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石已经近乎打空,他终于指挥着往下倾倒红油,此刻史龙恭已是彻底泯去人性。
月沈湫心系将士生死,正欲挥手让他们先退时,城内大道,一柄残剑袭来,打倒一片兵士,最后钉在门上,叶藏诗拖着老道,从远处缓步走来,一路因为老道的尸身,仍无人胆敢向他出手。
抬手作擒势,残剑抖动,最后轰地一声,城门直接粉碎。月沈湫见到叶藏诗平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些。
……
所有人都看着叶藏诗,鸦雀无声,叶藏诗甩手把老道的尸身往前抛去,运以玄力高喊:“此邪道已然伏诛,城门也破,尔等还要抵抗送死!”
月沈湫马上反应,接话:“缴械不杀!”
地上的兵士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会,才纷纷木讷地放下武器,于他们而言,打与不打都无所谓了,能不死自是最好。
二人隔道相望,点头一笑,之后便是大军往城中挺进,城楼上剩下的守军,看着史龙恭,小声地问:“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史龙恭没有回答,起剑架在自己的脖上,干脆利落地一划,瞬时鲜血四溅,高大的身躯跪倒在其中。
那日城头上,有人放下武器,有人学着史龙恭一并赴往黄泉。
……
“少侠,无事否?”月沈湫走近叶藏诗,关切地问道。
叶藏诗微笑地点点头:“休息一下便可,月将军,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关心我,可是你这将军失职了。”
月沈湫第一次展露婉柔,但马上收回,擦肩往前跟着大军,银甲白袍,长枪飒飒,她威严地喧出军令:“令其一,凡缴械投降者,不可杀,善待之,捆起听候发落。其二,行军间,凡入室骚扰,打抢百姓者,私收财物者,斩!”
万军齐声:“是!”
叶藏诗抱手,欣赏着她的背影,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她同自己的师姐冷蝉雪同样有着相似的地方,都是实力才貌超绝的姑娘,只是冷蝉雪相对的是一种温婉,柔和。
……
这一天,虎月营接替赤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将士们过家门不入,连一捆柴火都没有私取。
百姓们见此,也总算是能松下一口气,这么多天压积下来提心吊胆的愁虑终于是烟消云散,不用担心城破会如何,也不用担心明日起床,榻上少了自己或者是枕边的人。
晚餐加了些肉来犒劳大军,但却严禁饮酒,怕横生事端,虽然说是少了些滋味,但众人也毫无怨言。
战死的兵卒,尸身被草草地埋葬,他们的血衣则会被带回故里,交赠于其家人,这便是唯一的慰籍。
寒夜孤月风草动,月沈湫独身站在大坟冢前,只是静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落泪。
忽地,感应到身后杂草不同的拽动声,微侧过脸:“叶少侠,为何不在城中一同庆贺?”
叶藏诗走上前,与月沈湫并肩站在一起,然后对着坟冢行了个礼,才回答:“在下非是军中之人,多少是有些不合群。”
“此战之胜,少侠当占首功,怎会有人排挤于你?”月沈湫淡笑问道。
叶藏诗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回道:“月将军不在,在下只觉得多少是喧宾夺主了。”
月沈湫没有接话,反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问:“少侠,你说我可是一个无情之人?”
叶藏诗挤眉,也忙问:“将军,你何出此言?”
月沈湫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答道:“罢了,无事。”
叶藏诗看着这大坟冢,是明白什么,往地上倒酒,边回:“将军你若是无情之人,那晚就不会回来接应在下,若是无情之人,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又把手中剩下半坛子酒,递给了月沈湫:“你不宜饮酒。但这个,就当是你给他们送行了。”
月沈湫接过,一并往地上倾倒起来,从军五年,她见过太多太多同袍手足覆葬黄沙,就好似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条军令一样。
牛伯今天为何会死?是因为他撞开一个十几岁娃娃,自己顶了上去,才会被落石砸中,月沈湫喊了他十余年牛伯,却未知其名,不是不问,是他不讲,只当是那个曾经的人已经故去,只有牛伯。
叶藏诗掐起手印,闭目念起了往向咒:“天地忽,山海渺!身何处,长古说。陷尘网,如是劫,化游鱼,得暂出,跃鹏程,北冥幽。归墟乐,渡船缓,高台楼,往向汤,此身换,无因果,此生换,是太平…”
声声道音,是给往生死者的慰籍,也是让月沈湫放过自己。
这月啊,银光扬洒,很美,但也凄凉,他们啊,也是爹娘骨肉生养,很多人的牵挂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