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寒话还没落地,齐贵人竟然被她气哭了,滚滚泪珠从她俏嫩白皙的脸颊落下,她胡乱地擦着眼泪,同时抽噎不止。
林重寒:……目瞪口呆
她丈二摸不着头脑,就齐贵人这个别人一回嘴就哭的水平,她究竟为什么要挑衅自己?
“本宫要告诉、告诉皇上,”她边嚎啕大哭,边用袖口擦泪,“本宫还要、还要告诉姑姑,让她给本宫做主……”
林重寒额角抽搐,她抬起头,和贤、宁二妃对上视线,只见每个人眼中似乎都明晃晃写着四个字:幸灾乐祸。
她再看皇后,皇后却无辜地表示爱莫能助,她解释说:“这是太后胞弟的幺女,是齐家的掌上明珠。”
很明显,齐贵人别人轻易不能得罪,就连皇后说起话也要掂量几分,更何况是林重寒这小小的郡主。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林重寒只好硬着头皮问:“那如果臣女送贵人一匹缂丝,贵人能原谅臣女的放肆吗?”
齐贵人边哭边伸出两个指头:“本宫要两匹。”
林重寒:“……行。”
“只是臣女带来的缂丝数量不够,”她委婉地解释,“请贵人允许臣女出宫取些来,再呈给贵人。”
齐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她的衣摆,她打着哭嗝,开口要求:“你要快点进宫,不然本宫要告诉姑姑!”
林重寒自当遵命。
于是她不得不再次奔波,从家中取出缂丝后再进宫,只是这次她直接去了齐贵人宫中。
齐贵人住在芳华宫,芳华宫历来是宠妃所居之地,皇帝又怜她岁数小,直接让她做了一宫之主。
林重寒进来时,齐贵人正抱着一只乌云盖雪在逗弄。
她抬眼扫视一圈,只看见芳华宫内陈设布置得都很豪华,足以可见皇帝的宠爱,齐贵人坐在主位,一旁的桌子上摆了一瓶腊梅,旁边有个小宫女在给她剥栗子。
“见过贵人,”林重寒行礼,然后把精心挑选的缂丝交给掌事宫女,“这是臣女给您挑的两匹缂丝。”
林重寒看她岁数小,特地选的几匹绣着时兴花样的缂丝,齐贵人见了果然心生欢喜,忙不迭地让人把缂丝收起来。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齐贵人现在又变得格外高兴,她放下乌云盖雪走上前,有些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夸赞她的好眼力。
林重寒总算见识过她的喜怒无常,她根本不敢因此沾沾自喜。
齐贵人问她:“本宫内心甚喜,郡主可有想要的东西,本宫可以赏赐给你!”
她能要什么,又敢要什么?
林重寒的目光在芳华宫四处游离,很快落在案桌上的那一株腊梅上,她轻声说:“如果贵人肯割爱,不妨赏臣女一株腊梅吧。”
*
出宫路上,林重寒和春日坐在马车里,她捧着齐贵人赏赐的一株腊梅久久缄默不言。
春日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问:“姑娘今天何必受这个委屈,齐贵人是齐家的掌上明珠,姑娘又何尝不是侯爷的?”
林重寒摇摇头,温声道:“不是这个道理。太后是皇帝生母,是君;父亲哪怕曾经教过陛下一段时间,也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也只是臣子。”
她没跟春日继续多说,宫中的形势复杂难测,贤宁二妃明争暗斗,但却始终被皇后稳稳压住一头。
太后的齐家是外戚,难道皇后的母家许家就不是吗?
齐家和许家近几年已不断生起纷争,齐家因为太后的原因,总是胜过许家,但日后太后薨逝,齐家就失去依仗。
更何况东宫已立,等到太子登基,齐家才是真正的人走茶凉。
所以怨不得齐家又急匆匆地送齐贵人进宫,恐怕盼的就是她能够圣宠不断,一朝诞下皇子。
马车很快到达林府,林重寒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抽身,从马车上下来。
她召来秋三季,在他惊喜的眼神中,告诉他缂丝已经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
“后宫很快要流行起缂丝,”她吩咐秋三季,“我记得你带了百匹缂丝回来。我家在内城的朱雀大街上有一上好的门铺,我已让人准备好,不日就可开业。”
她继续说:“商铺以你的名义去开,每日只放五匹售卖。”
秋三季面色迟疑,问:“郡主,五匹会不会太少了,以及——该如何定价才合适?”
“不少。”林重寒面色沉静,“至于价格?自然是价高者得。”
秋三季为她的胆大暗自心惊。
她让秋三季在京城看好店铺,告诉对方自己准备走一趟江南,林自秋的殿试结果早已出来,在二甲之列,所以林重寒就和林世镜准备扶灵返乡。
她叮嘱秋三季:“如此售卖必定有达官贵人不满,如果遇到事,你就拿上我的名帖去找我爹。”
秋三季自然答应,但他知道林重寒要去江南后,心里总有些犹豫,有心想告诉她安庆府方家一事,又觉得方家应该不敢招惹她,最终还是未发一言。
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照理说林重寒可以松口气,准备明天动身,但一直到临睡前,她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等到第二天,林府一行人在城郊被拦下,林重寒掀起帘子,和满脸不愉快的顾青璋对上视线,她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她从始至终都忘记跟顾青璋说,自己要去江南这件事了!
“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顾青璋阴恻恻地一笑,他不顾外面林世镜的反对,强硬地挤进她的马车,“郡主一朝离京却一点消息不漏给我,徒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真是好狠的心。”
林世镜在马车外嘲讽他:“顾侯爷真是好文采,独守空闺都用上了。既然侯爷自比怨妇,就应该闺阁好好待着才是。”
顾青璋从马车内探头,他先是示意自己人让开,让林家人继续启程,才上下打量林世镜一番。
他眼神不明地打量完,才扭头跟林重寒说小话:“重寒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二哥,他怎么嘴巴还是这么毒,怪不得找不到娘子。”
虽说是说小话,但顾青璋声音却不小,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能听见。
林世镜额头青筋抽搐:“姓顾的,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