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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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重寒被他问住,在脑中过了一圈,才答:“没去,怎么了?”

    林世镜举起拨浪鼓:“此鼓的鼓皮,源自西域的一种特有动物。用这种动物皮做出的鼓,声音悦耳低沉……就是这鼓,有点儿旧了。”

    林重寒的注意力被他话中的“西域”二字吸引,她愣在当场——

    余青是江南的渔家女,她的父母,又怎么会用这样的皮,来给她做拨浪鼓?

    林重寒问:“不会出错?”

    她的神情严肃又紧张,林世镜再仔细摩挲、查看一番拨浪鼓,才向她保证。

    “不错,是西域的鼓。”

    春日也惊讶地和林重寒对上视线,仅凭一眼,多年的主仆默契,让她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奴婢去让人查查。”

    林世镜不问她要查什么、为什么要查,只是让春日去前院里找老管家乔伯,永定侯的力量远比她的力量大。

    *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每逢过年,宫里总会有赏赐下来,林家得到得赏银和御菜都十分丰厚。林广清开祠堂,将赏银和御菜放至列祖列宗牌位前,一一祭祖完,并自己亲自擦拭完牌位,这才算完。

    往年林一舟在外驻兵,总是回不来,阖家只有林广清和林世镜二人。两个大男人过节日,总隐隐透露着一些无趣、敷衍。

    今年林重寒归家,日子像是一下变得有盼头,连林广清都开始挑剔正门挂的灯笼不够好看,更遑论林世镜了。

    偏他那嘴巴又毒,就光二十八、二十九和除夕这三天,林世镜简直把府上的下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就连最喜他风流样貌的小丫鬟,都不再往他面前凑,活像他不是公子哥,是阎王转世。

    林重寒看着府上丫鬟小厮们恨不得自绝于世的模样,好笑又无奈,索性多散些银子下去,算是主人家的体恤。

    主人仁厚,喜得庭院的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满口称赞林重寒。

    此时前院跑来一小厮,他看见里头人乌泱泱跪着,以为是林重寒发怒,唬得他不敢怯生生地、不敢进里。

    春日眼睛尖,看见他,走过去问什么事。

    “外面有个胖子,说他是安宁侯的仆人,”小厮垂着头,声音讷讷,“他说,安宁侯想见咱们姑娘一面。”

    “你在这里等着。”

    林重寒正在发赏银月例,听后让春日去问顾青璋有什么事。不多时,那小厮又回来通报,说是和她最近在查的事情有关。

    *

    “顾青璋!”

    林重寒匆忙坐上马车,一路来到顾青璋约的茶馆,结果发现这人正在好以整暇地将茶叶放进茶荷里仔细观看,气得她直呼他全名。

    余青这事她从未跟别人说过,动的人也是直接来自侯府,被顾青璋知道的唯一可能性,就是那天她去烟雨楼一事,被顾青璋知道,他顺藤摸瓜查了下去。

    “顾青璋,”她面色严肃,“你在派人跟踪我。”

    顾青璋被她点破不恼、也不狡辩,等林重寒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才把茶荷递给她。

    “今年的武夷岩茶,你看看成色怎么样?”

    林重寒自知心急无用,但也没仔细看茶荷:“我一般中秋才喝武夷岩茶,最迟也是十一月。眼下已经过年,铺里卖的不过都是些陈茶。”

    “武夷人不屑喝陈茶,”顾青璋意有所指,“我却不在乎什么最佳时,独爱这陈茶。”

    她来质问他跟踪一事,顾青璋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林重寒不知怎么回这话,于是把茶荷推回去。

    她说:“你来淌这趟浑水,不算明智之举。”

    顾青璋把茶荷上的茶叶轻轻拨到紫砂壶,摇头拒绝:“我还是顾家人,也是顾昭的兄长,这事管管,不过分。”

    ……说的倒挺冠冕堂皇。

    “那你说说,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哦,也不算大事,”顾青璋洗完茶叶,将茶汤倒进公道杯,“就是余青可能不是余青。”

    ?

    林重寒心绪在脑中走了一圈,就回过神,明白他的意思。

    她说:“你的意思是,余青是冒名顶替的,她可能并不叫余青,甚至……”林重寒想起那支拨浪鼓,“……甚至她可能都不是江南水乡人。”

    顾青璋赞赏地看她一眼,表示她是对的。

    茶馆占地面积极广,内里的每个院落都是单独设立,院落间的距离相隔甚远,所以此刻天地一片寂静,只偶尔听见鸟儿的啼叫。

    林重寒想通这件事后,头疼地捂住额头。

    “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顾昭,“这要是顾昭知道,恐怕得受不小刺激。”

    她确实格外讨厌顾昭,但林青璋却毕竟是他的嫡亲兄长,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青璋脸色微变,又很快装作若无其事,他将泡好的茶递给她,故作大方地表示:“顾昭年纪也不小,受点刺激问题也不大,他总不能躲在父亲身后一辈子。”

    是吗?

    林重寒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顾青璋也许没那么好心。

    顾青璋确实没那么好心,他每次只要一想到,林重寒曾经和顾昭有过一段缠绵悱恻、举案齐眉的日子,他就觉得心中像是有股无名火在燃烧,并且这把火,在他心中永无熄灭之时。

    嫉妒一定是女子旁,女子的专属吗?

    他冷冷地想,不见得吧。

    此时正在竭力打点人手,好让顾昭“偶然”听到,余青是被人顶替一事的瓜二悲催地想:嫉妒确实不是女子的专属,合该是他顾侯爷、顾青璋的专属。

    林重寒接过茶杯,下意识端详茶水成色、嗅闻茶香,随即起身,满脸嫌弃地把茶杯重新放到他面前。

    “什么陈年茶叶,我才不吃这茶。”

    顾青璋慢悠悠地品口茶,好降降腹内妒火。

    他说:“无事,反正我就爱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