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亲眼看到宰杀牲畜,吃下去也不算破戒。
可惜这年代没有冰鲜手段,牲畜都是凌晨宰杀,天没亮就已经卖完,不然等到中午肉就臭了。
如今已经日上三竿,想要找到不是三净肉的,恐怕就不容易了。道然算是死心了,改那天有空偷只野狗解解馋,应该就能破荤戒了。
不过东西还是要吃的,道然如今已经是修行之人,饭量比之前还大了不少,一个肉包子根本不顶饿,哪怕是素斋也能吃下一桌子。
这走着走着,道然就看到大道尽头出现一座五层的高楼,牌匾上写着气势恢宏的“三藏楼”三个大字,即使是大白天也点着大红灯笼。
道然听过一个故事,古代有两位富商斗富,就是不管日夜将全屋的灯火都点亮,昼夜不停,直到一方撑不住为止。
要知道,这蜡烛灯油可不便宜,寻常人家天黑了就直接睡了,因为点不起灯。
这三藏楼竟然大白天也点着灯笼,若今日并非什么特别日子,那就是说这灯笼日夜不熄,这是赤裸裸的炫富啊。
记得那孙寡妇说,三藏楼最喜欢接济佛门中人,如此富丽堂皇之处,是要见识见识。
道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三藏楼走去。
到了楼前,道然又发现这五层高楼的另一个特殊之处——楼层极高。
明明只有五层,却比金山寺的七层佛塔还高些,占地也是极广,不像是寻常酒楼,更像是一座小庄园。
而且这三藏楼背靠西湖,南面断桥,正是杭州城风光最好的地段。
“这三藏楼老板绝不是一般人啊。”道然心想。
到了三藏楼门前,还不等道然开口,迎客的小厮就已经一轮小碎步走过来,亲切又热情地说:“这位大师,欢迎光临三藏楼。”
这小厮笑容很真诚,没半点不耐烦,也毫不在意道然这身被风尘所染的旧僧袍,甚至还很体贴地要帮他拿背后的大箩筐。
只是刚抬手,这小厮就表情一僵。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一上手,箩筐竟然纹丝不动。
道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小僧自己背着就好。”
小厮连忙收回双手,恭敬地对道然说:“是小人不知轻重,大师里面请。”
道然被领进了大门,眼前便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大厅之中,数十张八仙桌几乎坐满,星罗棋布,围绕着中间巨大的佛像。
这佛像高不过两丈,檀木所刻,头戴毗卢冠,身披锦斓袈裟,手执九环锡杖,眉目细节惟妙惟肖,称得上巧夺天工。与那暗沉的色泽相比,不管是用料还是手工,都显得那么高调奢华。
但这位,并非常见的释迦摩尼像,而是旃檀功德佛立像。
怪不得叫三藏楼,里面供奉的正是三藏法师。
话说西游之后,虽然大乘佛法没能保佑大唐千秋万载,也没能度尽天下众生,但佛门确实是比之前兴盛了许多。
三藏法师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此番功德,被人供奉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道然觉得,这三藏楼未免太过奢华了。
按照三藏楼的规矩,僧侣都是贵客,因此道然不坐大厅,直接被带到了二楼雅座。
而令他意外的是,这地方和尚不多。
整个二楼,只能看到两个僧人正在用素斋。
蹭吃蹭喝的这么少,杭州城的和尚道德水平有点高啊。
虽然三藏楼给道然的惊讶很多,但道然还是很坚定自己的目标,先蹭一顿再说。
道然对领路的小厮说:“施主,小僧从永州金山寺而来,听闻三藏楼广开方便之门,能否化些斋饭?”
“大师放心,天下僧侣到三藏楼,食宿全免。”这小厮很骄傲地说。
“食宿全免?不限时吗?”道然问道。
“当然,大师想住多久住多久,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老板大气啊!
道然对这位三藏楼的老板很有好感,上辈子他也想当个这么大气的人,可惜还是差一点。
“既然如此,小僧就叨扰了,请先上满这一桌子。”道然说。
小厮听了,愣了一下:“一桌子?”
二楼雅间的桌子可比八仙桌大不少,坐满十人都可以,这上满一桌,能吃得下?
这小和尚看着怪好看的,怎么说话不经脑子?
但掌柜的说了,天下僧侣都是三藏楼的贵人,反正不用自己花钱,上一桌就一桌吧。
色香味俱全的素菜被送上来,很快就放满了整个桌子。
道然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比金山寺的好吃,只是缺了点新鲜的气息。
金山寺的斋饭是寡淡无味,但原材料似乎不同寻常,金山寺的和尚个个吃得腰圆体壮,几乎没人会生病。
三藏楼的素斋虽然味道很好,却少了那股令人身心收益的气息。
虽然美中不足,但道然还是吃得很高兴,毕竟不要钱,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只是刚吃几口,旁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师弟,你可知道贪嗔痴三毒中,贪之一字乃是三毒之首。”
道然抬起头,看到一个丰神俊朗的和尚,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正是刚才坐在旁边的那位。
道然刚才一心想着填饱肚子,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位,没想到会突然走过来搭讪,而且开口就是语气严厉的指责。
道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教训的是,小僧受教了。”
【口不对心,犯妄语之戒。】
【你的破戒僧天赋发动,你获得味觉+1。】
好吧,口中的斋饭味道层次更加鲜明了,不亏。
道然回答之后,再也没看这帅和尚一眼,继续吃他的斋饭。
帅和尚脸色一变,心里有种堵得慌的感觉。
他刚才说的话,是指责道然乱点一堆斋饭,吃不完就白白浪费粮食,分明是觉得三藏楼的斋饭不要钱就贪多贪得,此乃佛门大忌。
对于和尚来说,这话效果等同于指着鼻子骂娘,谁能想到道然不仅没有分辨的意思,反而坦然受了。
这让帅和尚感觉自己一拳打在空气中,半点效果都没有,完全是白费力气。
但这人都已经认错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质问。
缓了片刻,帅和尚有点不甘心地问道:“贫僧法号神秀,家师灵隐寺方丈道济禅师,不知师弟从何处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