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美人已经成婚,不少人都倍感失望的地下了头去,尤其是掌管府中各类事物的管家大叔,看我的眼神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我心里不得不泛起一阵无奈的苦笑。
“看来将军府的膳食确实不错,光是这道酿子鸡就已经超越了万民堂的大厨水准,还有这几道菜的滋味……嗯,真叫人回味无穷。呵呵——”
“你喜欢就好,老板娘,我能,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啊,一个名字而已又不分什么高低尊卑的。”她不以为意的继续夹菜,饭桌上的米饭倒是一口没动,全当着是吃菜玩了。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尊敬她的,所以很多事情问起来总是不免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这一幕落在了我的那些伺候用膳的额家仆眼中,一个个差点惊掉了下巴。
也是,堂堂护国大将军居然对一位女子如此讨好,想必真让她们倍感大跌眼镜吧。
“汐,你很中意万民堂的膳食?”
“那是自然,对了,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这个送给你。”她说着,从袖里掏出了一个圆圆的物什扔入到我的手中,我定睛一看,
似乎是一枚圆润的玉珠。“哈,漂亮吧,这可是刚才从那臭婆娘身上抢来的御龙珠。”
御龙珠?我仔细的端详了起来,依照她话里的意思,果然从玉珠里看到了一条若隐若现间盘旋的黑龙。只不过这条黑龙并不活跃,甚至有一种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的感觉。
“这宝物可是那臭婆娘的命根,我冒险从她的手里抢来,料想她现在也没有了多少战斗力。她还会找上门来讨要的,好歹是一国之主也算守信,你可用这珠子换她一个承诺,无论是让她去办什么事情。”
“这么贵重的东西,老板娘……汐,你就这么给我?”
她淡淡一笑,眉眼弯弯的像是两轮小月牙,“要不礼尚往来,你出一百两黄金跟我换,如何?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金子了。”
“好。”我只当她是想找个借口让我心安,一百两黄金实在不算什么,而且我相信以她的能力,区区财物有怎么可能让她为之动容呢?
当然,我的这一念头最后还是在她眸光熠熠的神情中打消了。我是真没料到,恩人高深莫测武艺高强居然真的会喜欢金子这种低俗的东西。早知道我就该多‘讨价还价’一会,毕竟将军府的家底还是很雄厚的。
她要走了,一百两的黄金也只是用包袱简单地裹好,我叫住她,问道:“汐,你的店开设在何地,日后我若是想找你的话……”
“你放心好了,我们还会
再见的。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相见本为缘,又何必刻意的登门造访。”
我承认我有些被她肆意洒脱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当我反应过来时,她孤单的身影早已经走远。
这时站在我身侧陪同我一同送客的管家不由得赞叹出声:“惠外秀中貌美无暇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看似随和点到为止,与将军又是挚友……真乃一良人啊,可惜可惜……”
我闻言,不由得朝他看去,可惜?也对,在外人看来,哥哥如今已至及冠之年,娶妻生子福嗣延绵乃人之常情。可是……内心为女子的我真的要娶妻吗?我、我果然还是难以接受。
我握紧了手里的御龙珠,心中一凛:哥哥,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咦,那位是?”管家提高音调的惊呼了一声,手指指着远处的方向道:“莫非是那位姑娘的夫君?”
我寻声望去,淡淡一笑,是了。那道高大慵懒矜贵的身姿,能够随意的把手搭在老板娘的肩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老板娘传闻中的那位难得一见的妖孽夫君么?我倒是有幸见过两次。只是很可惜啊,每次都没有什么良好的角度,让我有机会一睹他的尊荣。
不过按照老板娘那么挑剔的性格,这位传说中的‘妖孽’,一定长得倾国倾城迷倒众生吧。
“哈哈哈……”那两道身影终于还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所能及的尽头,我不免长笑一声,在管
家大叔不解的目光的注视之下转身离去。
何以弹指风笑去,转身深藏功与名。遥寄仇丝绞天郡,兄莫笑我羡鸳鸣。
第二日,一封上书请辞的文牒惊动了朝中众臣,没错,大将军请辞谢官而去,并且也如愿的上交了兵符。皇帝大骇,不知这其中缘由,以为是自己派遣暗卫夜里搜查将军府之事败露,大将军恼羞成怒才有此一处。
可当他派人去将军府请人之时,偌大的将军府府邸早已是人去楼空,遣散家仆,只留下几位心腹带走,自此之后……下落不明。
“大将军年轻气盛何故请辞啊?还走得这般干脆,甚至连请辞的文书都不等陛下批阅。”
“是啊,这厮真是完全没将陛下放在眼里,哼,目无王法纪律,如此桀骜不驯之徒,欺君之罪,当屠满门。”
“呵,人家早就已经被灭了满门了,还怕陛下再降一道法旨么?”
“战胜归来已是实属不易。哪知陛下为了集权不惜逼迫好几位老将交出兵符,此行此举,未免令人寒心。想必大将军也是知道如此,所以才不愿再身居此职吧。”
大将军为何如此,身为帝王者又怎会不知。文书上说明,他已知晓了所有的一切,明白天子不容,另寻别处安身之所。
“他走得倒是痛快。”
“陛下,不管怎么说如今兵符都已经回到了您的手中,奴才恭贺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公公,别人尚且
不知,你是最懂朕的心思的,你知道朕担心的是什么。”
“陛下是担心,大将军知晓您派遣暗卫围剿将军府的事情……”公公说着,生意也压得越来越低,而他身侧的皇帝却变了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若他记恨于朕,朕只忧心,他早晚会反扑一口。还是派人暗中去查一查吧,一旦发现有与其相似者,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是。”
远离高堂之后的我浪迹江湖,虽未恢复女儿身但也乐在其中,兄长的身躯用于打斗十分敏捷方便,倒是成就了我昔日连想想都觉得奢侈的江湖梦。为了找寻我的踪迹,皇帝派出的暗卫可不少,但是仅凭他们可还难以搜寻到我的行踪。
如今最爱做的事情,不过是上墙掀瓦劫富济贫,叼上一支细叶架起二郎腿倚靠在农家屋檐之下,沐浴着日光慵懒懒的晒着太阳,贪图午觉。偶尔从小贼手里抢回失主的包,再顺道教训几个调戏良家父女的愣头小子,上树掏鸟蛋下水捕鱼虾,生活的好生肆意。
也许,我前世所求也不过如此,所以一旦放松下来了,这种倦怠的慵懒感,总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那日,是雨天。我追着一只肆意虐杀的大盗进了竹林,那家伙有些本事,在打伤了我之后从我的手底下逃走了。然后,我就遇见了她,雨师妾。
“小子,本王可找了你许久。”
“
是吗?”我勾唇一笑,“我也恭候多时了。”
最后一桩恩怨也终于了却,我变得漫无目的起来,在大雨滂沱的街道上走着,脑海里回忆的还是刚才的那一幕。
“小事,不过是区区人皇,本王动动手指就能够……不能亲自动手?行,倒也不难,本王答应你就是。”即使是在大雨之中,她勾人的眼睛依旧威力不减。
公元976年宋帝一夜之间暴亡,关乎死因在《宋史》之中也没有具体的描述,不过根据当时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种种的嫌疑都指向了一人,那便是宋帝的手足——赵光义。手足相残、烛光斧影、慌忙继任、更换年号,欲盖弥彰。
也有传闻提及了花蕊夫人与赵光义的奸情,多数还是在叙述宋帝驾崩之夜与赵光义饮酒等等,在赵光义继位之后,又因‘金匮预盟’将兄长那一支子嗣以各种方式迫害逼杀……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才终于知晓了那位雨师妾的本事,好在真如老板娘所说,她身为一国之主还算守信。否则,在遭遇我那日,她大可以杀我取宝。
大仇得报,哥哥,父亲,你们在天有灵,一定都看到了吧。也说不定,你们早就已经转世投胎了呢,说来也好笑,我居然会相信什么转世之说。
“小二,来壶热茶。”我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大踏步的走近了客栈之中,肚子正饿着,将银两往桌上一扣,扫了一眼正忙活
的不可开交的憨厚伙计。
这时,一道修长纤瘦窈窕的身影停在了我的桌前:“大雨滂沱行路不易,客官可是来投宿的?”
这声音……我诧异的抬头,对上的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我也笑了:“原来是你,老板娘,好久不见。”
“套近乎可以,但是住店的银两分毫不少哦。”她说着,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把一壶热茶递到了我的跟前。“皇都的动静还挺大的,我还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你了呢?”
我蹙眉,一口热茶下肚,问她:“你不是说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吗?”
“是啊,如果今生见不着不是还有来世吗?”
闻言,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扶额,不愧是她,能够如此平静的说出雷人的话语来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先去楼上换一身衣裳,别受寒了。”她扔给我一串钥匙,钥匙上面写着门上的字号,我一愣,再抬头时已然不见她的踪影。我匆匆上了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才推开门,就见两个十岁出头的娃娃从我的跟前一晃而过,一边叫嚣着一边打闹。
“萧木,萧木,你给本小姐站住!你这个大混蛋,本小姐等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轮回之后居然敢把本小姐给忘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凤姑娘,你手下留情,别打了,再怎么说您也是千金淑女,这样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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