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路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可见,虎威镖局真的摊上大事了!
“听说虎威镖局此次从梧州府回来,是特地给县令家的千金小姐拉回嫁妆的。”吃瓜群众立马变江湖百晓生,知了一手灵通的消息,说得好不热切。
“哎呦!是白地主家的大公子娶的县令千金吗?那位传言中有个富贵外家的二小姐?”
“那可不,这媳妇不仅身份尊贵,陪嫁的嫁妆都是万里挑一!但凡家具通通都是青阳大师亲自精雕细琢的。
据说有祥云拔步床、锦鲤柜子、花鸟桌椅等等,用的木料全是难得一见的酸枝红木,价值上万两白银!”
“吸!”白家祖坟冒青烟了,这运气真是顶顶的好;而王镖头却是流年不利,弄坏了这等珍贵的家具,岂不是要赔个倾家荡产的?
“要说咱们整个梧州府,敢动手酸枝红木这等珍贵木材的,恐怕只有大家青阳子,据说他雕刻的鸟雀像是会飞一样,可精致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无不火热地盯向那些散乱了的家具部件,期待能见识一下会飞一样的木鸟。
结果当然只是看了个寂寞,他们根本不敢靠前,谁知道会不会横生意外,把自己搭进去呢?那等珍品不是一般人能赔得起的。
所以距离远的人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看到一些颜色金光闪闪的部件。
“出了何事?”王镖头虎着脸,沉声问道。
“因你们保护不力,现在床的部件断了,修不好,组装不起来,王大镖头,你说要怎么办吧?”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青衣男子。
这人是青阳大师的徒弟,是随镖过来监管家具的,同时也是这批家具的安装师。
他本来还想靠安装师父的这张拔步床给来自己扬名,谁知道会出这种意外,如果处理不好,别说扬名了,肯定还要被县令责罚,真真是倒霉透顶。
王镖头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些家具部件碰掉了些漆,还有一些小巧的凸牙断了,“看上去只是轻微的损坏,不知可否维修一下?”
这话一出,安装师瞬间炸毛了,认为王镖头不把他们木匠放在眼里,“不能修!木工一行艰难繁杂,艰涩难懂,哪怕损了一转一折、少了一榫一卯,一个物具就拼凑不起来。
王镖头走南闯北,不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吧?
油漆碰坏了没有人能调配出一模一样的颜色,更重要的是榫头也断了,你难道能粘上去不成?少了这几个部件,整张床就组装不起来。”
安装师的话一出,镖师们瞬间全都不安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县令千金的嫁妆床,她两天后就要出嫁,但现在床坏了?!”谁能让千金小姐别成亲还者干脆别洞房?!
“这床是我师父青阳子、花了整整两年时间精雕细琢的祥云拔步床!那云还是彩金的!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这种技术。
昂贵的木材,鲜亮的彩漆,精美的雕花,通通都我师父的绝活!整个来昌县都找不到第二张这样的床。
而且、从来昌县到梧州府来回要六天的时间,哪怕送去给我师父维修也来不及。
王镖头能让县令千金的婚期延期?还是能买到一张价值一万两白银的床?”
安装师冷嘲热讽,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压根忘了组装扬名的初衷。
王镖头脸色铁青,就差几步路的功夫、他们就能把货、全部交到县令的手上,结果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可怎么看这事都处处透着蹊跷呢?
一万两白银,他们虎威镖局在来昌县开了几十年,倒也未必赔不起,怕只怕县令不愿意。
有小道说县令将扶持一个新镖局,做镖局的二当家要分红,这不会是县令与安装师合伙整的把戏吧?王镖头盯着安装师,神色晦暗莫名。
他们镖局有商路,在江湖中也有几份脸面,但县令在来昌县也呆了整整十年!且手段一向卑劣。
王镖头为难死了,实在不行就跟县令鱼死网破算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幼稚的声音打破僵持的气氛,“我能修好。”
众人扭头一看,竟是刚刚那位相助停车的小姑娘,而她此时的眼神又变回了呆呆的样子。
这、怎么看都很儿戏啊,实在令人信服不了吧?能破坏车轮,不一定会木工维修,那可是个精细活。
“长安,不要胡闹。”宋夫子一把将姜长安拉回来,这傻孩子,为了一两银子就敢把自己豁出去,怎么就那么实在呢。
可她一定不知道这举动将会得罪上县令大人吧,那可是头阴险的狼,凶猛的虎,不是真的父母官呐。
“先生,我能修,我爷是木匠。”鲁班第一百零一代传人,而她姜长安接过衣钵,就是第一百零二代,必须自信。
宋夫子抚额叹气,孩子,你这份盲目崇拜要不得,你爷真只是个半吊子木匠,木工的七窍他只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哈!荒唐,哪怕你爷爷亲自来也修不好我师父的工艺,更何况是你?简直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彻底搞废了部件,是你们赔么?”
反正他是没听说过梧州府范围内、曾出现过比他师父更厉害的木匠,安装师满眼的鄙夷。
不只安装师,连围观的人群都觉得这小傻女发疯了。
这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南山贤能,返璞归真。姜爷爷的手艺好不好小生不清楚,但小生见过长安的雕刻,堪称巧夺天工。”
李书深,不、我只见过她歪歪扭扭的木头玩具,但如果此长安非彼长安呢?最坏的结果已经这样了,何不让姜长安试试。
还有,宋夫子确实是深藏不露的山外山,有他老人家看着,没什么好怕的。
李书深背着小手站了出来,老气横秋地说道,给人一种,此子不凡的信服感。
宋夫子又头痛地揉了揉额头,这学堂里最傻的,还有最调皮闹腾的孩子,合起伙来装模作样地骗人。
他明明不是这样教学的,他多严肃的一个夫子啊,不知怎的就教出这样的捣蛋学生,他有罪。
宋夫子正想阻止,王镖头说话了,“我相信小师傅的手艺,劳烦了。”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小姑娘先前相助停车也露了一手,如果她真能修好,岂不妙哉?
王镖头决定堵一把。
“大镖头?”镖师们急了,怎么能相信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呢?
王镖头摆摆手,哼!虎威镖局的气数未必就尽,天下奇人异士多了去了。
一旁的安装师呲笑一声,“那就请吧,小师傅。”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女硬要弄坏了部件,那最好不过。
宋夫子又是无奈地摇摇头,孩子想尝试就去吧,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吸取教训了。
姜长安早就将安装师整理出来的损坏木头部件看了个遍,做到了心里有数,否则她也不会开口。
她心里的想法是,那道奇怪的惊雷是她带来的,她得承担责任;而且王镖头还给了她钱治伤,是客人,亦是好人,能帮则帮吧。
不过令姜长安意外的是,李书深这小不点的神来一笔,他舍身救自己,还说她的工艺巧夺天工?
这牛吹的,牛老汉都抓不回来的那种,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小孩,倒是有几分才学。
安装师将坏了的部件一一摆在板车上,哪怕那种在运输过程中蹭掉一点点油漆的、也挑练出来,摆开很大的阵仗,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为难姜长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