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娇出走的神识才被拉回来,耳边便响起燕徵的厉喝,“阮明娇,傻站着干嘛?”
燕睁一袭青衫在夜色里显得更为清冷,整个人透着一阵急促愤怒夹杂着忧色,下一刻来人便拉着阮明娇一路狂奔。
耳边除了燕徵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群狼嘶叫的声音,阮明娇一扫周围,岩石组成的大大小小的平台上都站了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周围也肯定有其他的,方才她遇到的那只的嘶鸣声就是信号,是以她才没有将那只狼绞杀,燕徵方才为了救她射杀了那只狼,已然引来了狼群的愤怒,势必要与他们战个不死不休。
阮明娇一时懊恼又有些后悔,自己这般也就罢了还平白拉上燕徵他们遭罪,她抬眼望了眼燕徵,略显歉意道:“你怎么来了?”
燕徵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大声道:“我只少说了一句山里有狼你就跑走了,若真进了狼肚子我怕你的冤魂来找我。”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阮明娇眉头皱的更深了,一时不知如何回他。
白染带着人赶上来,顺时围成一个阵,人人手中高举火把,从岩石平台下来的狼群,慢慢逼近却不敢扑上来,只敢慢慢盘旋形成包围圈将燕徵他们围住。
“不行,不能让他们包围形成,不然真要栽在此地了。”
阮明娇看穿狼群的意图,先一步说道,燕燕侧头看了眼她,似是打量,见她身上并无一处不适,只是沾了不少灰尘倒还不算狼狈。
他眸子透着寒光,隐在月下,胸口激烈的欺伏似乎压制着他的愠怒,阮明娇一时心虚低下脑袋。
她知道今夜的意外都是因为她,她没资格说话,可也不是她想的,燕徵要带她去哪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就跟他走。
“白染!”燕徵见她这副样子,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移开目光略一思吟便道:“放信号弹!”
白染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信号弹,一扯线便冲天上飞去,一阵嗡鸣声夹杂着火光,狼群果然被这巨响吓到,众人趁机撕开包围圈,纷纷上马往另一头奔跑而去。
十个士兵手里皆有信号弹,一边逃走,一边从手里发信号弹,燕徵一拉阮明娇便将她拉到自己的马车,夹紧马背扬鞭便疾驰奔走。
十个信号弹用完,狼群也似乎反应过来这是燕徵他们的缓兵之计,扒开长腿便追了上去。
马蹄虽快,但狼群的速度也异常快,况且在这弯弯绕绕的岩石里比起燕徵他们,狼群也更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燕徵他们有时慌不择路还撞上死路,一下子几人都分散开。
燕徵和阮明娇被逼至平原尽头,马蹄突然被扑上来的饿狼狠狠咬去,马儿瞬时失去平衡直接带着两人栽倒在地。燕徵抱着阮明娇直接飞身下马,两人滚出好远,直到后背撞上山下的树干,他闷哼一声,搂着阮明娇的手也放开来。
“燕徵!”阮明娇被他护在怀里并未受伤,眼下燕徵却是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她起身刚要扶起燕徵,他们摔下来的地方顺势站定了四只狼,各个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们。
燕徵忍着背后的痛意,撑着起身便见从腰间拔出匕首递给一旁的阮明娇,“拿着。”
阮明娇低头一看,正是那把推来推去刀匕首,她目光一闪睨了眼燕徵,毫不犹豫的接过,两人并肩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狼。
眼前的几只狼鼻腔里喘着粗气,顺势展开了围攻,一只飞上前来,直接扑倒阮明娇另外一只咬上她臂膀就要将她拖拽着要走。
燕徵一脚踢开咬着她臂膀的狼,另一边一拳砸倒向自己飞扑来的狼,脚边的狼扯着他裤脚发了狠已将他裤脚咬了破洞出来。
阮明娇一个翻身将那狼压在自己身下,狠狠几拳下去那狼似乎已经在眼冒金星,另外几只便要扑上来营救同伴,阮明娇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开,转了一圈贴上燕徵后背。
周围几个狼在他们面前盘桓了几圈不敢上前,被阮明娇打闷的狼挣扎了几次才勉强站起身。两人重新走在一起背对背与狼群对视。
忽而听得一阵剧烈的铜锣,接着几声狼嚎似是召唤,几头狼在周边盘桓几圈,目光局聚精会神的好似在听着什么,又是一声狼嚎,眼前的狼看了几眼他们这才似做了决定一般,扭头上了山离开了。
“这是……”阮明娇一愣,有些茫然。
“他们的狼王在召唤他们离开了,狼王一般在发现危机之时才会召狼群离开,应当是白染他们来接应了,我们上去。”燕徵微眯着眼睛,略一沉吟便给出了答案。
他说完,便径自往掉下来的山崖上走去,阮明娇一愣跟了上去,不放心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燕徵本来脸皱巴巴的,她一跟上来便恢复如常好似无事一般,略微扫了一眼她,摇摇头:“无碍。”
他不说,阮明娇也总不能扒开他衣服去看,瞥了眼他后背,便没再说话低着头跟在一旁走了上去。
白染他们已寻到崖边,举着火光一搜寻就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立即派人下去接应。
待回到平原之上时,这才发现平原处形成一道火光组成的线,那是火箭,燕徵略一迟疑,白染便立即解释道:“是从风瞧见了我们发出的信号弹,带着人前来接应。”
他转过身看向火光之前走来的人,几个人手上还拿着铜锣,难怪拿回燕徵听见了声音,火光夹杂着铜锣声。
狼王自然怕他们再有人接应,为了种族存亡,狼王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立即召回四散的狼群离开。
与燕徵他们一道的士兵四散开,被狼群纠缠了一会,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好在是在狼群手里捡回一条命来,人人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让人检查马匹伤亡,此地不易久留,待狼群反应过来赶紧离开此处。”燕徵扫了一眼挂彩的士兵,神色沉沉着吩咐。
众人立即散开,阮明娇扫握着匕首上前几步将匕首递给燕徵,燕徵扫了一眼她,眸子落在匕首上,接下腰间的刀鞘丢到她手里:“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退回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丢了就是。”
他说完,也不管阮明娇作何表情,径自离开。
阮明娇:……
这么好的匕首说丢就丢,还真是奢侈,她睨了眼燕徵,将匕首收回自己腰间。
众人检查过后,便一道跟着燕徵顺着来时原路返回,这一折腾已然到了后半夜,安排了从风这些后来,精力比他们足的人值夜,其余人便随便吃了几口干粮,各自回帐休息去了。
夜间。凉嗖嗖的风吹来,吹的帐子帘瑟瑟作响,月亮因为方才的危机变的更亮了,映在地面好似白昼一般,旁边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也在看戏一般。
帐子里,燕徵脱了袍子,由着军医为自己后背上了药,只是些擦伤问题倒不大,但是面积太大偶尔有血丝粘连着衣襟有些扯到伤口罢了。
“大人这一撞,当真是用命相护了。但又何必这般心口不一,让郡主平白误会,不如直接了当的跟郡主说了。”
白染上前替他穿好衣服,看着那伤口却又实在忍不住将心中想法说出来。
“告诉她,以她对我的态度能信我,别当头来只是自作多情。”燕徵似是不屑,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被人误解有些憋屈的意味在。
白染一怔,便见燕徵绑好护腕挑帘出去,他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头,从风好不容易将功补过,现下值起勤来更加起劲,在阮明娇帐外守着,抱着剑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巡逻,不放过一丝一毫。
眼瞧着那头燕徵和白染步来,他连忙挺直腰杆,精神抖擞,“大人,我听着动静呢。”
他笑意盈盈,带着几分得意和寻求表扬的神色,白染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燕徵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往他身后瞧去,帐帘垂着,泛着幽然昏黄的光,显然还没睡。
他绕过从风,慢条斯理道:“你去旁边巡逻吧,不必在此处守着了。”
“啊,为什么,不是,大人……”从风一时茫然,没明白过来燕徵的意思,他家这是已经失信与他家大人,大人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了?
他喊了几句,白染终于听不下去了,上手直接捂住他的嘴拉着他离开了阮明娇的帐前。
一边感叹自己的搭档何时能聪明些,他家大人这意思明显就是要亲自守着了,他还看不出来往上撞去,一会受罚可别连累他。
燕徵挑帘进去时,帐内只燃着两盏烛火。阮明娇靠在榻边,手里摩挲着什么,见他进来一惊连忙将东西赛进被子下面,他一愣不免往被子下扫了一眼。
“你来做什么?”阮明娇掩着方才的慌张,故作淡定的仰着头,疑惑问道。
“夜深了,郡主还不休息是在瞧什么?”燕徵扫了一眼她,有意识的往她藏东西的地方看去,意有所指道。
阮明娇背脊一僵,眼光闪躲,边思忖边道:“我马上就睡了,还不是你进来了。”
“那看来是下官打扰了郡主的休息……”他一顿,眼眸微颤,眉眼染上一层愁色,语气里夹杂着不知何种情绪:“今夜这么一折腾,心口处还好吗?有没有呼吸不畅,军医就在外面,你若有不适我便让他进来。”
“我没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