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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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盯着时舟,冷哼一声,“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活命?”

    时舟不为所动,“通州知府林不闲上任一年多,正愁没有大案做功绩,杀人劫色这种事正是他需要的大案,如果你们的雇主不是林知府,就不值得你们豁出性命。”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钱,你们拿到钱,立刻走人离开通州,哪怕之后有人报官,不在林不闲的管辖范围内,他也奈何不了你们。”

    “围沟村的人专干医闹的营生,一次医闹讹人就能赚一百二十两银子,你们雇主给你们的钱,你们最后又分到多少?”

    “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就算杀了我们,你们也得不到逞威风的目的,既然大家各有所图,何不寻求一个双赢的法子?”

    明彪就要晕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时大夫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这些人可是土匪啊!

    她竟然当人家的面拉人家倒戈,还顺便拉踩他们的雇主……

    小胖墩害怕到不敢哭,紧张只想摸到了一块饼子,抱着手里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的啃,全身都在打哆嗦。

    时舟突然回头,对小胖墩吼道:“熊孩子那是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但把小胖墩吓一跳,把周围还在思考她刚刚话都土匪们也吓了一激灵。

    领头的土匪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我遇到过最大胆的女人,就算搁男人堆里,你这胆量也不逊色啊!”

    时舟迎上他的视线,“能一起出来讨生活的,哪个都是丢不开的兄弟,你作为首领,必然智勇双全深受信任,不可能为了逞自己威风,而置十几个兄弟不顾,他们跟你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图好玩,而是为了养家糊口。”

    话说到这份上,这亲情友情兄弟情都被拽了出来,那十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男人身上,哪个人出来是为了杀人?还不都是为了讨生活?

    明彪全身的血都有些沸腾了,时大夫这是、这是……用这群土匪来制衡这个首领啊!

    她先是一通夸,然后再他骑虎难下,如果这人不照时舟的话做,他就是不为他的兄弟们考虑,就是为了逞威风!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

    男人也觉察到了众人的视线,他的声音软了三分:“你一个小女子,要怎么当这个开门人?又如何让我相信你不是在信口开河?”

    一刻钟后,牛车“吱呀吱呀”的重新上路,在十几个劫匪的注视下,时舟举着从劫匪那讨来的火把照明,慢悠悠的朝前驶去,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等完全看不到那群劫匪之后,明彪才敢斗着声音开口:“时大夫,我、我们是活下来了?”

    时舟把火把插在牛车上,“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不是黄泉路。”

    明彪:“……”

    小胖墩焉呆呆的,偶尔时不时抽噎一下,嘴里还会哼哼唧唧嘀咕一声“二叔”。

    不知过了多久,都能看到满天星了,才到达下一个村落。

    明彪连敲三家,结果人家连门都没开,只隔了门说不方便。

    明彪垂着脑袋跟时舟说:“时大夫,我们今天不会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吧?”

    时舟指使:“这才几家?继续,先前连敲七家,人家都不开门呢。”

    明彪只能再去敲门,从村头都快走到村尾了,还是没人愿意留宿。

    时舟皱眉,不对啊,常理来说,借宿这种事很常见,也不是白吃白住,大多人家都会答应的,怎么今天这么不顺?

    时舟想到叫住明彪,“你看着小胖子和牛车,我去!”

    时舟走到一户人家跟前,伸手敲门,门里很快有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谁啊?”

    “大娘,我是前往通州的商户,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跟我同行的还有我堂哥和一个孩子,您家里方便吗?牛棚、柴房都行,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都成!”

    屋里的老妇人当时没吭声,而是压低声音跟其他人商量,不多时,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个年轻男人小心地朝外看了一眼,“真的只有你们三个人?”

    时舟点头:“还有一头老牛。”

    男人观察着时舟三人,将信将疑,却始终不肯将门缝拉大,还一直用脚卡着,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不是不让你们借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时舟疑惑:“是担心我们是坏人吗?我们是从大游山来的……”

    “大游山?”这时,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听声音有些耳熟,您是不是大游山的时大夫?”

    时舟一愣,这声音……

    下一秒,门被人拉开,青桃的脸出现在门后,“真是时大夫?快,快请进!”

    等牛车也进了院子后,男人快速扫视门外一眼,又赶紧关上门。

    “时大夫,他叫候荣正,是我夫婿!”青桃红着脸,拉着男人给时舟介绍。

    原来青桃跟着母亲逃出大游山后,是住到了舅舅家,舅舅一家待她们母女极好,后来还等到了赵家放人的消息。

    但青桃家人担心那赵家有钱有势,是明着放人暗地使坏,不敢让青桃回去,后来舅舅就在当地为青桃挑了亲事,青桃是从舅舅家出嫁的。

    虽说是远嫁,好在舅舅跟夫家一个村子,倒也不怕被婆家欺负。

    时舟借宿的这家人,就是青桃的夫家。

    候荣正是个机灵人,听了青桃介绍后,当即就对时舟施礼,“青桃跟我讲过,当初若不是时大夫出手相助,她现在说不定命都没了。您就是我夫妻二人的恩人!”

    想起刚刚还犹豫不让借宿,候荣正赶紧解释:“我们平日里都会给人借宿,实在是今天情况特殊。从今儿早上开始,我们这边的里正就一直叮嘱我们,太阳一落山,家家户户都要闭门锁户,不能外出,任何人敲门都不能开!”

    时舟一愣:“为什么?”

    青桃压低声音说:“听说是有人看到我们这里来了一批外地的土匪,说是要打劫什么人……时大夫,你们在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吗?”

    小胖墩刚要开口说碰到劫匪了,被时舟一把捂住嘴,“有碰到大野猪带小野猪过官道,我们怕惊扰了,还瞪了老半天。”

    小胖墩扭头看着时舟,瞪圆了眼,但是被捂住嘴没法说话。

    青桃听说他们还没吃饭,赶紧去厨房烧火,“时大夫,您三位稍等,我给你们煮点面,很快的!”

    交谈中,时舟发现青桃现在生活的很好,不有为她高兴,“五娘子要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青桃顿时愁眉苦脸,“我那日跟五娘子分开,也不知怎么样了,心里一直惦记……”

    时舟说:“五娘子伤早就好了,现在在医馆帮忙,领工钱的那种,你不用担心她,她很好!”

    时舟睡着床上,这是青桃特地搭理过的厢房,至于明彪和小胖墩,则被安排在了偏屋,挤着一张床上,青桃跟她婆婆挤,候荣正则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大早,时舟起来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饼子。

    青桃挽着袖子,正往桌子上放刚烙好的饼子,“时大夫起了?漱口水我给您准备好了,在井边。早膳我备好了,您洗漱完就能吃,这些是给您三人路上吃,知道你们今天就能到通州,但我夫婿说老牛脚程慢,怎么也得到下午才能到,这路上要吃东西啊!”

    明彪很感动,“青桃真贤惠!”

    青桃笑着说:“明少爷,我记着您的恩情,当初要不是您替我跟五娘子传话给时大夫,我们也死定了呀!”

    没想到恩人一次性来齐了,青桃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报恩的机会。

    候荣正一直在烧火,老妇人则给青桃打下手。

    不是富裕人家,但是一家三口温饱不愁,婆媳关系和睦,倒是十分难得。

    小胖墩坐在旁边,身上被换了半新的粗布衣裳,正抱着饼子在啃,还是不爱喝水。

    见时舟看着小胖墩身上的衣服,老妇人惴惴不安的解释:“我看小公子身上穿的是里衣,这是我大儿家的孩子衣裳,跟他身量差不多,这是洗干净点,不脏!”

    时舟笑道:“他脏的跟猴似的,好意思嫌别人脏?”

    时舟一巴掌拍在小胖墩的头上:“有跟老婆婆道谢吗?就知道吃?”

    小胖墩抬头,乖乖道:“道谢了。”

    这态度,跟当初去半山医馆看病的时候比,简直像是生瘟的鸡,看来小家伙很识相,也极有眼色,知道什么状况下用什么态度。

    青桃一家送时舟上路,青桃一边挥手,一边抹泪:“时大夫,您回程的时候千万要再来啊!回头我给您做糕点带着吃!”

    时舟摆摆手,赶着牛车走了。

    时舟见明彪赶不好牛车,也帮不了别的忙,就把药材拿出来一点,让他坐在后面研磨。

    明彪嘀咕:“我又不是医馆的学徒……“

    时舟:“你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干点活怎么了?“

    小胖墩顿时夹紧尾巴做人,耷拉着脑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时舟:“你二叔还在坏人手里,你到现在还不跟我说实话,到时候我怎么通知你家里人去救你二叔?“

    小胖墩撇过脸看向一边,“我二叔教我的,说不能随便泄露我们家的情况。”

    时舟说:“你二叔现在肯定在土匪窝一边哭,一边后悔教了你这句话。反正那是你二叔,你不愿意说实话,谁都交不了他。”

    小胖墩顿时露出担心的神色,“我二叔会死吗?”

    “看你啰!”

    小胖墩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哼哼唧唧说:“我叫陈良狄,外祖母是万喜大长公主,我外祖父早死了,我娘是慧真郡主李端意,我爹是义勇候陈隋,通州周边的地方都是我外祖母的封地,我娘和我爹一直在住在京城,但每年都会带外祖母来通州小住……”

    好家伙,难怪小胖墩那衣裳的布料不常见,就连大游山那些紧跟京都衣着的小姐们,都没有人穿得起那样的料子,原来小胖墩是皇亲国戚啊!

    时舟赶紧对小胖墩伸手:“嘘——停,到此为止,你二叔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能跟人说你家的情况。我差不多知道你家的情况了。你爹娘和外祖母现在还在通州?”

    小胖墩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二叔带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呢。”

    “你二叔带你出来,就带那几个下人?”时舟疑惑。

    小胖墩说:“原来有很多人的,但是后来被二叔甩开了,我二叔厉害吧?”

    时舟:“!!!”

    她看向小胖墩,“你二叔故意把随从甩了?”

    小胖墩点头:“嗯嗯。”

    时舟皱眉,好像哪里不对啊,小胖墩的二叔是傻子吗?明知小胖墩身份特殊,爹娘都不是普通人,他怎么会故意甩掉随从?

    小胖墩还在喋喋不休的夸他二叔,“二叔说有随从跟着,出去玩都没意思,被管东管西,人越少才越好玩。”

    这下不但时舟觉得不对劲,就连明彪都觉得不对劲了,“你二叔是不是傻子?”

    “你二叔才是傻子呢!”小胖墩可不怕明彪,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吃软饭的。

    “我二叔可聪明了!当初带我出来的时候,他说出门买东西,然后偷偷跑出来,我爹到现在都没找到我们!”

    时舟跟明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觉得不对劲!

    看来,小胖墩的二叔有问题啊!

    经过一上午的赶路,时舟终于看到了通州城的影子,小胖墩一下站起来,“我看到房子了!”

    时舟把他拉下来,“坐好!”

    牛车进城,小胖墩开始指挥时舟去义勇候府的位置,“拐弯拐弯,对!继续往前!”

    很快,义勇候的朱红大门出现在时舟眼前,她看向小胖墩,“你去敲门吧。”

    小胖墩扭头看着时舟:“你不能走啊!”

    然后他“哒哒哒”跑去拍门,“开门!开门啊,爹、娘,我回来了,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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