侣目和影目深知一旦许下效忠誓就得服从命令。他们迅速坐下来,迫切希望少年给个解释。
然而冰狩涵只是淡淡扫过二人一眼。“首先确定一下方位。侣目,影目,一会儿你们就站在那边的红圈上,我会站在中间的红圈内。仪式开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动。”
见少主一副待理不理的样子,影目不禁火从心生。她一拍椅把,站起来就要破口大骂,可有人偏偏在这时打搅:
“少主!白小姐到了。”门外响起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侣目对影目挤眉弄眼了一番,生怕她出口成祸。可那白花花的眉毛配上小小的眼睛,反而显得滑稽而毫无威严。
“叫她进来。”冰狩涵走到中间的红圈内,示意侣目和影目过去,顺便回答。
“吱呀——”门开了,白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生怕踩脏了地板似的。动作慢得门外的蛇剑(就是那个沉稳男人)恨不得一脚把她踹进去。可这初次到访的羞怯之态在见到某人之后瞬间一扫而空。“涵!”她大喊一声奔向冰狩涵。
“叙旧延后,正事要紧。”冰狩涵对飞扑而来的田沐雪的身体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站到了大厅中央,——也就是仪式所用阵的中心附近。可侣目和影目二人却迟迟不站过来。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冷淡。”白芫撩了一下因奔跑而散乱的头发,说道。浑然不知现场气氛的紧张。
刚刚还在蛟龙椅边站着的影目突然出现在冰狩涵的面前,手持长达一米的淡粉色细棍。“须目……他在哪里?”她沉声说道,将细棍对准冰狩涵。冰狩涵淡定地看着她,毫无开口的意思。倒是一边的白芫沉不住气了,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上前要和影目拼命。
“白小姐,稍安勿躁。”侣目伸手拦住白芫,白芫气鼓鼓地瞪了影目一眼,站住了。“少主,我想我们有权知道须目的情况。”老人家手抚胡须,精明地道出自己有不容剥夺的知情权。
冰狩涵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又看了看白芫,说:“他是保证诺言实现的第一人。”
“你是说……他死了?”侣目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可当结果出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用说一直深爱着须目的影目了。
影目惨白着脸,手里的细棍抖个不停。“你说他死了?是你杀了他!你怎么可以!”她握紧细棍,努力使自己不发抖。“是你让他去死的对不对?须目他说会娶我的!他不会想死!亏他还救过你!”影目越说越激动,细棍也配合着她的情绪,发出浓烈的红光。
“够了!”侣目喝住影目,“这是少主的决定,我们无权苛责!”虽然这么说,侣目还是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冰狩涵。“只是,少主,请您记住须目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说罢毅然站到了红圈之上。
“我颜夕这辈子最失败的事,就是向你冰狩涵发了效忠式!”影目怨毒地瞪了冰狩涵一眼,站在另一个红圈上。
白芫看了看侣目,又看了看影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轻拽冰狩涵的衣角,希望他能缓解一下气氛,却未料他直接反抓住她的手走到散发着凄厉怨气的侣目和影目中间。
白芫忐忑地左右顾盼,生怕那二人会忍不住上前活剥了他们。“涵,你让影目伤心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失去爱人的感觉她不是很了解,因为她还没失去过冰狩涵。可大概想象一下就能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然而冰狩涵除了刻意避开影目的怨毒目光外,什么都没表示,也什么都没说。
“少主,准备就绪。”白芫循声望去。——门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绯衣女子,弯弯细眉樱桃口;柔和的眼眸;俏挺的鼻子,简直就是典型的气质美女。
“啊!佐木!好久不见啦,你还好吧?”白芫一见熟人出现就热情地打招呼。要不是冰狩涵死死拽住她的手,相信她一定会跑过去和佐木热烈的拥抱。“等等!你说啥?准备就绪?”白芫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涵,“你们要干嘛?事先声明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平安。我可是灵体,经不起折腾的。而且我不能做伤害田沐雪的事。”白芫神色坚定地看着冰狩涵,郑重说明她如果死了就是一尸两命的后果。
冰狩涵吩咐佐木和蛇剑布好结界,又借口效忠仪式威胁身边的两人要尽职尽责,却始终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气得狠甩手腕,企图甩开冰狩涵的手,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冰狩涵远不像看起来那么弱,相反,他很有力气。她每挣一下都听到体内田沐雪的痛骂声,最后为了避免残疾,只好放弃。敢情她白芫被最爱的人给绑架了……
“我想,你需要睡一觉。”冰狩涵终于和白芫说话了,但内容却与她的问题毫无瓜葛。她生气地要回嘴,可没来得及。因为冰狩涵用一记手刀劈昏了她。——她倒在了地上。
“哼!对白芫都这么狠,难怪你会草菅人命了。”影目假装了解地讽刺了两句。
“影目!够了!”须目大喝一声,“我们既然效忠了少主,就应该服从命令!”
“可须目没有效忠式!”
“那是须目自愿的!”
“不!是冰狩涵逼的!”影目眼含泪光,不顾形象地向侣目吼了起来。
“是少主!少主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侣目面红耳赤地吼了回去。在他眼中,冰狩涵永远是那个在大火中对自己颤抖着张开双臂,却不懂呼救的孩子。就算这孩子的眼神像死寂的冰面般苍凉而冷冽;就算这孩子习惯于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的生死。他依然决定与他共同祸福。为了前任族长冰狩猎,他要改变冰狩涵。在此之前,就算冰狩涵一高兴把自己当做棋子来牺牲,他也无怨无悔。只是,那是他的决心,与其他人无关。须目的死依然令他惋惜。好好的情侣生生被拆散了,冰狩涵竟会无动于衷。看来,自己想要改变冰狩涵的前途依旧是一片灰暗啊……
“我管他少主还是烧猪,只要害死了须目就是禽兽,混蛋禽兽!”影目再也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边哭边地念叨着“禽兽”二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冰狩涵突然说了一句,惹得二人都看向他,宽广的大厅因此安静了下来。“我会付出代价的。”他淡淡地说,好像那代价不比丢一个钱包大多少。“本来就很紧的时间让你们用去了大半。我们得快点了。”冰狩涵看着躺在地面的田沐雪,又看了看侣目,却始终没看影目一眼。
“什么代价?”影目玩味地转动着细棍。在她看来,冰狩涵只有偿命才算公平。相信冰狩涵也知道她能接受的“代价”是什么。
“活下去。”然而他却说了一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话。
“难道你要用时间来当代价,而且是延长?”影目蔑笑着问道。她知道冰狩涵不会那么轻易把性命交给她。可他居然用影目再也得不到的东西来当所谓的代价?天底下有这等便宜事?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扩满胸腔,她不禁握紧细棍,冷冷地看着冰狩涵。
“我只能承诺这个。”他将田沐雪的身体摆正了一些。“现在就位。”冰狩涵没有再谈论下去。他知道须目的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左右的两人想必也知道。何况,他们连效忠式都下了,还能不听令?“不想看可以闭上眼睛。”这是冰狩涵启阵前对两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侣目纳闷地看着冰狩涵双手一甩,两把匕首就出现在掌心。难道冰狩涵要用普通的匕首来和召唤的灵婴搏斗?事实证明,侣目多心了。冰狩涵的匕首不是用来对敌的,而是用来“自虐”的。他双手同时反握住匕首,刀刃露于掌外对向另一只手的腕动脉,用力划过。鲜血顺着手臂哗哗下流,可见他割得绝对不浅。侣目惊呼一声,强忍住上前制止的冲动。因为冰狩涵说过不能动!
影目一开始眼睛是闭上的,她不想再看到冰狩涵可憎的脸。可侣目的惊呼声却令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哪知自己正好看到震撼的场面。冰狩涵居然割脉自杀!
冰狩涵的脸和衣襟,都被因用力过猛而溅出的血迸上一片片红斑。他的双手被染成红色,而这红色正仿佛有生命地向地面的四周蔓延,却始终漫不出中心红圈。侣目和影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本来除了红圈没有任何图案的中心随着血液的流淌,渐渐现出了原形。——那是灵婴的血图!长长的獠牙,凶厉的眼神,顺长的毛发和身后的肉翅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香海!”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灵婴的名字。而此时,阵内的血图完成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二人都感到大厅的温度骤降了好多。
冰狩涵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香海,回应我的召唤。”他说道,声音并不比羽絮重多少。正当侣目和须目严重怀疑召唤的成功率的时候,异变突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