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此时已经恢复过来,将敛眉剑往石柱上一插,双手一合跟着双臂展开,生出一种怀抱天下的气势,一道粗如手臂的闪电在双掌间急速流动。接着,高庸涵的身体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整个七雷朝云阵也随之旋转,电弧在十几根石柱间来回穿梭,就像无数条飞舞的银蛇。
眼见一百个虫人越冲越近,高庸涵突然站定,双手抱拳大喝道:“垂弦连疆!”七雷朝云阵中游走的银蛇齐齐飞了出去,汇聚成一张电网,纵横交错间足足有方圆数十丈,迎了上去。
那一百名褐甲蠕虫侍从虽然畏惧高庸涵的修为,但是更怕虻尊残酷的手段,所以硬着头皮朝高庸涵俯冲而来,却被一道密集的电网拦住,狠狠撞到了上面。电网突然碎开,银蛇分别缠绕在虫人身体上,不住上下游走。就像盛世时节的烟花一样,半空中银花不断绽放,每一下,都有虫人被炸裂,爆出一蓬蓬褐色的血舞。
转眼间,一百名虫人全部丧命,而高庸涵依旧站在七雷朝云阵中,不见一丝慌乱。
高庸涵也被这等威力给吓了一跳,垂弦连疆本来只是他想像中的一招,因为修为不够从未用过,所以也不知道倒底效果如何。原本想着等这招击出以后,再借助法阵,将来敌斩杀。可是没想到,全力施为之下,竟然威猛如斯,倒是大大出乎意料。
“难道,灵胎不见了,灵力反而暴增不成?”不过眼下的情形,实在不容他多想,因为,那种危险的预感再次出现。但是,这股危险临近的感觉,反而更加激发了胸中的战意。
让那一百名蛮尺侍从送死,倒不是虻尊单纯的残暴性格所致,而是为了重振已然低落的士气。他就是要让底下人知道,褐甲蠕虫不能没了那股子亡命的血性,所以他宁可牺牲掉这一百人,也要让其他人明白,就算是死无全尸,也不能后退一步。
在那一百虫人冲过去以后,虻尊看都不看一眼,扭头对起先那个矮小的虫人说道:“你去杀了他,如果拿不来他的人头,就不用来见我了!”
“属下遵命!”那矮小的虫人倒退出三十丈,然后慢悠悠飞到山崖边,远远朝高庸涵笑道:“我是虻尊座前护法,名叫赫源冠,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高庸涵当然不会被赫源冠的笑容所迷惑,不过本意就是要尽量拖延时间,倒也不妨敷衍他几句,当下淡淡答了一句:“我叫高庸涵。”
“哦,原来是高道友,失敬,失敬!”赫源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嘴里不住客气道:“在下想向高道友讨教一下,还望道友手下留情啊。”
“哪里,哪里,道友客气了!”高庸涵口中敷衍,却丝毫没有轻视此人,赫源冠在自己滔天战意的逼迫之下,仿佛不受丝毫影响,显见修为不弱,当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
赫源冠手捏法诀,不断往地下弹出一道道符纹,符纹一一没入地底,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法力波动向四周扩散开来。
高庸涵不知他这般举动是何用意,本想趁机将他格杀,但是赫源冠似乎算准了自己的修为,刚好站在攻击范围之外,而且在他身后还有十多个虫人掠阵,这些人看来也似乎都是修真者,在旁虎视眈眈。既然没有把握,那就没有必要远离七雷朝云阵,把自己置身于险地,索性静静地呆在法阵中,看看赫源冠倒底要做什么。
随着法力直达地下,就见地面不断隆起,同时隆起了五个极大的土堆,不时有一些气流、石块喷出。随着土堆越来越大,连远处的褐甲蠕虫普通士卒,都显得十分恐慌,纷纷朝后退却,这下,虻尊却没有制止,任由手下后退。
高庸涵隐隐觉得情形有些不妙,暗暗将灵力运转到极致,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赫源冠一扬手祭出五张灵符,灵符化作五道红光,分别射入到五个土堆里,接着,从地底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声音由远及近,速度越来越快。土堆轰然裂开,五道炙热的气流夹杂着碎石泥土喷出,跟着五条长约十多丈的火螈,带着一身的地火熔浆钻了出来,围着赫源冠不住点头,十分恭敬。
赫源冠是褐甲蠕虫部族中的一个异类,自幼便有缺陷,不知是何原因,体形瘦弱总也长不开,一直到成年后还是一个侏儒,这令他十分自卑。尽管多少具有一点灵胎,却因为身材弱小,被阅昙洞的长老会所放弃,于是愤而投进地火熔浆中自尽。谁知因祸得福,在地火的熔炼下,不但没有被化为灰烬,反而体内发生了异变,自身实力暴涨,甚至不输于族内的普通修真者。正因为此,身为部族内三大尊主的虻尊,将其收在麾下,因材施教,教给他一些秘术,其中之一便是这符引术。
赫源冠先天不足,所以无法修炼族内的一些传统法门,于是苦心修习符引术,居然大有所成。为了能用灵符召唤出火螈,不惜深入地火熔浆中,忍受常人难以想像的煎熬,反复多次才得以成功。在第一次和红丝蛰虫的部族战争之中,赫源冠召唤出了一条火螈,令红丝蛰虫部族,猝不及防下吃了大亏,甚至连本族之人也对火螈大为畏惧。到如今,他已能同时召唤出五条火螈,而且对火螈的控制也愈发娴熟。
赫源冠不像蛮尺那般鲁莽,自幼的经历使他十分谨慎,他有个宗旨,对敌时再怎么谨慎都没错,而一次大意则很可能送掉自己的性命。所以面对高庸涵时,他丝毫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符引术。
五条火螈在赫源冠的指使下,随着法诀手势,攻向高庸涵。
高庸涵一见火螈,立刻就想起计穹的那条火蟒,两者何其相似?他却不知道,计穹正是在看到赫源冠施法之后,才下到地火熔浆中抓了一条火螈,苦心修炼,只不过两人的法门大不相同。
高庸涵还清楚地记得,计穹的那条火蟒何等厉害,这一下出现了五条之多,不禁暗自心惊,说不得只有再用聚象金元大法了。可是这法术厉害是够厉害了,但是太难把握,很容易令人走火入魔,在两军阵前一旦失常,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能不用尽量不用的好。
这一错愕间,火螈已经到了阵外三丈处,五条火螈仿佛极有灵性,居然不再靠近,而是聚在阵外,五道熔浆朝着最外围的一根石柱喷出,那根石柱只是普通的山岩雕琢而成,哪里经得住地火熔浆的灼烧,瞬时便被熔化,化作一滩熔岩。
高庸涵大惊,这赫源冠委实厉害,一上来的目标,竟然是先毁去七雷朝云阵!如果法阵被毁,自己没了立脚之地,必然陷入被动之中。
“好眼力!好算计!”高庸涵双手一合,一式垂弦连疆再度击出。
赫源冠早已见识到了这个电网的威力,急忙捏动法诀,令火螈后退,可是仍有一条靠的太近,躲避不及,被电网卷了进去。
无数条银蛇缠在火螈身上,不断爆裂,火螈的身体是由熔浆组成,竟然在闪电的攻击下没有碎裂,但是身上的熔浆却一团一团被撕下,就像是被活活剐下皮肉。火螈痛到了极点,不顾一切朝高庸涵冲来,口中一股烈焰喷了出来,高庸涵挥手一道闪电击出,将烈焰炸开,跟着双手一搓喝道:“爆!”
火螈身上的银蛇同时爆裂,一声哀鸣,化作了漫天的火花。
这一下交手,双方各出奇招,当真是精彩纷呈,一众褐甲蠕虫看的如痴如醉。尤其是高庸涵最后一下,竟然把一条火螈给活活撕成碎片,令褐甲蠕虫更加为之胆寒,因为在他们看来,火螈的强大是自身无法匹敌的。
虻尊在一旁也是不住点头,对众多手下训斥道:“赫源冠能召出五条火螈,实属不易,你们要多学学他,看看人家,修为始终在不断提高,而你们呢?”
当看到高庸涵击碎一条火螈,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虻尊目光如炬,不慌不忙,一句话点明要害:“此人最多还能击败两条火螈,必然会灵力不济,那时法阵已毁,我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虻尊看的一点都不错,接连两次使出垂弦连疆,的确使高庸涵有了吃力的感觉,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高庸涵的实力。
高庸涵从刚才的交手中,清晰地察觉到,赫源冠召唤出来的火螈,单论个体实力,比起计穹修炼出来的那只,相去甚远。因为计穹的那只火螈,可以和自己心意相通,进退有据,而赫源冠召唤出来的火螈,明显是凭借本能作战,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赫源冠唯一胜出的一点,就是数量。
赫源冠虽然损失了一条火螈,但是却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七雷朝云阵的石柱,也被毁去了好几根,只要再毁去三五根,想来这个法阵就被破掉了。赫源冠完全有这个自信,一旦高庸涵没了法阵的支持,被自己击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依旧捏着法诀,指挥着剩余的四条火螈,继续攻击法阵。同时,为了牵制高庸涵,赫源冠又祭出一道灵符,张嘴吞进肚子里面,身形一闪,竟然化出了一个分身,翅膀一振,朝高庸涵攻去。
一时间,高庸涵被赫源冠分身缠住,无暇对付那四条火螈,尽管法阵急速运转,却很难支撑下去,情势变得岌岌可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