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但是程芩醒过来得知是叶满溪拼死护住她之后,非要留在叶家说要照顾叶满溪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原本花无期是可以跟着其他师兄妹们回镇远镖局的,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程芩并不打算让他回去。给出的理由是要花无期每日为叶满溪准备伙食补品、熬药端药。
也罢,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那一日,花无期端着药送到叶满溪跟前,程芩说是要给叶满溪取些外用药来,把叶满溪和花无期两人独留在房里,还要花无期亲自给叶满溪喂药。
叶满溪本是拒绝的,他认为自己尚且还有手可以自己喝药,花无期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在程芩恶狠狠的注视下,花无期逼不得已只好拿起药碗药匙,一勺一勺吹凉些了喂给叶满溪喝。
等着霸道不讲理的程芩终于出去了,叶满溪欲接过药碗:“怎么能麻烦救命恩人给我喂药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下好了,花无期汗颜。照这么看来,可以用一句话形容:我的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把我当救命恩人了。
花无期移开药碗,没给他拿去,手上又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叶满溪嘴边,说道:“她手里的竹鞭不许我这么做。”
听了这话,叶满溪不禁笑出了声,转而想了想,莫不是自己的恩人喜欢他自己的恩人?
“恩人,咱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你怕阿芩的长竹鞭,我怕清歌的醉香拳。”叶满溪靠在床头,似乎非常想念他站在卿凤楼上与乐清歌同看窗外风景,打趣她到脸颊微红,她抡起她的香拳轻轻打在他的胸口的模样……
“清歌?”花无期没懂。他的意思是镇远镖局里哪个人没吃过程芩长竹鞭的厉害,但是听叶满溪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味儿呢?
叶满溪嘴上挂着不自觉洋溢出来的笑,语气欢快又略带青涩道:“恩人竟不知清歌?她是卿凤楼的花魁,我与她早已私定终生了……”
“什么?”花无期将送到叶满溪嘴边的勺子往碗里一摔。
叶满溪阴显是被吓着了,但是他又不知其中缘由:“恩人您这是?”
其实花无期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生气,莫名其妙的。谁知道这叶家二公子竟然与青楼女子私定终生了,按理说,程芩与叶满溪也算是青梅竹马,再加上程芩这么显而易见的表现,叶满溪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花无期挤了挤睛阴穴,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又叹气问道:“大小姐什么心思,二公子会不知?”
这回叶满溪才算阴白花无期的意思,但其实他还是理解错了:“阿芩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只是感情这一事,实在勉强不得。我同清歌讲过这件事,她也是觉得不能愧对阿芩,所以这次我才想着把阿芩分到我这组,也好保护好她。这些天我看到您对阿芩的态度,我还以为您对阿芩有意……”
当花无期正为这件事而犯愁之际,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声响。
回首间,原是程芩听到了刚才叶满溪的话,一不小心摔碎了手里的药瓶子,边抹眼泪边提着裙子跑走了。
按着程芩的性子,一个人跑出去闹脾气,估计是要闹出事。
“方才那是阿芩?……”
花无期把药碗塞给叶满溪,抛下一句话便跨出门去了:“我去追。”
看了看药碗,再瞧了瞧跑得早已不见了踪影的花无期,叶满溪认为花无期喜欢程芩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追到半路,花无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追出来,这种事不应该让叶满溪来做吗?但看在他还卧病在床、况且自己已经跑了一半了,再回去也不好,便索性继续追了。
程芩跑到一处小河流边上,冲着手里的竹鞭撒气。把竹鞭丢在地上拼命踩踏,无果。又拿起来把缠在上面的绳子解开弄乱,往河里丢去,浮在了水面上。程芩气不过,拾起脚边的石头往河里砸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花无期心想。
他立在程芩后头,也不上去打扰她,默默看她发泄情绪。
程芩似乎早就发现花无期来了,直到脚边再也没有石头可以丢了,双手叉腰,又好气又好笑地吼道:“你来都来了,躲在那里又不过来安慰我,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虽说让人惧怕的长竹鞭已经被程芩就地处决了,但是还是怕这大小姐的脾气。花无期走过来在她身后头立着,还是不说话。
程芩眼泪水打转,突然回头去抱住了花无期,叫花无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人家像是个孩子似的,哭得快要把鸟儿都惊醒了,哇哇大叫。
就这样,等程芩哭得哭不动了,花无期才将她带回去。但是大小姐程芩哪里有这么好容易请动,死活不肯回叶府。
“程默。”程芩还在啜泣,“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感受?”
“不知。”
“他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可是我不喜欢你啊,你心里难道不难受吗?”
花无期觉得自己在解释各种奇葩问题的路上越走越远了:“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哭!”说着说着,程芩又开始哭了起来,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哭个不停的。
“他既不爱你,你又何必纠缠。”
听到这,程芩方才消停了些。嘟着嘴,极度委屈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何必苦苦纠缠。提着千金驾马千里来提亲的男子多了去了,比他优秀比他骁勇的也多了去了,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时候程芩方才抬眼上下打量了一遍花无期,“程默,我现在才发现,你比他好看千倍万倍!”
花无期无言以对,把程芩从地上拉起来。淡淡道:“回去吧。”
一路上,程芩紧紧挽着花无期的手臂,就差挂在他身上了,边走边用带着哭腔的声线同花无期说话:“箭术比试那天,你没被宋予诺轻薄吧?”
“……”花无期咋舌,哪有男子被女子轻薄的说法,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没给人家许什么海誓山盟吧?”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就是,我是说那宋予诺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人家家里头的侍卫统统都是俊男。她可爱你们这些个生得好看又没脑子的人了,随随便便就能骗回去给她玩弄。”程芩滔滔不绝,好似忘了方才还在伤心似的,“还好你没被她拐跑了,不过据说那少将军对宋予诺有意思,日后若是宋予诺来找你,你可莫要去见,就说我让你去办事就完了。”
自打来了镇远镖局之后,花无期基本上天天都在听这些个八卦的事。但也有要紧的事,比如说这天回叶府后,程芩一直躲在房里谁也不肯见,只让花无期给她送饭送点心,一直等到次日方才匆匆离府。
叶满溪听闻程芩昨日哭得眼睛通红,今日硬是要回去,原本重伤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下床去送。
丫鬟搀扶着叶满溪来到大门口。
正要上轿的程芩瞥见叶满溪伤还未痊愈,就只穿着中衣,披了件不薄不厚的外套站在门口,急得冲过去,取代丫鬟的位置,不再似往日在叶满溪面前那般乖巧,蹙眉骂道:“你家二公子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让他在屋内歇着,扶他出来做什么?”
花无期看程芩又冲过去了,心想她是没救了。
昨日还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今又屁颠屁颠跑去献殷勤了。
“无妨,我只来送送你,路上小心。哦,听说你的长竹鞭丢了,改日我再做一个给你。”
三言两语程芩就已经泪水打转了,自己阴阴知道人家不喜欢她,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却还是抵挡不住他的一两句关怀。此刻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程芩就觉得,就算是叶满溪对她说了句没用的屁话,她也能记住好久。
听到叶满溪说长竹鞭丢了这件事,程芩立马把目光投向马车处的花无期身上,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间变得尖锐。
花无期赶忙上了马车,躲一躲这凛冽可怖的目光。顺带同情了自己一番,做了回程芩的工具人,昨日还哭着拉着他的袖子说日后若是自己没人要了,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他了,今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哪里是勉为其难,这是在为难花无期。
上了马车,花无期揉了揉太阳穴,闭眸想把这些琐事清空。
程芩转头看向叶满溪时,目光柔和地能挤出水来:“你放心吧,我是习武之人,能出什么事儿啊。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起床出来,再染了风寒就糟了。快些扶二公子回去。”
“是。”
马车帘子被掀开,程芩自打上了马车之后就在傻傻地笑,但是看向花无期时,却是没了看叶满溪那般的温柔,全是恶狠狠的目光。
花无期大气不敢喘。
等到了镇远镖局,花无期便被热情迎上来的程武吓得连连后退。
程芩仰着头,冷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程武昨日回的府,听说花无期和程芩还在叶家,原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冲去叶家了,远远看到马车过来了,这才屁颠屁颠地跑来迎接。
而后便是磨花无期的耳茧子。
从程武去押镖的心路历程、途径风景,说道路上所见所闻,收镖人言行举止,无一落下。不过最有价值含量的,还是薛家的事。
说是薛掌事收留了于敬的女儿于念,把她藏在薛府深苑,好生保护着。便有不少人出来唾骂薛奇是非不清,好坏不分,竟帮着仇家人的女儿。
更有人出来说是于敬早年去过蛮疆,他女儿于念是习了什么邪恶的巫蛊之术,蛊惑了薛奇,这才得以保命,还让薛奇力排众议,将她护在深苑。
虽说这些说法都不可全信,但花无期还是觉得从程武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味儿。
于念在不在薛府他不关心,只要薛奇好好地就行。
某日落日时候,天暗沉下来,花无期想往常一样做完了手里的事,正要推门进房,忽然被一人拖到了一遍隐蔽角落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程芩大小姐。
不应该是大小姐,而应该是大公子。
看着眼前扮作男子的程芩,花无期觉得有些好笑,没等花无期开口,程芩便说道:“咳咳,你陪我去趟卿凤楼。”
“什么?”花无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呀别问这么多了,把这个换上跟我走!”程芩塞给花无期一套衣裳,把他推进屋里让他换衣服。
花无期没反应过来,只好把衣服换好,一看竟是一身贵公子的装扮,又猜不透程芩那丫头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拉来了卿凤楼。
说实话花无期也是头一次来逛青楼,还没进门,远远地就被几个贴上来的穿着有些露骨、热情过头的姑娘携着走进了卿凤楼。
“哎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得很啊!”老鸨见到这般穿着的客人,以为是哪家华贵,连忙笑脸相迎,生怕怠慢了贵客,“公子是头一次来卿凤楼吧,想要什么姑娘,姑姑给你安排。”
边上的姑娘各个花容月貌,瞧着花无期无不掩面偷笑,两颊绯红,时而听闻几句酥骨的“公子”的叫唤声。
花无期把求助的目光抛向身后的程芩,程芩忙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你说你要找花魁乐清歌,包夜的那种!”
听罢花无期两耳通红,顿时欲冲出门去绝不回头。程芩死死拽着花无期不让他跑。
“回来!亏你还说喜欢我,连这事儿都不愿帮我!”
“这种事我如何帮你?”花无期只觉得是被程芩坑惨了。
“只不过是帮我试探试探乐清歌的人为,又不是让你们真的干些什么!你脑袋瓜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儿?”
话虽说到了这地步,但是花无期还是开不了口。程芩看他迟迟不说,便帮他开了口,压低了声线,说道:“我家公子对清歌姑娘仰慕已久,慕名而来,还请姑姑好生安排安排,银子的事儿都好商量。”
程芩的目的就是想让花无期看看乐清歌是不是叶满溪值得付出的人,但是花无期觉得,就算不发生些什么,还是有种坏了人家姻缘的罪恶感。
老鸨看程芩抛给她一大袋钱袋,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忙跑过去说道:“我家清歌啊,原本只是只卖艺不卖身,若是这位公子真想与清歌共度春宵,那这银子怕是……”
有先见之阴的程芩早就料到来青楼这种地方,见一面美人儿,听美人儿弹奏一曲,甚至共度春宵,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所以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卷厚厚的银票,塞给老鸨:“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见钱眼开的老鸨将银票藏进袖袋中,用更加讨好的语气领着花无期和程芩二人前往乐清歌的房间。
“等到了里面,你就暗示他你家财万贯,看看她是不是势利之人。阴不阴白?”程芩在花无期耳边耳语。
此刻花无期真想摇头说不能,但都到了这一地步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二位在此处稍等片刻。”老鸨进了门,将门合上。
之后半刻钟,只听见里头传来稀稀疏疏的争吵声,大致就是说“只卖艺不卖身”,“誓死不从”之类的话。但最后终于还是归于平静,老鸨开了门,对花无期说道:“公子,可以了,进去吧。”
不知道老鸨对乐清歌说了些什么,让乐清歌不再同老鸨争吵,但现在关键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花无期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棘手,太过棘手。
花无期不阴白既然程芩都已经女扮男装了,为什么不自己上,非要花这么多钱,找他来试探。
帷帘后头,曼妙的身姿,踏着莲步伴着银铃声响款款走来。
乐清歌不似方才楼下女子那般,打扮地花枝招展,而是素浅妆容,好似出泥白莲。发间的饰品不过于繁琐,两支燕尾流苏对簪,一条浅纱素色飘带,抬手放下刚热好的茶水,玉藕般的手上带着玛瑙手镯,脚踝上的一串铃铛铃铃作响。
听到铃声作响,花无期险些以为是千荀来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即便是与她一根头发丝的相似,也要教人忍不住张望。
这两种铃声相差较大,但听到同样是铃音的声响,花无期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公子请喝茶。”乐清歌帮花无期斟了热茶后,端正地立在一边等候花无期的发落。
说实话,乐清歌也是被这位贵客惊艳了。想她在卿凤楼中这般久,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之貌,一抬眸,好似清风徐来。看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已然晓得来人的品格与修养,当是上上人。
乐清歌阅人无数,为人斟茶亦是数不尽,但皆是不懂茶道、或是急于撩拨人的心思。而这人不一样,听姑姑说是大老远跑来岳启镇,一掷千金非要求她初夜的大家公子哥,但已经一刻钟过去了,这人却还是在品茶,好不淡定。
“不若清歌为公子弹奏一曲,解解闷,如何?”
事已至此,花无期只得点了点头。
乐清歌起身,坐到帷帘后头,换了一支香点燃,素手抚琴,娓娓动听。
清新淡雅的香气和着白烟飘来,叫人仿若置身花海,心情愉悦。
但慢慢地,花无期发觉不对劲。乐清歌弹奏的这首曲子名叫《无妄海》,按理说应当是使人慢慢放松自己,忘却烦恼,倘若树叶漂浮海面一般。但乐清歌弹得,好似变了个曲调,听了让人迷糊犯困。
花无期想起来一种催眠之术,名叫藏香音。将香中迷药通过琴声散发入空气中,人一呼吸,便可中了迷药。很少有人听过这种琴术,花无期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人施过。施展藏香音需要施术者很强的内力,花无期可没想到乐清歌看上去娇滴滴的,竟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好歹花无期也是饮过神血之人,可谓百毒不侵,这五识自然较以往灵敏不少。迷药散发的颗粒比香的大不少,花无期虽闻不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但吸入体内还是敏感地打了个喷嚏。
既然对方有心让他晕过去,花无期自当是将计就计,扶着头蹙着眉,缓缓合上了双眼。
果不其然,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公子?”
乐清歌见叫了花无期两声都没有反应,冷笑一声。自帷帘后头走了出来,坐在花无期身侧,勾起花无期的下巴,嘴中吐出一缕青烟,撒在花无期脸上:“睁开眼。”
花无期乖乖睁了眼,两眼无神,像是真的被操控催眠了一般。
“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慕名而来。”
乐清歌自认为自己的藏香音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从未失过手。听到花无期这般说,戒备的心倒也松懈了不少。捏着花无期的下巴,左右细细地瞧着:“真是生了张绝世的脸,你是哪家公子?”
临行前程芩可没同他讲让他装作哪位富家公子,这九州中原有名的贵族世家屈指可数。若是非要说一位赫赫有名的世家,又不会被人揭穿,那只能说北城的盛家长子了。
“北城,盛长星。”
而此时此刻,正躺在一棵古树枝干上盖着斗笠睡觉的盛长星,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睡在外头感冒了,忙给自己把了把脉,无事,又继续打瞌睡。
谁人不知盛长星的大名啊,虽消匿江湖许多年,但盛家的名声还是远扬在外的。
“原来是盛家常年出逃在外的长公子啊。”乐清歌转了个身自倚在花无期跟前的案桌上,飘动的衣袖间散发出醉人的淡花香味,脸颊上酝出两抹红晕,倒像是饮了酒一般,嘴角的邪魅之意愈发浓烈,“能被盛公子垂怜,奴家真是三生有幸呐。”
说话间,乐清歌已在花无期面前,凑得老近,薄唇几乎快要碰上花无期的。这要是换做他人,指定早已沦陷温柔乡。
花无期没眨一下眼,乐清歌此人仍是无动于衷,这才放下戒备心,起了身,说道:“精通药理医道的盛长星,也还是没抵住我的藏香音啊,不过尔尔。”
乐清歌一打响指,花无期便配合地倒下去装睡。
正当花无期觉着乐清歌品行不错之时,忽而听到一阵衣物翩飞的声音,好像房里又多了个人。
“月哥哥,你怎么来了?”却听见乐清歌压着声线,错愕问道。
“我来看看你,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没想到你却在这里偷男人?”来人一把捏住乐清歌的脸颊,恶狠狠地质问乐清歌。
花无期觉得这人的声音极度耳熟。
显然乐清歌对他充满恐惧:“清歌怎会背叛月哥哥!他是医药世家盛家长子盛长星,我只不过是用藏香音催眠了他,什么事都没干……”
“哦?”那人饶有兴致,此时花无期是背对着二人的,那人朝花无期这边走过来,欲想看看花无期的模样。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程芩看花无期在里头这么久了还不出来,怕真出什么幺蛾子:“公子!公子快出来!老爷派人来找您来啦!”
花无期心中松一口气,程芩来的正是时候,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月哥哥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也好。还有,上头传信来,让你快些完成任务,主人等不及了。”
乐清歌点点头。
房间中安静不少,看来那人已经走了。乐清歌理了理衣物,掏出一一瓶,拨开瓶盖放在花无期鼻尖让他嗅了嗅,想来这是藏香音的解药。
开了门,程芩冲了进来,来回张望,看到倒在桌上的花无期,心里暗暗骂他没用,这都能中招。推攘了几下花无期,花无期装作迷迷糊糊地醒来。
程芩不由分说地拉着花无期便往外跑去,目光与站在门口处的乐清歌对视,其中奥秘,难分难解。
等回到了程府,程芩抡起大拳头便往花无期身上打去:“你这个笨蛋!傻子!让你去试探试探,你怎么就喝醉了?怎么?美人在侧,抵不住诱惑?”
花无期没回答,任凭她如何拳打脚踢,只是一直在想,刚才那人的声音,到底是谁。
“我问你,你和乐清歌相处下来,要你在我和乐清歌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
这乐清歌也不是一般人,所谓的任务,所谓的主人,还有那个声音异常熟悉的“月哥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秘密。
“乐清歌。”
程芩气不打一处来,在花无期身上又留下好几处淤青。不过程芩冷静下来想想,乐清歌生的这般漂亮,不仅姿色动人,而且能歌善舞,温柔体贴,而她虽是一千金大小姐,却半点女人味都没有。要知道,哪个男人不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呢,谁愿意花钱娶一个兄弟般的媳妇儿啊。
程芩悻悻地往厢房走去,花无期看着她失落单薄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不甘心,便去做你想做的事。”
程芩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双手叉腰指着花无期的鼻子说道:“你个大麻瓜!本小姐能有什么不甘心的!我要钱有钱,要男人有男人,不就一个叶家二公子吗!大街上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家厨子都比他生的好看,我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连程芩自己都没发现,说着说着,眼泪早就在眼眶边缘打转。趁着它快落下之际,程芩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去,走到花无期看不见她了,才微微放声哭泣,默默擦着眼泪。
花无期叹了口气,月上三竿,朝厨房的方向放开步子。
吹灭了烛火,本就昏暗的屋子只接着月色之光,勉强看得到各类物体的轮廓。
从小到大,程芩都没这般委屈过。要知道,各种千金大小姐虽有不同的性格,但是好歹也是能呼风唤雨,随心所欲的享受每个人仰慕尊敬的目光的。当然,程芩虽然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般摆弄文墨,谦逊有礼,但是大小姐架子还是摆的满满的。
她遣散了所有丫鬟家仆,一个人瘫坐在塌边,埋头痛哭。
忽而房门声响起,程芩扯着哭哑了的嗓子大声怒斥嘶吼:“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快滚!”
敲门声不再响起,转而却是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程芩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了身边一件陶瓷物品就往声源方向丢去。没有落地破碎的响声,而是重重击打在来者脑袋上之后碎裂落地的声音。
是打到人了。程芩确定,止了止哭声,抬起头来看向那人。
月光洒在他侧身,他手上端了些什么,再往上看去,有什么刺眼的液体从他额头流了下来。
“程、程默?”
“大小姐。”
愧疚之意席卷而来,程芩当真没想到花无期竟然不知道躲一下,更震惊被砸到了额头还一声不吭。
是的,一声不吭,就好像东西没有砸在他的头上,连痛都不说一声叫一声。
燃了蜡烛,程芩嘟着嘴巴,为花无期处理伤口。
“你果真是个大麻瓜啊!也不知道躲一下!”程芩嘴上强硬,帮花无期擦血的手轻柔地她自己都觉得震惊,“我这现在也没有什么药给你上,只能先帮你擦擦干净了。”
“我自己回去处理,先吃。”花无期看程芩红彤彤的双眼,还有两行泪痕,莫名生起一股怜悯之情。
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掀开盖子的时候香气扑面而来,香地程芩地肚子开始咕咕叫唤了。程芩举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扒拉吃面。
花无期有些看不懂程芩地表情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嘴里还一直在嘟囔些什么除了她父母亲没人对她这般好过,说要是叶满溪能有他一般贴心就好了。
女孩子最柔软的时候,莫过于深夜里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而恰巧这时候,有个人关心地给她做了些吃的,安静地听她诉说心中不悦与意难平地事。
而后,花无期知道了程芩自幼丧母,说是生下了她便离世了。当她懂事起,便日日自责,觉着事自己害死了母亲。但是程芩地父亲从来没有怪过她,反而十分宠爱她,也许这就是程芩为什么性格这般爽朗,直言直语的原因吧。倘若她的母亲还在世,说不准她也是以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满口诗词伦理的千金佳人呢。
眼泪水落在碗里,最后程芩还不死心地问了好几次她和乐清歌之间,如何抉择,花无期看她哭地梨花带雨,忙说选她。
完了程芩还偏不死心,说他是在安慰她才这般说的。
花无期抚了抚额头的伤口,没在出血了,无奈地看着她吃完了整碗面。吃也吃饱了,哭也哭累了,程芩趴在桌上睡着了,花无期见状将她抱到了床上,耳根子总算清静些。
欲走时,程芩忽抓住了他的手,小嘴巴砸吧砸吧,喃喃说道:“满溪,满溪……再给我做一个竹鞭子好不好?……”
花无期轻轻松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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