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尚未归位,除去玉帝王母外,便少有大能。
即便如此,该有的排场依旧不缺,每逢胜会必有蟠桃琼浆,龙肝凤髓。
四海龙族都很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你弱呢,不吃你吃谁?
东海龙王作为天下龙族共主,自然心有不忿,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自然想过让四海龙族拜入阐截二教门下,以此来震慑天庭。
可问题在于,阐教收徒注重根性,元始天尊的弟子中,也就黄龙真人这么一条龙,还最不受宠。
拜入截教吧,可人家徒子徒孙实在是太多了,你就算真被收入门墙,又有谁把你放在眼里?
再者说了,截教众仙大都在东海,平日里也没少来打秋风。
若是真成了一家人,行事岂不是更加随心所欲?
不出几年,龙族这点家底就得败光了。
东海龙王很无奈,龙子龙孙们更无奈。
这些龙子龙孙怎么说也都是仙二代甚至仙三代,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连天仙境界的门槛都摸不着?
世间最出名的三个大教,阐教、截教、西方教,皆是同根同源。
玉帝和王母昔年也曾在鸿钧老祖门下听聆垂训。
洪荒之中有名有姓的大修,昔年谁没去紫霄宫听过讲道?
万法归宗,若不拜入这三教门下,又无厉害的师父,自然得不到正法。
你说龙族传承?如果传承完整的话,为何四海龙王只有一位是金仙?
圣人不去天外天,龙族便永远是边缘角色。
龙王三太子敖丙当下很是忧郁,他修行数百年,可至今仍是散仙。
龙宫里倒是有不少厉害法宝,可他修为太低,又怎敢带着宝贝招摇过市?
敖丙平日里都不敢随便出远门,生怕被人抽了龙筋炼宝。
东海最近不太安宁,他听龙王说,有个叫陆沉的东海散仙,每日以问道斗法为乐,扰得截教纷争不断。
数月之前,又不知是哪位高人来东海取了百里海水,听说还搬走了五岳侧峰。
龙王怕他惹事,早就叮嘱他不许出东海。
可他又是不安分的性子,于是领了一班虾兵蟹将,带着夜叉一同巡海。
他自然没有蠢到往遍地散仙的更东边去,而是带着手下去靠近海滨的地方巡视。
敖丙现了白龙真身,朝着近海游去。
他在海中的目力耳力远胜过在陆上,即使深处十丈深的海底,也能清晰地听见海边百姓的交谈声。
“今日晴空万里,倒是出海的好时候。”
“龙王爷的心思咱可猜不透,此刻倒是风平浪静,可没准刚出海就是暴风雨。”
敖丙见惯了渔民,便不再听他二人交谈,转而朝着一条大河的出海口而去。
大河上游,有一座吊着铁剑的古老石桥,几个妇人在桥下捶洗衣裳。
“听说了吗,陈塘关总兵李靖那儿子是个妖怪。”
“据说他那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生下来了个肉球。”
“他那儿子我见过,如今堪堪一月年岁,却似五六岁孩童模样,能言能走,甚是吓人。”
“你们这些婆娘不好好洗衣裳,净知道乱嚼舌根,也不怕惹出是非?
俺叔叔在总兵府办差,还能不知此事?
三公子可不是妖怪,而是天生神圣,出生当日便有高人前来收徒。”
敖丙闻言冷笑一声,却发出声声龙吟,惹的近海鱼虾尽数退散。
李靖自西昆仑学道,下山后不久便做了陈塘关总兵,东海龙王知晓他的道门身份,又恰好为邻,便折节下交。
敖丙早就知道李靖前两子都拜入了阐教门下,当年他可没少羡慕。
李靖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这在陈塘关不是秘密。
凡人只觉得那腹中胎儿是妖孽,可仙道有成之辈都能猜出那是仙灵转世。
“老天待我龙族何其不公,阐教门人,金吒做得、木吒做得、水吒做得,我敖丙如何做不得?”
敖丙积郁已久,此刻心生妒意,于是轻声呢喃道。
他也不管人家李靖三子叫什么,只是按照五行序次给起了水吒之名。
“若是如此推论,你那两个兄长莫不是叫做敖甲和敖乙?”
这是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却不该突兀地出现在海底,更不该萦绕某龙的耳畔。
敖丙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摆了摆尾,望向跟在身后的一众虾兵蟹将,可他们却对那声音毫无反应。
“尔等先回宫吧,待我再巡视片刻自会归去。”
敖丙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命一众虾兵蟹将离去。
他方才妒意渐起,虽是呢喃自语,却也有妄议阐教之嫌。
若出言之人真是阐门上仙,他今日注定要吃些苦头,若是遇到性情暴躁的,兴许就要身死道消。
所以他才让随从回宫,若他今日没能回去,龙王自然知晓他遇到了硬茬子,若是赶巧了没准还能收个全尸。
敖丙待虾兵蟹将尽数离去,这才化作人身,躬身抱拳。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你往天上来,贫道不在海中。”
敖丙闻言有些犹豫,虽说困龙藏浅滩,可这浅谈终究是在海中。
蛟龙之属一旦离了海水,杀力难免打了折扣。
可转念一想,此人既能毫无痕迹地传音到他耳畔,杀他也只是易事。
他咬了咬牙,化作流光遁出海面,直上云霄。
云中子背着长剑,手挽拂尘,一袭雪白法袍随风而动,当真有出尘之气。
在他身侧,立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四十九口飞剑不断穿梭,将云雾雕琢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
敖丙来到云端,见到二人,尤其多看了那孩童两眼。
难不成是碰到了正主?莫非这孩子便是李靖第三子?难怪这道人会传音于我,苦也苦也。
敖丙误将雷震子当成了哪吒,心中百感交集,只恨自己多嘴。
“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见过前辈。”
敖丙行了一礼,迟迟不敢抬头。
当日云中子借八九玄功变化,以吴道德之名拜访东海,如今二人再度相逢,却是相见不相识。
“贫道问你,如何就做得阐教门人了?”
云中子忽然望向北方,微微一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