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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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发人深省啊,夫子。”北来大仙率真的赞叹着:“要是当年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先生,如今一定不止现在的成就。”

    宫梦弼看着篝火前不断尝试的狐子,道:“先行一步,不代表就能爬上山去,走得快,也不一定就会先到山上。虽然我以登山比喻,但修行本身并不是登山。”

    北来大仙眼睛弯了弯,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修行到现在可吃了许多苦,走过很多岔路,哪里有他们这么幸运。”

    “所以他们喜欢北来先生,你真切明白他们的困境,理解他们的困扰。”宫梦弼道:“这一点,我其实不如你。”

    “你还有不如人的地方吗?”北来大仙笑了起来。

    宫梦弼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有这么傲慢吗?”

    北来大仙认真的思考着,最后道:“有一点,虽然不是在这方面就是了。”

    宫梦弼无奈。

    随着越来越多的松枝被点燃,举着细松枝的狐子兴高采烈,围绕着篝火跳动起来。

    今夜虽然不是满月,不是狐祭月之礼举行的时候,但并不妨碍狐子们祈祷和起舞。

    那些暂时没有成功的狐子也没有太多的负担,在大部分人当场就能成功的情况下,他们对自己的信心也会有所提升。

    “已经玩起来了。”

    也不是一直都这么顺利,尽管宫梦弼时常会在北来大仙授课的基础上做一些补充,但并不是一直管用。

    尽管长辈传授给了孩子与人相处的方法,但因为实际关系的差异、关系当中个体的差异甚至是行动中的偏差,都未必能达到预期的结果。

    法术也是同理。

    即使知道了施法的方法,知道了施法诀窍,想要法术的效果,或是想要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都是一件需要不断练习、更正、调整的事情,在把法术内化之前,几乎没有办法做到次次满意。

    即使学会了驱火术,想要驱使更大的或者更小的火焰,不从篝火当中取火,而是从蜡烛当中取火,甚至是从天地之间的火气之中取火,都是需要不断尝试才能成功的事情。

    且驱火术的难度随着时节的变化,难度也在发生变化。

    被宫梦弼施展了驱甘柔术的狐子在尝试从天地间的火气之中取来火焰将松枝的点燃的时候,就发现成功率并不稳定,有时候甚至极难成功。

    比如现在。

    手中的松枝微微发着热,在火光亮起之前,火气又溃散了。

    “又失败了。”甘柔把松枝扔在桌上,很不雅观地拉了拉领口,散了散身上的躁气。

    她右手支住了脑袋,脸转向窗户,透过支起的窗户,看到外面天空青灰的云层。

    “宁黛,天越来越热了,不是火气越来越活跃吗,为什么还会驱火失败呢?”

    宁黛从旁边探过脑袋,双手搭在甘柔的背上向外张望,道:“可能是因为要下雨了吧?”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了,道:“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是梅天了。”

    甘柔伸直的右臂,彻底伏在桌上,枕着右臂抱怨道:“啊,天又热又湿漉漉的,讨厌。”

    宁黛靠在她背上,道:“我也讨厌。不过,是不是因为梅雨天的缘故,所以驱火术不太好施展了?”

    甘柔来了动力,从桌上爬起来,道:“走,去问问夫子吧!”

    宫梦弼正在小院的廊下躺着养神。

    青先生穿着短褐束着袖子在插扦月季,甘柔和宁黛蹑手蹑脚地走到小院的时候,看到青先生便低头行礼,问道:“夫子在吗?”

    青先生指了指廊下,高声道:“主公,有狐子来了。”

    宫梦弼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过来吧。”

    甘柔和宁黛便十分安静地走到廊下,看到了在竹编的躺椅上养神的宫梦弼。

    他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问道:“甘柔、宁黛,有什么事情吗?”

    被准确叫出了姓名,甘柔和宁黛不由得挺直了腰背。

    甘柔便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和宁黛的猜测向宫梦弼请教。

    宫梦弼看了一眼青云遮蔽的天空,肯定了她们的猜测,道:“确实是因为时令的变化。水气充沛的时候,火气会受到影响是再正常的不过的事情了。”

    甘柔问道:“那怎么克服这种影响呢?”

    宫梦弼道:“水气是水也不是水,火气是火也不是火。”

    “天气炎热的时候,也是火气旺盛的时候。并不是水气压制了火气,使你无法感受到火气,而是因为火气的气性变化,导致你原本法术的指向模糊了。”

    “你的声音在雨声中扭曲了,你呼唤的对象在雨幕中模糊了。现在你需要更准确的传达,看清楚雨幕当中的人是你想呼唤的对象,让你的声音传过去,被他听见。”

    甘柔道:“我叫得声音更大一些?”

    宫梦弼笑了起来,道:“这也是个办法,只是叫的声音太大,对嗓子不太好。而且有时候也不是声音够大,就可以穿过雨声。”

    “你可以自己先尝试尝试,很快北来先生就会教你们怎么辨气,希望到时候你们能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宫梦弼道。

    甘柔和宁黛的神色严肃地应下了。

    “回去吧,下雨了。”宫梦弼道。

    甘柔和宁黛看了看天,虽然阴沉,但并没有雨滴落下来。

    但她们回到自己的狐舍时,细雨就从天上落下来,并且很快就下大了。水汽飞溅,从窗户里看去,远处都笼罩在蒙蒙雾气里。

    “真的下雨了。”

    “当然了,那是夫子啊。”

    而此刻夫子已经躺椅上站起来,走到檐廊的边缘,丰沛的水气包裹着整个天地。雨水虽然从屋檐上落了下去,但雾化的水汽却涌上了回廊,沁入了宫梦弼的衣衫。

    宫梦弼的眼睛里,浮现的是深深的忧色。

    “梅雨啊。”宫梦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今年不得不习惯起来了。”

    “湿漉漉的天气,确实很难令人喜欢起来。”

    再干燥蓬松的毛在这样的天气里,都会变成湿哒哒的一团,且没有太阳可以晾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