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古怪的生物就越多。
实力也越来越强。
开始这些生物还都具有智慧,尽管狡诈,起码还能交流。
可越往血界深处,生物就越来越癫狂失序,越来越难以交流。
偶尔遇到几头八阶的血魔,也多不正常,近乎本能的,向外层不断的逃离。
就好像血界内核,有什么大恐怖。
到后来。
李博阳干脆放弃了与血界深层生物的交流,远远发现就直接躲开,无法躲开开的就直接杀掉。
反正在血界深层就没一头正常的生物,统统都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看见什么就想杀什么。
彼此之间相互厮杀、吞噬。
甚至还会自残。
完全无法进行交涉。
直到某一天,李博阳走进了迷雾区。
迷雾区是李博阳起的称呼。
尽管整个血界都弥漫着血色雾气,但无论是外围还是内里,雾气都很平均,没有特别浓厚的地方,也没有特别浅淡的地方。
可是一旦深入到某一层次后,雾气就陡然变化。
变得深厚而又迷离,不仅阻挡视线,还能阻挡感知。
哪怕李博阳已经九阶,其感知也仅仅只能被死死的限制在一千米的范围之内。
这就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迷宫。
一旦进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有血界生物,对迷雾区都避难趋易。
哪怕杀戮之欲迷住了心窍,也本能的能不接近就不接近,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没谁会像李博阳这般,主动进入。
在大多数稍有神智的血界生物看来,这纯粹就是在找死。
进入迷雾区。
李博阳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后,就几乎迷失了方向。
这该死的地方,一马平川,像是一处平原。
感知在这里无论往哪个方向扫,反馈过来的信息几乎都相差无几。
之所以说是几乎迷失,是因为李博阳能微妙的感知到,地面向着某一点倾斜的角度。
这种倾斜几乎微小到小数点三位之后——错非李博阳之前靠着系统合成,硬生生将从达尔身上薅羊毛薅来的【精密】词条,化为自身天赋,就算他的感知再入微,恐怕也察觉不到这种微妙到尖端的点滴变化。
李博阳瞬间就有所明悟。
或许只要顺着倾斜向上的微妙角度移动,就应该能够走出迷雾区。
但由于这种微妙的倾斜是极大范围的,所以出去后到底会出现在血界的哪个方位,还真就说不清了。
这大概算是不算迷路的……迷路?
与之相反,若顺着倾斜向下而去,大概等于不断深入迷雾区?
李博阳没有犹豫太久。
仅仅思索了几秒后,他就向着下方走去。
【过客之门】的开门率已经开到了极限,只需再往前稍微那么一丢丢,或许他就能离开芦生界。
芦生界虽然挺奇妙,各种古怪的生物也挺有趣,甚至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既视感,仿佛梦境中的世界,陡然变成了现实。
可李博阳对芦生界依然有种说不清的陌生感。
正因为这种陌生感的存在,以至于他对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太多的深入交流。
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罗米与凯胜,或许还能算上半个龙泽璿。
但罗米和凯胜算是他的真正朋友吗?
李博阳稍微想了一下,就直接否认了。
他们顶多只能算是能够谈得来,稍有好感,偶尔见上一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是普通朋友,但不是好友。
李博阳是穿越者。
芦生界不是没有穿越者。
但看看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些穿越客,要么是神降,要么就是仙临,反正没有一个是普通的。
就算李博阳想找个能交心的,说出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他又能怎么说?
即便真说了,旁人会信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一个人背负的秘密太多,偏偏又不能将这些秘密和任何人说。
时间长了,想要找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就会越来越难。
或许可以交许多个普通朋友,或许可以交一两个义气朋友,但要说相互之间毫无秘密的死党、密友、爱人?
那真的不可能。
离开芦生界,或许李博阳偶尔会怀念,但要说有什么放不下,那还真没有。
回看过去,其实不难发现,这都是李博阳下意识的刻意为之。
他在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过客,故而对一切都抱有一种疏离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对芦生界产生任何留念。
能有机会离开,那当然是迫不及待。
可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当李博阳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芦生界的时候,他的心中又会无端冒起另一种念头。
【在世界留下痕迹,毫不参与的一晃而过,这是错的,这对人*@¥%好处%¥反而会刺激#¥@%!】
人什么?刺激什么?
李博阳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想法,会像是被打上了一层乱码的马赛克。
明明想到了,却死活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想了什么。
甚至有种,冒出奇奇怪怪想法的那是自己,但那又不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算不上是正确。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想再回头,貌似也不太可能。
所以……就这么继续走下去吧。
杂念消除。
李博阳继续向着血界的深层进发。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长时间。
一个月?三个月?又或者一年?
本来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迷雾区,陡然多了许多畸变的怪物。
这些怪物一旦察觉到李博阳的存在,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试图以任何一种方式,杀掉他。
在一开始,李博阳是高兴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毫无交流的漫长时间之后,哪怕是见到了一条狗,心情都是好的。
可惜畸变的怪物连狗都不如,压根无法交流,彻底没脑子。
经过数次的研究之后,李博阳就其失去了兴趣。
每次见到,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灭杀。
毕竟他不动手,这些怪物就会对他动手,除了生死之外,他和这些怪物毫无瓜葛。
就这么一路杀杀杀。
杀得头晕目眩,杀得手脚麻木,杀得面无表情。
杀到最后,哪怕是李博阳也不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
就像是某种无形的事物,试图通过以这种方式,吞噬他的心灵与神志。
为了摆脱这种毫无美感,也毫无趣味可言的纯粹杀戮。
李博阳自然而然的加快了进发的速度。
数道光环悬浮在他脚下,他几乎是以近十倍音速的超高速,冲向迷雾的核心地带。
无数试图追杀他的怪物,最终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要不是血界之内,李博阳受到的压制极大,他速度还能再快上几倍。
这种无脑狂冲,大概只冲了数天,李博阳就突然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歌声。
由此,他才从这无止无休的超音速中停了下来。
好奇的顺着歌声的方向追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周围的红雾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雾气好像开始分层,每一层对他产生的压制都不太一样。
到最后,这些重重叠叠的雾气,甚至给他一种仿佛在水中的迟滞感。
随着星元煞力的骤然爆发。
迟滞感顿时消失。
李博阳只觉得自己像是穿过了一道水面,从水下来到了水上,身体都为之一轻。
那茫茫不知何处的歌声,也就在这时突然变得干哑、尖锐、实质、甚至带着某种凝聚在声音中的腥气。
李博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在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具奇怪的骸骨。
一具像是人,又像是植物的骸骨。
稍显白玉色泽的肋骨,有着明显的木质感、上面却又挂着散发着血腥气的肉块,以及密密麻麻的蓝色或紫色的神经纤维。
骸骨异常的高大,戴着草编的皇冠,却被钉死在倒悬的十字架上,有浅红色的血从尸骸上滴落。
还没滴到地上,那血就化为血雾散去。
倒悬的十字架,被无数的血肉纤维拉扯着。
这些纤维偶尔断裂,又不断增殖增长,以至于那倒悬的十字架一会向下跌落,一会儿又被硬生生的拉扯上去。
一根像是芦苇的植物,扎在那骸骨的心脏部位,于叶片的周围长出一个又一个腔体——那远听像是歌声、近听却又干哑尖锐的古怪声音,就是从那腔体传出。
李博阳眯了眯眼睛,数了数那植物的叶片。
叶片共分九层,每层叶片三片,叶尖且细,表面还有一层绒毛。
若是撇开叶尖那垂下的腔体不看,这就是一株极为常见的三叶芦!
盯着那三叶芦看了半天。
李博阳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他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接着他就被自己的这种感觉逗笑了。
这是什么奇葩感觉?
另外一个自己是一株植物?
这可真够草的。
可是看了一会儿之后。
李博阳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三叶芦看得时间长了,他居然隐隐有所心悸,甚至有种仿佛在面对一个世界的古怪之感。
然后那仿佛被钉死在倒悬十字架上的尸骸,突然就动了。
一只只手,毫无征兆的从尸骸的背部伸了出来。
接着又无声无息的向着李博阳拍了下来。
李博阳本想离开原地,但此时不知为何,他突然就不能动了。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而又混乱的存在,无数只眼睛,以最大的恶念盯上了他。
这个恶意是如此的巨大。
巨大到仿佛世界都承受不住,也为之战栗。
一切的一切,在这种堪称伟大的恶意之中,都将不复存在。
然而李博阳却依然好好的站在那里,虽然他不能动,但他依然存在。
这种荒谬的存在感,显然激怒了那恶意的主人。
无穷无尽的恶意,像是活化了一般,不断的注入那具尸骸当中。
那些突然长出来、几乎无穷无尽的手臂,都因这恶意而诞生。
远远看去,这些密密麻麻的手,纤细而又瓷白,没有半点毛孔。
一根又一根并拢在一起,似是尸骸的翅膀。
衬托着那尸骸仿佛有种超凡入圣的神圣美感。
然而这种神圣感尚未维持一秒,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神圣不见,只见恶念!
瓷白的手臂,瞬间就变成了筋肉虬结、布满蛆虫、燃烧着漆黑之火的噩梦之手。
嘭!尸骸的手砸下。
嘭嘭嘭!尸骸的手连续砸下。
嘭嘭嘭嘭嘭嘭!尸骸无数的手无数次的砸下。
尸骸的手挥舞得越来越快,从快到看不清、到快到仿佛没有了影子、再快到空间仿佛被扭曲,时间被拉长。
一圈圈难以形容的恐怖波纹,以尸骸的攻击为中心点,往四面八方吹拂。
外面的红雾像是大海,似被狂风席卷,掀起汹涌的雾涛,向着血界的周边弥漫而去。
李博阳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没有了任何感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