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之只是性子软,又不是傻,陆涵之说到这个程度了,她哪能听不懂,只是脸色有些发白,道:“我该怎么办?何家是婆婆管着家,我虽然跟着学着,可手里能用的人并不多……”
陆涵之是见过何夫人的,相比起郑氏的宽厚大方,何夫人先不谈品性如何,陆涵之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精明甚至有些刻薄。这样的何夫人,在儿子娶妻之后把持着管家权可以说一点都不意外。陆雅之本就性子软,何况那是她婆婆,一个孝字就能压着陆雅之老老实实的听吩咐。
“大姐姐带去的人呢?”陆雅之说起那些事时只提到靛青,说明她身边能信任又能使唤得动的人不多,但陆家嫁女儿陪嫁的人都是一样的例,陆雅之出嫁时也有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以及奶娘陪房等数人,更不用说庄子、铺子里头做事的。便是陆雅之摸不着管家权,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还不至于这些人都让何家笼络了去。
“……”陆雅之沉默了片刻,道:“起先是在府上的,只是何家下人不多,婆婆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加上四个丫鬟,而我们院子里加上夫君先前伺候的,就有八个丫鬟了,婆婆提了几回,我又不好打发夫君身边先前服侍的人,只好把几个丫鬟安排去了庄子上。”
何夫人当然不会明说,只是陆雅之才嫁过去,本就是战战兢兢想要融入夫家的时候,对方只是稍微暗示,她便自己将人家的意思分析了一遍。而陆雅之性子软,作为正妻,她对丈夫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当然没有好感,但又怕旁人说她善妒没有肚量,硬是没动何坤的丫鬟,倒将自己的丫鬟打发去了庄子上。
陆涵之听她这么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不是说恶意揣测谁,但带着全部身家去融入一个新的环境,不说防备谁,至少该有点自保的准备。于她们这般的深宅妇人来说,丫鬟下人就是她们的耳目、手脚的延伸,将自己的人都打发走,新来的人又没能及时收服,那不是自断手脚,等着做个睁眼瞎吗?
陆雅之微微垂下头,她知道自己懦弱没本事,以前不知多少次羡慕堂妹这般聪明果敢,只是她多年来早已养成的性格,哪怕自己都不喜欢,可也没有法子。
陆涵之心中叹息,可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将堂姐骂一顿,只问道:“那你院子里,除了靛青,可还有能用的人?青黛呢?我记得她原是大姐姐身边的大丫鬟。”
“青黛年前配了人,就去了铺子做管事娘子了。”丫鬟到了年纪也要成婚生子,虽说是主子做主,但通常情况下她父母相中了,求到主子面前,也没有拆人姻缘的。只是丫鬟是奴籍,除非主子施恩,免了奴籍,否则成婚生子依然是奴婢,像青黛这样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大多都是配给管事,日后依然为主子做事。
陆涵之没有再追问青黛出嫁之后提了谁上来,只叹息一声道:“如此,只得靠大姐姐和靛青了,好在已经拖了那么久了,想来对方也再生不起多少防备之心。”
听堂妹这么说,陆雅之有些羞愧的垂下头,只不等她多想,陆涵之已经细细对她说该如何安排,最后叮嘱道:“拿了人之后,莫对旁人说,只将人带回陆家来,自有家中长辈为你做主。”
“这,真能抓得到吗?若真是……”陆涵之说的并不难,只是陆雅之想到此前种种,心中多少有些犹豫。
靛青站在旁边,陆涵之虽压低了声音,她也听得清楚,见主子犹豫,心中叹息一声,道:“二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将那鬼拿住!”
陆涵之知道,靛青是被继父卖掉的,当初病得厉害,险些死在街头,是陆雅之心软,求了二婶将她买下。靛青养好了身子就跟在陆雅之身边,多年来忠心耿耿,甚至陆雅之性格懦弱,许多时候还是靛青这个丫鬟护着她,原本也是个绵软性子,硬是逼得添了几分泼辣之气。
听靛青这么说,陆涵之便放心了,至于靛青一个丫鬟,怎么做到这些再把人送到陆家,陆涵之觉得,陆雅之这么软弱还过得糊里糊涂的,能在何家过得还算舒心,想来靛青的功劳不小,毕竟作为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想要收服几个人为己所用还是能做到的。
因为陆雅之的事耽误了一些时间,陆涵之回到宁国公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回到澄园,碧荷拿了张帖子过来,道:“大奶奶,今日收到景王府的帖子,晴芸郡主邀请大奶奶参加郡主的生辰宴。”
先前的一番谈话,晴芸郡主与陆涵之也熟悉起来,之后虽没有再见过面,倒有几回书信往来,收到晴芸郡主的帖子陆涵之并不意外。晴芸郡主与周远程的婚事告吹,接着与竹韵楼的头牌叶听竹定下亲事,周家固然沦为京城的笑柄,但晴芸郡主也多少受到了影响。
太后和景王妃为晴芸郡主的终身大事忧心不已,又担心她因为退婚的事伤心难过,那时便下定决心,晴芸郡主的生辰宴要大办,还要为她重新挑选一位更优秀的夫婿,听说太后娘娘甚至考虑过将娘家侄孙,满京城风头无二的荣晖荣大公子配给孙女。
陆涵之亲自写了回帖,吩咐碧荷明日去送,又问了问家中的事,这才早早歇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