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此言一出,不论交手双方还是一旁围观者都是心中一凛。
沅江船盟的人自然不太愿意和陈程死战。
所谓船盟,本就是相对松散的结构。
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人人都以盟约和盟主为尊,仿若忠臣孝子。啃硬骨头的时候,大家往往就会听调不听宣起来,甚至阳奉阴违起来的也不少。
而陈程虽然武功有了精进,可却没学过什么上乘内功,肌体强度始终有极限,现在连战三人也有些疲劳了。
至于围观者大都怕殃及池鱼。
也有担心陈程得罪船盟太过,惹得对方报复旁人的。
甚至还有虽然不担心船盟报复,觉得江湖汉子都是信义之辈,单单是因为陈程耽搁了自己时间的。
毕竟在他们心目中,陈程是偷人宝物的贼人,可没几个会同情。倒有不少人希望船盟的人赶紧把他收拾掉的。
陈程将竹竿横在胸前,朗声说:“我知道了,你们船盟的老大想必叫做完颜璟。”
“胡说八道,”那虬髯大汉一听就是嗤笑起来,“我们老大姓王。”说完,他又是一顿,似乎意识到不对:“完颜,这不是金狗的名字吗?”
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声音变得甚至严厉:“小子找死,竟说我们老大是金国皇帝。”他之前对陈程一直客客气气,称为阁下。这下显然是动了真怒。
为首的中年人更是气得大骂:“对不起了,今天我季某人要犯帮规了。今天就要宰了这货。”
陈程见对方这次一起杀上来,也觉得有些棘手,便不再保留,直接以竹竿尖头刺伤了几位船丁的手臂,让他们直接丧失战斗力。即便如此,也让他有些手忙脚乱。这算是武功练成以后,首次如此狼狈。
由于一时疲于招架,让他没有分心说出话,在扫除了一干小喽啰的打扰以后,他才得暇大声说:“若你们船盟的老大不是金人,那你们为何替金人做事。”
“放屁,我们都是汉人,怎么会替金狗做事。”那虬髯汉子闻言立刻吼叫出来。他正常说话声音都不小,此刻吼叫起来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程听虬髯汉子的话没有作伪的成分,对方最初对他也没有杀心,确实不像是听命于金庭。这其中只怕是有些误会。
陈程便继续说:“第一,我没有偷任何东西。第二,确实有人丢了东西,冤枉是我偷的。而那个人正是金国皇帝,他派人从汉水边一直追杀我,直到我躲回宋国。若你们船盟和他没有关系,那你们为什么替他找东西?”
老者冷哼一声:“且不说你说得是真是假。就算你说的真的,就不能金狗要找你要一件东西,我们老大找你要另一件东西吗?你一个大盗,偷了几家,也不是正常吗?”
虬髯汉子也说:“不错,我差点被你唬住了。”
几人说话间,手上都是不停。依然是三英战陈程的格局,没有稍稍停滞之处。
陈程说:“那好,你说你们要找什么东西。金国皇帝要找的东西是只有金国独有的,你们若不是找同一件东西,那一说出来大家一听便知我是不是撒谎。”
其实他并不知道金国皇帝在找的东西不是金国独有,只是对方如此重视的样子,想来是不会错的。
虬髯汉子说:“不是说过了,一个四寸【十二厘米】见方的盒子。这总不是金国的玩意儿了吧。”
陈程说:“你确定你们只要盒子,不要里面的东西?”
“自然是要的。”虬髯汉子并不莽撞,刚才的失言只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盒中是什么东西。又因为他和金人有破家之仇,被人说与金人勾连实在是过于气愤。
“那你们说,里面是什么?”陈程陡然提高声音,一招刺伤虬髯汉子大腿,将他逼出战团。
虬髯汉子顾不得腿上的伤,竟是先拿目光去瞟领头的中年人,想来是希望中年人说出答案,打掉陈程的嚣张气焰。
中年人却大喝:“大家别被这贼人给搅乱了。我们沅江六十三船盟又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江贼,难道平白污蔑他不成?只是那东西是船盟宝物,说不得。”
陈程皱眉。看来问题在这阴鸷中年人身上,之前他就一直怕自己多说,一再号召大家赶紧动手。现在更是明明已经说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他还在强调他不是江贼,牛头不对马嘴。至于说宝物说不得,那简直就太可笑了。
他心念既定,便说:“无妨,你将那宝物悄悄说与你的三位同伴听听。让他们先听听是不是我从你们那里偷走了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能说给他们听呢?这是本船盟的绝对秘密。只有少数几人才能知道。旁人若是知道了,只能死。”中年人断然拒绝。
“哈,既然如此,那么之前你说让我交出这东西就饶我一命,岂不是诓我?还是说你们船盟的承诺本就是狗屁不如。”陈程冷笑一声。
那老者此时也稍稍退开半步,不再与陈程死斗。他问:“季香主,本帮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此秘密?”他也是察觉到这中年人语焉不详,有些问题了。
季香主摆摆手:“别问了。”
此刻只剩后生一人面对陈程,他自然也不愿再战,急忙也退了出来,并庆幸陈程没有乘势追杀。这也是因为陈程这功夫,以这些人的水平都看不出深浅来,自然也看不出陈程早就是强弩之末,还对他提防得很。
当然,若是没有其他人帮忙的话,他们三个就算一直战下去,也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就是了。
“季香主,说起来这次你手上也没有老大的令旗。到底确实是此人偷了老大的东西,还是你假传盟主令?”老者看着季香主,缓缓说,声音不大,但绝对不会被夜风吹散分毫,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香主看向三位手下,阴鸷的脸上也不觉暗暗一红,好在黑灯瞎火,也没几个人看得清楚。他支吾一阵:“你们先拿下他,审出东西来再说吧。”
陈程势要让他们离心,只追问:“季香主是吧?你且说说我到底拿了你们什么东西?或者你说的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
季香主脸色更加难看,他看向三位,三位似乎都用有些古怪的目光回应过来。他只得轻叹一声:“要不,我单独告诉你们三个吧?你们跟我来,我们先回自己船上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均是点点头。那季香主转身便朝着自己船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出几步,他忽然全身一软,倒在地上。众人都是一惊,虬髯汉子不觉大喊起来:“季香主,你怎么了。”一面将他扶了起来。
将季香主脸翻转过来,却只见他双目闭合,口中淌出黑血。虬髯汉子立刻将手探向他的鼻孔,竟然没了气息。
“死了?这是中毒了吗?”老者喃喃说,他的目光先是如鹰隼一般扫过陈程,却又想起陈程根本就没碰过季香主。若是陈程有这么一手暗器伤人的绝技,早就可以下手,也等不到现在,目光不觉有缓和下来。
只是他也断然不可能就此就判断什么,朝着陈程拱拱手:“我们先将季香主带回去查明情况。若与阁下无关,大家自是相安无事。若是阁下动的手脚,小心我们沅江船盟的追杀令。”
陈程将手一摊,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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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录】
射雕中仅提到金国皇帝完颜璟的名字。但按推断当时的皇帝应为完颜永济才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