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全神贯注,仔细一瞧,发现屏幕上是一个新码都没有输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Q”,“W”两个字母上来回扣动。
“啊…,又死了。”方知洲气急败坏,手机啪的一声,重重扣在桌子上,看起来气得不轻。
“这都什么人,连个游戏都不会打。”
“阿鹤,快来帮我打一局,看整不死对面龟孙的。”
得不到沈舟鹤的回应,方知洲再发声道:“阿鹤,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见左侧的沈舟鹤仍然无动于衷,方知洲探头过去,看着他屏幕上,寥寥无几的代码,眉头一皱,又望了眼,魂游天外的沈舟鹤。
“阿鹤。”来了个中气不足的叫唤,意图是想吓一吓心不在焉的沈舟鹤。沈舟鹤很快被他吸引,偏头愣愣的看着他:“干嘛?”
“干嘛?是你干嘛才对吧,叫你半天了。”边说边起身,转眼就来到他右手边,拍了拍桌面上的鼠标,跟着他的动作,屏幕抖了抖:“你这干嘛呢?没灵感。”
随着他的提醒,沈舟鹤才回过神来看着屏幕上枯叶凋零的场景,回了句:“没有。”
方知洲不信,加重语气:“你这还没有,你就差把“我有事”这四个大字刻脑门上了,看你这失魂落魄的鬼样子,说吧你,什么事,只要兄弟能帮的,赴汤蹈火。”说完,还重重的捶了下自己的左胸口,以表决心。
“真没有。”
“再说了,就你这样,你能帮我什么?”眼睛还不忘了上下打量他一番,眼中藏不住的嫌弃。
方知洲被他的眼神侮辱道,急着要跟他掰扯掰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我,能帮的可多着呢?”说着说着,自己自己都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回想着自己的荒唐往事,就更加的气短,也找不到一件让自己扬眉吐气的事件。
从小到大,明面上是他处处在照顾沈舟鹤,狗腿子也好像半个老父亲也罢,都是生活琐事的照顾,但是在这即将到十九年的人生里,大事基本上是沈舟鹤摆平,他只是理所当然的当个接盘侠而已。
高中那会与隔壁学校的篮球校队争夺地盘,话不言多一球制胜。初二那年,放学路上,碰见几个混社会的拦路,收保护费,各个长得凶神恶煞,手上还带着刀子,是个人都得吓到瘫软服饶,他另类仍然镇定自若还和劫匪硬刚,忽悠说已经报警了。劫匪当然不信了,当场就挨了两巴掌,直到他举起手机给劫匪看,确实是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而且在通话中。他像个小大人一样从容淡定的:“刚才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警察马上就会赶到,你们插翅难飞。”劫匪才心有余悸,落荒而逃。
虽然现在看来他的做法依然不算什么明智之举,这样极端的处事也挺叫人担心的,像是不怕死一样。但是不妨碍,他在方知洲的眼里树立了伟岸的形象。不过一般沈舟鹤不惹事,但是高三那会不知道方鹊如何触及了他的逆鳞,让他杀红了眼,差点犯错…
方知洲有些心虚,就只能认栽了,快速的转移话题:“对了,这快到你生日了,今年要怎么过?”
“约几个熟悉的人出去聚聚吧,别说上大学后就没有和篮球队的那几个聚聚了,趁着你生日,约出来聚聚吧。”
沈舟鹤不耐烦说:“随便吧。”脸上提不起兴趣,像是这个生日与他无关一般。
“我的大哥,这是你的生日啊,你好歹参与参与吧。”想了想,又觉得沈舟鹤就这样,每年生日也像是走个流畅,他负责收礼,请客,我们负责自嗨,也就知道了他说随便的用意。
“好吧,那我安排了,就约他们出来一聚。”说着说着便回忆往昔道:“想当年,我们号称南城附中四剑客,所谓叫风光无限,如今我们两个镇守在了南城P大,他们到了北城Y大,天人永隔,无处话凄凉…。”
听着方知洲又要做妖,话没说完,立马被沈舟鹤打断:“闭嘴。”
方知洲也很识时务,但是也免不了调侃:“小鹤,脾气有点大啊!”
“对了,如果约了他们几个,你女朋友会不会不方便。”
“她不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想而知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多少怨念。
方知洲有些意外,随意闲谈般唠嗑:“男朋友生日,她不来,这女友义务做得不称职啊。”看着沈舟鹤黑下来的脸,方知洲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感情火气这么大,又是跟她那个女朋友惹的。
他们交往这一年多里,方知洲在他的脸上看尽了前所未有五彩斑斓的色彩。他大多数的喜怒哀乐都与他的现女友息息相关。沈舟鹤对她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有时候连方知洲的看不过去,明明自己学业也很忙,还老是抽空大老远跑过去陪她,就从来没见余初来学校找过沈舟鹤。对阿鹤极其重要的网络安全知识竞赛也没有参加。
连外人看了都要打抱不平的程度。
方知洲都要看不过去他这副没出息的样,他从来没想过,沈舟鹤这样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又或许自己对他的认知一直是错误的,一直是自己想要的以为,沈舟鹤本质就是挺单纯的,也挺专一的,稍微用点心就能知道他所有的喜好,好拿捏得很。
十八年的人生里都没有喜欢的人,还这么多莺莺燕燕围在周围,他都可以无动于衷,方知洲按下辱骂余初的冲动,理智告诉他,别人的事少掺合。只能无奈的摇头,看着沈舟鹤心里暗戳戳的觉得可惜,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女人哪点配,除了的确万里挑一的相貌,但是也不算难寻吧,以他的条件。
自然这些心里话他是万万不敢开口的,以沈舟鹤现在对余初痴迷的程度,这话不但不能点醒他,反而会招致杀人之祸,还是保命要紧。
余初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做的文案,输入框中编辑了,又删除的文字,反复来回,陷入了人生的自我怀疑,手也忍不住去抓,自己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
文案卡了几天,几乎没有进展,漂亮的脸蛋上,明显的黑眼圈和因为睡眠不足而尽显疲态的眼皮。
手机叮咚一响,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余初慢半拍的撇了眼手机,没有舒展过的眉头又一紧。
杨子艺的短信,余初没来得及看清,好像是:姐姐,出来吃饭吗?”
余初本不打算理会的,继续思考自己的工作,半分钟后,屏幕又亮起,还是杨子艺:我过去找你。”
余初左手撑着的下巴,瞬间一激灵,拿起手机翻看聊天记录框,迅速的输入:“你想干什么。”
“吃饭啊!姐姐。”
余初不知道他又要闹哪样,她虽然与他联系不多,但是多少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杨子艺的实习单位在南城,现在来约她吃饭,摆明了存心的戏耍逗她玩。余初不管他闹那一出,直接干脆了当一点拒绝:“我不吃,更不想和你吃。”
“那我过去找你吧,我现在在南城,我知道你的公司叫东升江湖,我过去很方便的,你不用担心。”
这个消息让余初倍感压迫,虽然余初知道他们并不会有什么交集,生理上的抗拒却无法忽视。再加上杨子艺好像完全忽略了余初的抗拒,更让她头痛,比这几天处理不及的工作还要让人心力交瘁。
余初气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没有,知道你工作忙,你抽不出时间来,那就我过去找你,我爸爸也挺想你的,知道我过这边工作,本来还是不同意的,知道姐姐在这边,他也就放心,说两个人彼此也有个照应,你说是吧,姐姐?”
余初头要炸了,开始怀疑对面跟她聊天的人不是杨子艺,一口一个姐姐长姐姐短,是在演宫斗剧吗?
他还知道了拿杨叔叔来压我一头,他大概也感觉到了余初对于杨正础的不同,或许是尊重,或许她从杨正础那里得到了缺失的一丁点父爱。余初感觉自己被人拿捏了,心里就更加的百般不适。
他所有的大放厥词都被他忽略,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说好了,下班我去接你。”
余初被他的自圆其说快要堵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要过来,我去找你。”余初真怕他找上来,引上更多的麻烦。
杨子艺定了市中心里口碑比较好的餐厅,到的时候桌子上也点满了余初爱吃的菜,辣椒炒肉,麻婆豆腐,剁椒鱼头,都是余初爱吃的口味。但是余初来到时,对满桌的佳肴也并没有食欲。
余初放下背包坐下,直截了当的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本来杨子艺见到余初还一副笑脸迎开的模样,差点要起身迎上去,结果一盆凉水撒下来,但是他也不气馁,轻笑一声,看着心情并没有被冷水影响,还是相当的好:“没干什么就请你吃饭啊。”
余初警惕性极高 “请我吃饭,你不觉得很违和吗?”
“不觉得,多请几次不就习惯了。”
余初实在没有耐心跟他周旋:“不说,我走了。”说完便要起身。
杨子艺慌忙起身道:“帮我找房子。”
余初踏出一步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回头依然保持警惕的看着杨子艺,却是一言不发,就等杨子艺把话说清楚,说不通,她依然可以头也不回的走掉。
“我爸说,你在南城待了这么多年,这里你一定比较熟悉,说我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也可以联络联络感情。”
余初暗骂了一句:联你妹。但是他把杨正础搬出来了,余初就不好立刻反驳了,只能无奈应下。
“要求?”
杨子艺像是没反应过来,重新问了句:“什么?”
余初忍着一肚的抱怨又道:“房子要什么要求。”
杨子艺才反应过来:“哦,哦。”
“你先坐下,我们便吃边说。”
余初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杨子艺,递碗递筷子,夹菜,一气呵成。余初虽然有万般不自在,也没有在发声,专心致志的吃着饭。
但是从从正前方投过来灼灼的目光,她真的无法忽视:杨子艺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做半天也不见杨子艺说自己的要求,余初提醒他道:“你可以说了。”
“食不言 寝不语,吃完再说。”余初被噎到,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
一桌子都是她平常爱吃的东西,但是现在像是尝不出味道了一般,她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揣测人心了,一顿饭下来只求速度,自己都觉得要消化不良了。
片刻一碗米饭就见光了,余初放下碗筷道:“吃完了,说吧。”
杨子艺也放下了筷子,像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要离你那里近一点。”
余初眉头一皱,眼睛一眯:“你耍我。”
杨子艺赶忙的反驳,还举起两只手表示诚意:“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选的地方肯定不会差,找你那一片的剩得你麻烦。”
“我不嫌麻烦。”
“那就好,那以后我能多麻烦麻烦你吗?”杨子艺很认真的说出来,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真挚和虔诚,让余初恍惚了一下,差点都要相信了,但是不管信与不信,她都不想跟这个人有太多的交集了,更别说和他住同一个小区,怕是晚上睡觉都会做恶梦的程度了。
余初醒了醒脑,灵魂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子艺像是紧张了一下,瞳孔睜了睜,抿了抿唇,片刻才道:“我是在跟你示好,你看不出来吗,姐姐。”
以前听到他喊姐姐两个字,是充满玩味和好鄙夷,是一种了恶趣味,也是他要做恶的开始,现在听来却多了几分肯定和决心,以至于余初的心怦的跳动了一下。眼睛有些酸涩,以前求之不得的一点东西,她好像等来了,被人接受和被人肯定,但是她现在突然不想要了,不想在遍体凌伤,独立完成蜕变后,重新拾起面对旧伤疤。
“谢谢你的示好,房子找到合适的我会联系你,就这样。”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杨子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直勾勾的盯着人来人往的门口良久,才转回头望着余初刚才坐着的椅子发呆。
余初走到公交站台,想逃出公交卡坐车,看着两首,才发现忘记带包包了,余初忍不住给了自己脑袋一锤子:“蠢。”余初刚忙找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