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并未激荡之声,片许之后乌暗散去,阳暄再现,天上怪状只是昙花一现。
先落地的竟是太上,只见他白发依旧,面容却苍老可怕,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苍老得连五官都看不清楚。更看不清神情。
太上喃喃自语:“我的圣躯……我的噬兵枪……”
罗剑隐只听这数个字,心中便以震惊无比,太上的圣躯……便是连黄老一教的神兵噬兵枪也烟消云散吗?
当下鼓起精神:“太上,腾格里会治好你的伤势的。”
太上手上却摸了摸空气,浑浑噩噩如见鬼神,循衣摸床,“我的噬兵枪……”
雷渊宗众弟子仰望天空,翘首以待。
水舟心急问道:“师傅,师弟该不会……”
“天发杀机,便是仙神也难以抵挡,他赢了。”
让宿宇惊讶的是,这太上居然还能活着,这人的深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品竟也能臻至这般。
就是封师兄来了,怕也讨不到太大好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山峰摇晃得更加厉害,好像山峰低下的巨兽在发狂,山势竟开始出现裂纹,不少屋舍已经开始倒塌。
就连每日每日经雷电洗礼屹立不倒的悟武神殿也在摇晃中出现崩塌之势。
罗剑隐当机立断:“走。”
背着太上携一众豪雄离开。
如同触怒了大地,整个神华峰都要摇晃着,宿宇昂望天空,朗声喝道:“师侄!”
谢傅正沉浸在天下无敌的快意当中,只感觉握住此剑,就算面对入道大宗师也丝毫不惧。
脑海中正勾画着今后蓝图,宿宇的声音远远飘来。
谢傅从高空落到地面来,便发现整个山都在地动摇晃,问道:“宗主,发生什么事了?”
“师侄,把把雷神剑归回原位。”
谢傅愣了一下,心中虽有不舍,还是当机立断跃到五曜石镜,将雷神剑插回原来的位置。
剑刚入地,再次感受到整个神华峰脉络,与先前不同,其脉络却如人体真气絮乱一般。
当下明白这神华峰为何会地动山摇,当下如梳理体内真气一般,梳理神华峰脉络。
神华峰底下的巨兽好像得到安抚,慢慢安静下来,地动山摇的神华峰也慢慢稳定下来,直至又沉睡过去。
宿宇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种景象,宗内书籍虽有记载,不过由于历史悠久,没人能够辨认真假,看来这事是真实发生过。
放目望去,只见宗内屋舍虽有毁坏,倒不至于太过严重,修补一番就是,更重要的是悟武宝典在地动山摇中安然无恙。
若是再耽误一刻,整个神华峰都要崩塌,那雷渊宗才真正覆灭。
谢傅朗声问道:“宗主,好了吗?”
宿宇应道:“好了,没事了。”
谢傅双手十分不舍的离开这把神剑,骤然全身脱力般软软瘫倒。
众人刚刚从地动山摇中定过身来,就看见谢傅倒了下去,
水舟竟第一个来到谢傅身边,勾住他的后背将他扶住:“师弟!”
这声师弟也是叫得情真意切,谢傅为雷渊宗浴血战至此般,就算什么深仇大恨也能化解,何况只是恼他拐骗自己弟子,对他讨厌而已。
今日见这位师弟临敌不屈,武道深骇,心中对他印象已经改观,这等男儿倒也配拐走我的玉灵。
见谢傅倒下,顾玉灵也是第一时间来到谢傅身边,不曾料到又被师傅抢先一步,内心愧疚之余,竟有种男人被师傅抢走的不快.感。
水舟见谢傅不应,忙对着宿宇喊道:“师傅,你快来为师弟看一下。”
宿宇将手搭在谢傅炁穴处,真气透穴而入,立感谢傅体内真气虽然空荡,筋脉却康健无碍,心中不由惊讶,刚才分明见他筋脉重创,离死不远,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作为掌门他也修习悟武宝典,知道悟武宝典【生气】练至小成能够治慰经脉,可也不能如神仙一般恢复的如此之快啊。
再联想到他单人便拔出雷神剑来,只感觉这位师侄真是神奇连连……
水舟见师傅沉吟不语,急躁问道:“师傅,师弟情况如何?”
宿宇这才从思想中回过神来:“一番激战,需要好好调养。”
水舟神情竟如小女孩般雀跃道:“那就是死不了了!”
宿宇从来没见过弟子这般模样,点头微笑。
水舟出口:“都还愣着干什么,快背师弟回玉尺峰疗养。”
水舟身边均是女弟子,而谢傅又是男儿,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石开朗声说道:“师伯,我来。”
水舟直接无视石开,而是看向顾玉灵,轻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见师傅主动开口,顾玉灵立即背起谢傅与一众师妹离开悟武广场,朝玉尺峰而去。
刚才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这会放松下来,双手触摸到谢傅全身是血如湿水一般,泪水立即控制不住掉落。
水舟跟宿宇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跟上。
宿宇作为代掌门,大战之后还有很多事情处理,清扫战场,安顿好死去弟子尸身……
正与儒门各宗宗主交接之时,便听见有弟子惊呼:“大师伯祖仙逝了!”
万众悲呼声中,宿宇却露出欣慰微笑,师兄,你坚持至今日,终于可以安然归于。
他深知大师兄每日坚持实是一种煎熬,身死化土才是最好安息……
顾玉灵这边很快就到了玉尺峰顶,背着谢傅踏入左庭。
石开一众男弟子关切也要跟着进去,却被高婉婷拦了下来:“石师兄,这是左庭,你们进来干什么?”
玉尺峰居住处,分左庭右院,女弟子住在左庭,男弟子住在右院,平日里互不涉足。
石开愣了一下,看了谢傅一眼,“那他……”
说着扼住,这会情况特殊,不能死规则。
倒也想主动开口表示,傅师弟可以由他们右院来照顾,却又感觉他们都是大男人,照顾起来断然不如这些师姐细心周到。
一众男弟子便止步左庭大门口,透着关切目送谢傅离开。
没过多久便听见一声怒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却是水舟赶回来了,石开应道:“师伯……”
石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水舟呵斥打断:“这是左庭,想让我打断你们的腿吗?滚!”
水舟话说完便大步踏入左庭,显然心急,根本无心听这些弟子解释任何事。
水舟疾步穿庭过院,见到端着脸盆的高婉婷,立即出口:“师弟人呢,带到我到房内修养。”
高婉婷闻言愣了一愣,这是左庭,平时师傅是不准男弟子踏入的,也特别机会女弟子与男弟子接过过深,生怕掺杂男女私情影响练功。
这会竟主动提出将男人往她屋子里搬。
水舟见高婉婷发楞,冷声道:“你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话吗?”
高婉婷弱弱道:“顾师姐已经将师叔背到她的房间去。”
说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师傅表情,生怕触怒到她。
水舟愣了一下,淡道:“这样也好。”
高婉婷心中难以置信,若是平时啊,就是跟男的说几句话,师傅都要暴跳如雷,这会顾师姐将男人带到房间,师傅竟一点都不生气。
这会师叔伤成那个样子,又能做什么坏事。
“你要去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哦,我要去打水。”
顾玉灵房内。
顾玉灵将谢傅放在她平时睡的那张床榻上,人浑浑噩噩的守在一旁。
心中满是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她,傅根本无需如此拼命,自己竟还想着离开他。·
回想起在玉尘山,他也如此这般拼死护着自己,泪水就答答而下……
一只手突然轻轻触碰她的手背,顾玉灵心灵悸动到身体微微发抖,望去竟发现谢傅沾血的脸竟挂笑看她。
谢傅只是脱力疲惫而已,就像一个壮汉举起大鼎之后,浑身力气使尽,需要好好缓上一缓。
与九方长鲸、太上接连两战,这时水脉真气要所剩无几。
终究凡人之躯,能驱使天地神器已经很了不起。
在顾玉灵发呆中,谢傅笑息说道:“泪水没有形状,是你让我知道泪水原来是圆的。”
顾玉灵不明所以,见谢傅目光落在自己胸襟,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胸襟处早已经被泪水淌湿一片,呈现出珠润玉圆的优美轮廓来。
泣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谢傅为什么开玩笑啊,那是因为心疼顾玉灵,想让她知道自己没事,笑道:“我没事,看见你为我掉泪,我真的很高兴,就算死也心甘情愿。”
顾玉灵立即将玉指放在谢傅嘴巴:“不要说这种话。”
谢傅笑息透着指缝传了出来:“好了,别哭了,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死了爹娘。”
顾玉灵此刻却根本没有心情力气与谢傅生气,竟道:“有什么两样啊。”
这时外面传来疾行的脚步声,谢傅神色一变如做贼心虚一番,竟假装继续昏死。
几息之后,水舟如【捉贱】一般直接推开屋门,开口却是关切问道:“玉灵,人怎么样了?”
顾玉灵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谢傅详细情况,至少刚才他能够跟自己开玩笑,回头见谢傅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啊的惊呼一声。
谢傅知道顾玉灵心系自己安慰,握住她手的手指动了动,暗示顾玉灵自己没事。
水舟听见顾玉灵惊呼,心头一紧,大步就走到床榻边,将手指放在谢傅鼻间,松了口气之后,训道:“你大呼小叫干什么,把我给吓一跳。”
顾玉灵不敢顶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默不作声。
水舟见顾玉灵哭得像只花猫一样,心中疼惜,语气放柔一些:“好了,别哭了,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丈夫。”
顾玉灵脸现尴尬之色。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贼子这么坏,没那么容易死掉。”
水舟说着在床便坐了下来,见谢傅一身衣裳从头到脚满是鲜血,就没有一处不沾血的,却也表情动容,这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抬手为谢傅解开沾血的衣裳,想要查看谢傅身上详细伤势。
顾玉灵见了一讶,师傅对男人十分忌讳,这会却似乎没有什么在意的。
水舟脱掉谢傅上衣,看见谢傅身上伤疤无数,不由惊讶一声:“看不出来这贼子……”
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自然是经历无数次战斗。
“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竟还是个经历鲜血的硬汉。”
水舟说着,心中对这个师弟又生出几分敬佩。
谢傅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顾玉灵早就看见,倒没有水舟那么震撼。
这边水舟已经开始检查谢傅身上的裂伤处,均是筋脉所在,这伤口不是刀剑所伤,却是筋脉爆裂从内到外迸裂撕肌,嘴上说道:“这样还能不死。”
谢傅闻言心中暗骂,这个老女人真是歹毒,过河拆桥,早些时候还一口一个师弟。
就在这时,高婉婷端水进来,快步走到床边,看到上身赤膊的谢傅,啊的一声,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上半身,两朵红霞立即飘上脸颊。
水舟见高婉婷差点把水给倒了,训道:“一惊一乍干什么?”
高婉婷带着羞赧道:“师傅,男人……”
水舟训道:“人都伤成这样,你这会还有心思想这门事,看来你们平日里就早有遐想,是不是想学你师姐啊。”
这话也说得顾玉灵十分尴尬难堪。
高婉婷弱弱道:“不是的师傅,我紧张。”
“还不把水端过来!”
两人见师傅竟小心翼翼的为男人擦拭身上的血迹,心中均有怪异莫名的感受。
装昏过去的谢傅心中更是莫名怪异,就好像两个仇人,打打骂骂倒无什么所谓,突然换了个态度,心理上很难立即接受。
本想醒来,这会倒只好继续装下去了。
水舟手上倒是轻柔,让谢傅都有种错觉,给自己擦血的是顾玉灵。
一会之后,谢傅上身的血迹被擦干,身上无数的伤疤更加鲜明。
高婉婷忍不住低声问道:“师姐,师叔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顾玉灵还未回答,水舟先开声道:“还能怎么来的,自然是平时坏事做尽,仇家太多。”
看来水舟对于谢傅拐走她的爱徒还耿耿于怀。
“师姐,伤药来了。”
江安艺拿着瓷瓶快步走进房间,骤然是师傅在给师傅擦拭身体,惊得支吾起来:“师傅,你……你……你……”
“你什么你!”
江安艺年纪较小,可不比高婉婷懂得稍微遮掩,心直口快就道:“师傅,你竟给男人擦身子!”
顾玉灵和高婉婷立感天崩地裂,江师妹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要让师傅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吗?
兄弟们,本来想凑五千字的,时间来不及,就四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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