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步步紧逼,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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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时刻。

    当行非常之举。

    予敌人仁慈,便是对自身最大的残忍。

    沮阳城南城门城墙楼上。

    伴随着孙道华一声令下。

    数不清的衙役、郡兵再度快速行动起来。

    不多时。

    三座由土、石、车棚等物临时搭建的高台。

    自居中湛蓝旗帜前中后三处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

    一个个侥幸自王大营士卒手中存活,但却已然丧失全部反抗能力的‘贼’人。

    被一队队衙役押解至了临时高台处。

    十‘贼’人居前,十衙役手持明晃晃的腰刀居后。

    另有三人立身于高台边缘处。

    左右两人各持狼毫一杆,崭新账册一册。

    居中一人则手持一硕大的铜皮大喇叭。

    且三人皆是满脸复杂地望着那不断跪地求饶的‘昔日’同僚。

    “且听好了。”

    “郡守有令!”

    “凡三十息内交代出主谋、共犯者,可活。”

    “三十息无交代者,则斩立决!”

    “其家眷亦将作为嫌疑者,全部打入大牢!”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深呼吸数次,待心中稍稍平复后。

    遂举起手中铜皮大喇叭朗声宣读道。

    此言一出。

    高台上下待审的‘贼’人,以及高台四周那数不清的义愤填膺的百姓。

    无不哗然失色。

    寥寥数言。

    却道尽了孙道华此番惩治内鬼以及平息粮价的决心。

    短短数息后。

    高台四周百姓中。

    义愤填膺者无不涨红着脸庞极其大声地叫好。

    而心中有鬼者。

    则无不目光呆滞,满脸煞白之色。

    更甚至有人低着头两股颤颤地欲要偷偷溜之。

    然而。

    当其偷偷溜出排队长龙后。

    与其不期而遇的则是数十名手持镣铐的衙役、郡兵。

    高台之上。

    就在十名待审‘贼’人无不目光呆滞之际。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再度高举手中铜皮大喇叭。

    “耿山远。”

    “速速交代!”

    “否则斩立决!”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再度深呼吸数次,随即厉声喝问道。

    然那名为耿山远的衙役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如何。

    闻言后竟目光呆滞地一言不发。

    三十息的时间转瞬即逝。

    “斩!”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心中深深叹息一声,随即沉声下令道。

    其已然给过那名为耿山远的衙役一次活命的机会,但奈何天意弄人。

    话音落罢。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似不忍昔日同僚死于自己面前般,缓缓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

    那立身于耿山远身后的一名衙役大叫一声,满脸涨红地高高举起手中明晃晃的腰刀。

    随即紧闭着双眼,重重地朝着耿山远脖颈砍去。

    一刀过后,刀锋入颈,卡于半途,鲜血四溢。

    那名为耿山远的衙役倒地抽搐足足二三十息。

    随后便再无了丝毫动静。

    而立身于其身后的行刑衙役。

    则依旧紧闭着双眼,如即将渴死的鱼儿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毕韩!”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深呼吸足足百余息之久,方才再度点名道。

    然而。

    自耿山远颈悬利刃,倒地身亡的那一刻起。

    此处临时高台,方圆三四百步内。

    无论是待审‘贼’人也好,还是那围观百姓也罢。

    皆是一副目光呆滞状。

    自然而然地便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亦知此时点名。

    非但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反而会徒增杀戮。

    但奈何。

    一来,这些人确实该死。

    二来,亦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便是孙道华等郡衙高官此时无不立身于城墙楼上,时刻注意着三处高台。

    且此间一幕,三处高台同时进行。

    谁快、谁慢。

    谁能力出众,谁能力平平。

    谁高效执行,谁阳奉阴违。

    城墙楼上的孙道华等人自是可一目了然。

    故而。

    纵使心中再如何负责,亦无一人敢迟疑拖延。

    三十息的时间转瞬即逝。

    而那名为毕韩的衙役仍未自呆滞中回过神来。

    “斩!”

    伴随着一道厉声大呵。

    毕韩顷刻间便赴了耿山远的前尘。

    “刘家柱!”

    ‘.......’

    “斩!”

    “陈立新!”

    ‘......’

    “斩!”

    “宋三平!”

    ‘.......’

    “斩!”

    不多时,又有数人彻彻底底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常春年!”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着略显焦急地再度厉声点名道。

    “我说!我说!”

    “是刘二麻子!是刘二麻子!”

    “刘二麻子给了我十两银子,一根火折子还有一管猛火油。”

    “说是如果我运气后靠近粮食的话。”

    “只要纵火,无论火势大小,他都在给我二十两银子!”

    “那十两银子我没花,一文都没花啊。”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啊。”

    “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能死啊。”

    常春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失声痛哭道。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你可知那些粮食事关咱们沮阳城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

    “你!算了算了!”

    “将常春年押解至城门楼!”

    居中手持铜皮大喇叭者厉声呵斥数句。

    随即下令将常春年押解至南城门城门楼处。

    与此同时。

    其身旁一人自账册上撕下一页。

    随即将那写满字迹的纸张交予常春年身后那明显大松一口气的衙役。

    至于那‘幕后主使’刘二麻子会如何,自有郡守处决。

    自是与他们无关。

    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审问、杀人亦或者押解至南城门城门楼。

    ......

    ......

    三刻钟后。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贼’人,被斩杀于三十息后。

    以及一个又一个贼人被押解至南城门城门楼处。

    护城河粮山处那时不时便会燃起的黑烟,再不复存在哪怕一缕。

    而那时不时便会躁动的三十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亦是彻底归于平静。

    沮阳城南城门城墙楼上。

    待一切再度归于秩序后。

    孙道华脸上那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的寒霜。

    终是悄无声息地消散少许。

    “启禀郡守。”

    “刘二麻子等人交代了。”

    就在孙道华方欲活动活动久站的筋骨时。

    郡丞陆延盛忽然自城门楼下快速行来。

    孙道华闻言面上那方消散少许的寒霜瞬间再度归来。

    且较之方才仍要多出些许。

    “拿人!”

    “无论幕后之人是谁!”

    “无论幕后有多少人参与!”

    “皆给本官擒拿归案!”

    “凡是胆敢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孙道华转过身来,满面寒霜地沉声下令道。

    “.......是!”

    陆延盛面上闪过一抹难色,但很快便彻底消散一空。

    其与孙道华从属数年,何时见过孙道华如此雷厉风行的一面?

    不知不觉间,陆延盛心中竟生不出丝毫不从之意。

    话音落罢。

    陆延盛悄无声息地深呼吸数次,遂深深拱手行礼。

    一礼过后。

    陆延盛转身一言不发地大踏步朝着城墙下行去。

    不知为何。

    平日里总是‘以和为贵’的陆延盛。

    今日里竟难得地生出一股股热血上涌之意。

    ......

    ......

    时间总是于忙碌中飞速流逝。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然渐渐偏西。

    不知不觉间,申时已然来临。

    就在沮阳城南城门外仍处于一片忙碌之际。

    沮阳城内却悄无声息地燃起了战火。

    部分被孙道华平价售粮之举逼的走投无路,只得狗急跳墙的中小型世家、商贾们。

    终是被陆延盛率大量手持弓弩,利刃长枪的郡兵找上门来。

    初步交涉无果后。

    陆延盛当即下令郡兵齐射。

    刹那间。

    遮天蔽日般的箭矢携雷霆呼啸之势。

    无差别地落于一所小院内。

    数轮齐射过后。

    百余名手持短刀长枪,盾牌弓弩的郡兵。

    结成数个勉强可称之为军阵的军阵。

    厉声嘶吼着杀入小院。

    一刻钟后。

    小院内侥幸未死于遮天蔽日箭矢之下的二三十余人。

    陆延盛自小院内粗游一圈,随即强忍着胃中不适快步行出小院。

    无不整整齐齐地倒在血泊之中。

    “衙役、郡兵各留三人看守此间小院!”

    “余者皆随吾奔赴下一处!”

    “待今日事毕后!每人五两银子赏钱!”

    小院外,陆延盛剧烈干呕数次,待胃中不适稍稍减轻后。

    随即大声下令道。

    此言一出,随行郡兵、衙役们无不欢呼雀跃。

    话音落罢。

    陆延盛一息都不愿再停留,当即大步流星地朝着马车行去。

    不多时。

    马车再度飞驰于沮阳城内。

    而在马车身后,则紧紧跟随着数百名郡兵、衙役。

    这一日的沮阳城。

    无论内外。

    皆注定将要血流成河。

    ......

    ......

    沮阳城南,醉仙居客栈。

    甲等别院迎客堂内。

    潘永良、范元裕二人面无表情地端坐于迎客堂上首主陪二座之上。

    而在二人身前三步外。

    一偷偷自沮阳城南城门外折返归来的潘府仆从。

    此时正弯曲着身子事无巨细地禀报着城外诸事。

    ‘沮阳城南城门外起三十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

    ‘郡衙运粮十万石左右,至南城门护城河外。’

    ‘平价售粮开始不久后,位于护城河东北角的粮山忽然走水。’

    ‘具体损失如何,不得而知。’

    ‘东北角粮山火势方灭,又有多处粮山走水。’

    ‘具体损失如何,因重兵把守之缘故,亦是无法探查。’

    ‘此后小半个时辰里,断断续续走水十余次。’

    ‘但每次火势方起不多时,便被扑灭。’

    ‘且这小半个时辰里,三十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时不时地便会发生躁动。’

    ‘虽每每皆被郡衙兵马镇压,但亦有大量百姓于躁动中受伤甚至是身死。’

    ‘后来孙道华命人临时搭建三处高台。’

    ‘并于高台处提审纵火之人。’

    ‘每次审问三十息,三十息内招供便可活,反之则当场处决。’

    ‘且被处死之人死后,其家眷亦不得安宁。’

    ‘此事一出,没过多久护城河粮山处时不时燃起的黑烟便彻底消失一空。’

    ‘与此同时,时不时便会躁动的三十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彻底归于平静。’

    ‘再后来。’

    ‘大量郡兵、衙役分散进入沮阳城内。’

    醉仙居客栈,甲等别院迎客堂内。

    潘永良、范元裕面无表情地端坐于太师椅之上。

    脑海中不断地提取着仆从所禀诸事中的关键信息。

    不知不觉间。

    潘永良、范元裕二人面上虽不见丝毫变化。

    但后背处却已然于无声无息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多时,已然口干舌燥的潘府仆从终是道尽了所有已知。

    “退下吧。”

    潘永良略作定神,随即微微摆手打发道。

    “是。”

    潘府仆从闻言连忙重重行礼,随即缓缓后退而去。

    待潘府仆从身影彻底消失于迎客堂外后。

    潘永良目光极其复杂地侧身看向身旁范元裕。

    “幸而你我在得知告示内容后,即使地改变了应对之策。”

    “否则你我两家今日里难免会惹来一身腥啊。”

    潘永良目光复杂,心有余悸地感慨道。

    早在郡衙平价售粮告示张贴之前。

    潘永良、范元裕二人曾定下两计。

    其一,联合一众世家、商贾,调集家仆、伙计混入百姓中平价购粮,消耗沮阳城粮食储备。

    其二,不患寡而患不均,将沮阳城平价售粮之事散布至周边城池。蛊动周边城池百姓购粮消耗沮阳城粮食储备。

    更甚于蛊动周边城池百姓,行闹事之举,将燕地的水彻底搅浑。

    而在郡衙张贴平价售粮告示。

    得知孙道华早有准备后。

    潘永良、范元裕二人果断放弃了先前计划。

    若非如此,定然难逃一身腥。

    醉仙居甲等别院迎客堂内。

    范元裕闻言同样面露复杂之色点了点头。

    “孙道华心机之深,远超你我所料啊。”

    “与这等人为敌,情同如履薄冰。”

    “若不时刻谨慎,必死无葬身之地。”

    范元裕满脸复杂地叹息道。

    潘永良闻言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随即再度看向范元裕。

    “孙道华此人非但心机极深。”

    “行事手段亦是雷厉风行,狠辣无比。”

    “若是不出所料的话。”

    “那数百名郡兵、衙役进城后。”

    “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擒拿那些不知死活的中小型世家、商贾。”

    “届时。”

    “那些中小型世家、商贾所运之粮。”

    “必然会被孙道华这贼厮充充入官仓。”

    “此等手段......此等手段当真是......当真是......”

    “唉!”

    潘永良叹息过后,脸色异常难看地开口说道。

    言及最后,潘永良再度重重叹息一声。

    范元裕闻言面色极其难看地沉吟片刻。

    片刻后。

    范元裕神色极其凝重地一字一句道:“一步接一步,一环套一环。”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

    “直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小型世家、商贾算计的死死的。”

    “此等人物,你我不可不防啊。”

    “此后你我两家于沮阳城内行事。”

    “必当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否则今日那些世家、商贾的下场,便是你我明日之下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