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九品微末道行,全然无法想象这等灵神法相的精妙之处,只以为是什么灭世的魔怪攻打上门了。
实则他仔细看就能看到那白骨法相一左一后,在两个生了眼珠子的白骨手的下方,垂着侯老道和下邳城隍。
在他们身后,邵狐正打了个冷战,道:“到底怎么回事,镜塔寺怎么藏了这两个凶魔,连下邳城隍都被一窝端了?”
他身边的宫梦弼收回目光,含笑道:“不必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吧。”
“张承祖不是进去取狐书了吗?他还活着吗?镜塔寺里这么些和尚,不会都死绝了吧?”邵狐正有很多疑惑。
宫梦弼一个個解答道:“只是小事,不必挂念。张承祖还活着,会带着狐书回来的,镜塔寺的和尚也没死绝。”
“能显化这等魔神法相,要修行到何等境界?”邵狐正跟在宫梦弼身后,向城阳庄而去,但他的问题依然很多。
“这是阴神所化,道法示现。若是无上仙姿,六品就可以了,但能白日现形,至少得有五品。要能灵神分化,身外有身,就得四品了。这两人一个五品,一个四品,都是你日后可以摸得着的境界。”
“可我才七品道行,还没有摸到六品的门槛。”
“不急于一时。”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与那蔓延的雾气交错着离开。
黄金真性明王已经在城隍庙中坐定,城隍掌阴阳,那阴阳间隙之中的神域被黄金真性明王占据,以他的神通道行,几乎把城隍神域压垮,使之坠落到魔罗大王的幽冥鬼域之中。
无头新觉将侯老道和下邳城隍押在黄金真性明王脚下,魔怪在神域中纵横,把残存的阴差、鬼卒尽数俘获,最后都关押在神域的大牢之中。
黄金真性明王坐在城隍的宝座上,红毛羊伏在他的脚下,一双眼睛狡诈而残忍地看着侯老道和下邳城隍。
黄金真性明王扭了扭身体,便抱怨道:“这神域太过狭隘,你经营下邳四百多年,怎么只有这个道行?”
下邳城隍垂目不言,也是敢怒不敢言。
“本来想着将你这神域打造成我的行宫,却不料这样逼仄,罢了,我还是重建我的行宫。张将军,此事就交给你了。”
下邳城隍睁开眼睛,道:“魔罗大王,你我神魔不两立,你休想我为你做事。”
黄金真性明王笑了一声,道:“你若不从,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伱清楚我的手段,我不介意把下邳整个吞入魔罗法界,化作我行宫的一部分。”
“你!”下邳城隍怒目圆睁,道:“你怎么敢!”
黄金真性明王的眼睛冷漠又无情:“我已经做过的事情,就不必说什么敢不敢了。”
下邳城隍浑身发抖,这确实本就是魔罗大王做过的事情。
“大乾还没有灭亡呢,魔罗大王,你敢盘踞下邳,不日就会有仙神前来讨伐。”下邳城隍面无表情道:“你会后悔的。”
黄金真性明王哈哈大笑:“这你就不必管了,四百多年的王朝,离五百年大限还有多久?我倒是真要见识见识这大乾的仙神有什么本事。”
“侯道人,你也做了我四百年的师父,当年之事,我既往不咎,今日之事,也可不再追究……”
“不必再说,我不可能为你效力。”
黄金真性明王意味深长道:“不,你会同意的。”
“新觉,先将他们关押起来。”
无头新觉将他们关押在了神域大牢之中,他们身上是魔怪所化的枷锁,整个神域大牢,如今都被魔怪看守。
新觉再来复命,就见这六臂黄金法相斜倚着宝座,一双赤脚踩在凶羊红色的长毛上,是一种松弛但理智的姿态。黄金真性明王目光落在他身上,这是一种满是探究与好奇的目光,却让新觉不由自主绷紧了心弦。
“明王。”新觉拜在他的脚下,背后代表着五感的六只手手掌虚握,仿佛是垂下来的眼皮一般。
黄金真性明王把玩着手中的黄金头骨,道:“新觉,是谁令你来唤醒我的?”
“是佛。”
“我知道是佛。忿怒明王尊的心炎,我这黄金六臂法身,正是佛法点化而来。”
“我问的是谁将忿怒心炎赐予了你。”
“我不知道。”尽管没有头颅,那长着五感的六只手还是微微摆动,“我于梦中得佛点化,又有欲乐明王赐我心炎,才下定决心要唤醒明王。”
“让我看看他。”黄金真性明王道。
无头新觉道:“看谁?”
“佛!我既然受他点化,岂能不尊奉我佛?”黄金真性明王提起手中的黄金头骨,道:“让我看看他。”
黄金头骨正是无头新觉的法体,被黄金真性明王炼成法器,就代表着他全然成了明王的佛奴,灵神受他掌握,根本无法抗拒他。
无头新觉迎回自己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那黄金头骨的眼眶中便浮现了一个梦境。
那是新觉保受煎熬,禅心受损,心神难安的梦。那梦境一片大光明,藏着大慈悲,但黄金真性明王却看不清梦中之物。
只有两个影子逐渐浮现,其中一个只是一团光,什么也看不清,剩下一个则是一尊周身红色的六臂明王法身。
那六臂明王法身与新觉对视着,但他的目光却穿透了黄金头骨,落在黄金真性明王身上。
“嗯?魔罗大王怎么在窥视我佛,怎么起此等不敬之心?”
忿怒心炎从黄金真性明王躯壳中涌动着,这分明是点化魔罗大王自己的修行所成,此刻却仿佛要把明王本尊也炼成灰烬。
但黄金真性明王并不慌张,忿怒心炎也只是虚张声势一般翻涌着又平息,仿佛他心中并不存在任何不敬之心。
“我并非不敬我佛,只是心中感念,若不知我佛名号,又如何尊奉呢?”
“欲乐明王,我正欲见你,还请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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