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四姑娘和牤子一前一后进来,小梅妈知道他们为啥而来,心想,这位四姑娘还真是上心。
从幸福屯到鹿山人民供销社二十公里路途,四姑娘一下午步行走个来回,这得有多大的动力?
小梅妈一边在心里暗想着,一边马上轰走围上前去的大鹅,把牤子和四姑娘迎进院子。
随后,她打开房门对屋里喊道:“小梅,你牤子哥和四姑娘来了。”
马上,小梅妈又陪着笑脸对牤子和四姑娘说,“你们先聊一会儿,我马上倒出手就来。”
此时,小梅正在外屋洗碗收拾厨房,看见牤子和四姑娘到来,热情地把他俩让进自己房间。
小梅从小学校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已经把四姑娘要为牤子做衣服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她。
小梅听说以后,虽然表面很淡定,可心里却是醋意萌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直觉告诉她,四姑娘昭男喜欢上了牤子哥,而且是爱得很深,爱得很切。
那么自己呢?自己小时候不是答应长大要嫁给牤子哥当媳妇吗?
虽然那是小孩子把戏,但毕竟让自己期待了很多年,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牤子哥的媳妇。
现在长大了,学识多了,也见识多了,与牤子哥也有了距离感,但心里还是有牤子哥。
虽然对牤子哥算不上钟情,但毕竟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牤子哥一直都像亲哥哥一样呵护着她。
小梅不会忘记上小学时牤子哥每天背她过河;
上山采野菜时她让蛇咬了腿,是牤子哥制服了毒蛇,又扒开她裤管用嘴为她吸出了毒血;
每到秋天的时候,淘气小子点火烧毛豆,从来牤子哥都舍不得自己独食,而是兜里揣得满满的,找机会送给她吃。
小梅明白,如今,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许是平时自己闲书读多了,冥冥之中总是幻想着自己生命中能有一位白马王子出现,拥有一份像林黛玉和贾宝玉、崔莺莺和张生、王二姐和张廷秀那样浪漫的爱情。
可是,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和戏文,好高骛远不得。
尤其是在这样一穷二白艰苦的年代,如果能嫁到一个好人家,过上温饱,不受欺负,有人疼爱的日子已经是奢望了。
牤子哥是周围十里八村最像样的年轻小伙,牤子哥论人品和相貌哪样都不差,如果不是因为他家的破房子实在没法住,他爹大倔子的倔脾气实在没法处,百秋姐疯疯癫癫一直不好,或许,牤子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梅本以为四姑娘要给牤子哥做新衣服是四姑娘一厢情愿的事,没想到,现在牤子哥居然肯跟四姑娘一起来量尺寸,这说明什么?
此刻,小梅心里的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怪怪的,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她看一眼牤子,忍不住敲打他说:“牤子哥,你穿成这样子太滑稽了,昭男你说说,牤子哥这算不算是披着羊皮的狼?”
牤子不知道小梅话里有话,自恃羞愧地回敬说:“我要是狼早就把你们俩吃了,免得你们有事没事就捉弄我。”
四姑娘在一旁马上接过话茬:“谁捉弄你了?我看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梅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昭男,你怎么捉弄牤子哥了?”
四姑娘拉着小梅到一边,附在小梅耳根,半天才说明了原委。
小梅听罢羞红了脸,把四姑娘推了开去,说道:“丢,丢,丢,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四姑娘脸色羞红,十分难为情地说:“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牤子哥不在你身边,难不成你还不活了?”
小梅的一句话说得四姑娘哑口无言,无地自容。她的一番心思在小梅面前是彻底露馅了。
小梅知道了原委,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不再揶揄四姑娘。
抛开这个话题,小梅有意地明知故问道:“牤子哥,我想起一个事儿,今天早晨是不是你放出大黄咬二赖子的?”
牤子不以为然:“是又怎么样?就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兔崽子。”
小梅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冲着牤子哥腼腆一笑,这一笑包含了许多心照不宣的情感。
四姑娘不解了,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偏不告诉你,牤子哥,走,到我妈那屋,我给你量尺寸。”
小梅说着,把牤子和四姑娘往屋里让。
四姑娘没有急于问小梅关于大黄咬二赖子是怎么回事,反倒是不放心小梅给牤子哥量身尺寸,问道:“小梅,你行吗?”
小梅边走边说:“把‘吗’去掉,倘若不行,做好衣服,留给你再撕一回。”
四姑娘知道小梅心灵手巧,听她这样一说,想必是肯定没问题。
到了东屋,小梅爸爸戴着眼镜正倚在炕头看书,四姑娘和牤子与叶坤老师打过招呼,小梅拿过一把皮尺,站到牤子身前,准备为牤子量身挺。
自从小梅长大以后,牤子和小梅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面对面接触过。
牤子看到了小梅俊俏的脸蛋和雪白的肌肤,闻到了小梅身上特有的馨香,他的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小梅上前一步,他就紧张得后退一步,小梅纤细柔软的手刚碰到牤子的身体,牤子就像触电似的躲闪。
身挺尺寸还没有量完,牤子已经退到了墙角,额头汗都憋出来了,逗得小梅和四姑娘直笑。
小梅妈妈进屋来,看着眼前情景,也跟着好笑。
见母亲进来,小梅踢了牤子一脚说:“没法给你量了。”
小梅把皮尺递给母亲,小梅妈接过尺子说:“量个身挺尺寸你紧张啥,这人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小时候玩起抱孩子过家家,你当爹他当妈的,分都分不开。”
“妈,你说啥呢?”
小梅羞得脸通红,四姑娘也害臊不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