烽悚然而觉,当即一道烈焰卷了过去,“这么好的口才闲着实在可惜,咱们大可以边走边聊,不如你辛苦一下,陪我们一起去二重天看看如何?”
“烈先生说笑了,各位远来是客,尚未领略此地风光,何必如此急着离开?”元灯祭出一道灵光挡在身前,急速向后退却,嘴里依旧十分客气:“就请诸位在此多留几日,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哼哼,什么地主之谊,恐怕是要拖住我们,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才是真的吧!”此行以烈九烽和天灵子为首,他这一动手,众人尽皆攻了上去。那些丹鼎门**早已领教了敌人的厉害,纷纷祭出灵光朝后退去,可是身后不远处就是形同水晶的墙壁,哪里还有退路。
元灯虽是智空大师最为看重的**,比起烈九烽这种成名数十年的高手还是差得很远,拼尽全力仍挡不住对方一击。闷哼声中,元灯重重撞向墙壁,照常理应该止住身形才对,没想到他居然穿墙而过,原本如附骨之蛆的烈焰却被留在了墙内。微一错愕间,那些丹鼎门**如法炮制,除了几个修为太差的没能逃生之外,其余人等尽皆逃出了水晶宫。形势登时一变,急转直下!
“不好,中计了!”天灵子最先反应过来,几乎就在元灯遁走的同时,向宫门处掠去。可惜仍慢了一步,宫门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禁制,以他之能竟也被弹了回来。
“,这是什么鬼名堂!”
“好小子,竟然给咱们下了个套!”
“丹鼎门好大的名气,一见才知不过如此,我看改名叫缩头乌龟门算了!”
……
“慌什么,把墙砸开不就出去了么?”水涟漪对众人的七嘴八舌,颇有些哭笑不得。照说这些人平日里个个都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可现在倒好,都跟吃了药似的亢奋不已。难道说攻打道祖崖一事,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几欲发狂?不过实情确是如此,反倒是灵诀府一行,不大体会得到悬空岛道祖崖在修真界中的地位,相对要平静得多。
“水大小姐,这墙很是古怪,想要砸开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你看大家的法术、法器全无作用,显然在宫殿外还有一座法阵。”说话的是一名栖绵族修真者,说到最后不无忧虑地说道:“至少,目前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了!”
“不怕,再厉害的法阵也要依靠人力来**控,以咱们的实力,只需合力一处,不信砸不烂他。”烈九烽冷哼一声,看着殿外被烈焰烧得焦头烂额的元灯,不觉有些可笑:“想凭这个法阵,就困住我们八十余位高手,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这座水晶宫是用来存放阵法总枢的,防范自然严密,只是由于数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久而久之难免懈怠。丹泰常死后重新布置法阵,水晶宫当然不会被错过,但是由于一个难以置信的疏忽,这里的法阵并没有开启。另外,元灯过于相信爻珠玖辨阵,以为凭几十人摆下的法阵足以挡住来犯之敌。没曾想灵诀府的法术出人意料,竟而扰乱了阵法,明八和凤天一叶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举闯入殿内。
等到烈九烽、天灵子等人赶到,元灯已知大错难回,索**拿殿内数十同门的**命做饵,凭借出众的口才稳住了局面。他一面闲谈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面暗示身边的几名师兄弟,设法启动水晶宫法阵。就在即将成功之际,水涟漪点醒了对方,若不是他提前布置,极有可能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一想到这里,再看看被烈焰灼伤的灵胎,元灯不禁心有余悸,连连催促同门守住阵眼。
在烈九烽的带动下,十二叠鼓楼的高手纷纷祭出灵力,一起朝面前那堵墙壁击去,一时间灵力横飞异彩纷呈。灵诀府自天灵子以下一同施法,倒叫水晶宫内外数百**开眼界,本来杂乱无章的灵力竟然聚合成一股,挟雷霆万钧之势击在透明的墙壁上。那堵不知什么材料建成的墙壁,就像是被熔化的薄冰一样,瞬间融出了一个大洞,而洞外则显现出一层水帘一样的禁制。这层禁制不问可知,正是由殿外法阵而来。
数十名高手一同施法,威力非同小可,就算是散仙莅临只怕也得避其锋芒。就听得天灵子口中念念有词,跟着大袖一挥,手中凭空多出了一盏铜灯。铜灯里**出一粒豆大的毫光,直没入合在一处的灵力当中,那股灵力登时多了一份凝重,瞬间附着在禁制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夺人心魄的碰撞,可是整个水晶宫表面就像是多了一层罩子,不住地扭曲变幻,连带着整片水域都躁动起来。烈九烽等人再度出手,这一次禁制出现了急剧的波动,元灯大惊,拼命招呼同门守住阵脚。然而,无论多巧妙的法阵,终究还是敌不过绝对的实力。“嗵”的一声闷响,身在一处角落的十几名**,在一阵青烟中化作了飞灰,八个阵脚已去其一!
像这样再来几下,禁制必然碎裂无疑。元灯万分焦急中,目光飘向了远方,心中默念:“援兵怎么还没来,莫非又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就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又有两处阵脚溃散,没想到原以为牢不可摧的法阵,在数十名高手的合力打击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忽听得殿内传来一声大喝,一道混杂了各家各派精髓的灵力喷涌而至,众人只觉得一股难以匹敌的巨浪袭来,出于本能不禁纷纷后退。法阵轰然坍塌,禁制伴随着水晶宫一道,化作了无数碎片四下飞散。
烈九烽率先跃出废墟,仰天大吼一声朝元灯扑了过来。看着身旁七零八落的同门,元灯惨然一笑,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修真界流传已久的一句俗语——唯有修为决定一切!这句话虽有失偏颇,放在此刻倒是再合适不过,若非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怎么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形?
“原来,看似高高在上风光无比的丹鼎门,实已成了外强中干的虚架子。不过七八十个敌人,就可以闯进一重天随意杀戮,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为修真界敬畏的丹鼎门?”死到临头,元灯反而看开了,唯一感到痛心的就是师门的没落。抬眼再次看向远处,对直卷过来的烈焰视若无睹,幽幽叹道:“倒底是谁害了丹鼎门,害了千灵族?”
烈焰附体,却没有想像中的剧痛,灵胎也不像刚才那样被灼烧。元灯大讶之下低头看去,原来不知何时身前多了一层灵光护体,再回头时,就见智空大师正怜惜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松,垂头道:“师尊,徒儿无能,没能守住山门!”
“对方有备而来,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不必自责!”智空大师说着将元灯拉到身后,低声道:“这里自有师祖主持,你带着受伤的**去二重天,那里有你师叔照料。”
智空大师于六天前赶赴八重天,将卦象一事通禀灵殊三人。这个说法太过匪夷所思,三人耐心地听完解释,对此均表现出了几分怀疑,甚至还有一点点不屑。灵殊上人身负丹鼎门的安危,不便当场回绝,皱眉道:“智空,你说丹鼎门大难临头,我来问你,卦象中可曾能看得出是什么难,与何人有关么?”
“这个倒看不出来,我曾想穷究根源,可是每次要往下深入时,卜噬用的龟甲就碎得一塌糊涂,足以见得内中的凶险。”
“自从咱们忍辱负重归顺重始宗以后,便极力约束门下**不得招惹是非,这几年更是深居简出,似乎不曾与那家生出矛盾。纵观九界坍塌的九百多年,除了与曲堰谷的凤幽部族打过一场,再无任何仇敌,尤其是玄明盛世以来,更加没可能得罪什么有实力的修真门派。这么看来,不应该有刀兵之祸才是!”
“师兄说得不错!”灵契上人接过话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说道:“既然不大可能是人祸,那就只能是天灾。可是这么些年来,除了十一年前发生在冰沐原的那场大战,引得万年冰川裂出好大的一条口子,好像再没有出现什么异象。如今虽谈不上风调雨顺,可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天崩地裂的大难,智空所言指的又是什么呢?”
“师祖说得极是,这一点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死活都想不明白。不过一连卜了三次,次次卦象都呈大凶之兆,绝不会错的!”智空大师知道,卜噬问卦在丹鼎门内被视作小道,一向为人轻视,自己此番前来未必能取信于人。灵殊三人的反应尚在意料之中,故而也不气馁,只是反复陈说,甚至说到了大家都不愿提及的那件事上:“不知师祖可还记得,十年前巨灵岛上的一幕?”
丹意贪图万仙大阵阵眼内的仙器,纠集了一帮人马大肆挖掘巨灵岛,以至于银汉宫和道祖崖之间险些反目。其间更有魔界中人现身,堂堂东陵府双杰之一的高庸涵,也因为化身成魔被丹鼎门围攻致死。这场变故,算得上是十余年来,仅次于丹泰常遇刺的大事,灵殊等人怎么可能忘记?
“莫非,丹意惹得那场祸事发作了?”智空大师这么一提,三人登时醒悟,相顾间不由得神色大变!
早在十年前的五月初五那天,杜若就曾言及,丹意此举一旦为仙界知晓,必然会降下大罪。当时灵契等人将注意力主要放在魔界上面,对于丹意所为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考虑得并不全面。到最后,阵眼里居然空无一物,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有关万仙大阵的种种传说,不过是戏言而已,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此时旧事重提,不由自主地就信了智空的分析。
惊惧之下,灵殊三人做出一系列布置,以求将可能到来的灾难降到最低。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么做不过是尽人事而已,如果真有上仙莅临,这点布置有没有用实在难说得很。正是这个原因,灵契上人决定亲自把守山门,时间就定在六月十一这天。可是还没等收拾停当,就接到了一重天的警讯。
急匆匆赶下山来,见到烈九烽等人时,灵契上人反而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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