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詹竹缓缓将皇城外发生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言行之间。
未有丝毫的添油加醋。
“呵呵,倒是有趣。”
“他这是在点我啊。”
正德帝听闻全程之后,并未对二人之间的冲突有任何的点评。
反而是轻笑一声,说出了一番不可思议的话语。
“陛下,想来六皇子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
大太监詹竹轻笑一声,随即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大殿之上,许奕的表现,着实让詹竹眼前一亮。
见正德帝并未有生气的迹象。
因此,詹竹并不介意为许奕美言一二。
“怎么?收了许奕的银钱了?”
见詹竹为许奕说话,正德帝面色一正缓缓开口质问道。
说是质问,但脸上却未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六皇子倒是给了老奴一些银钱。”
“可老奴并没有收啊。”
大太监詹竹摊开手笑着坦诚道。
詹竹言语间虽自称老奴,但却未有丝毫的胆怯与拘谨。
反倒是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的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陪伴正德帝数十年,詹竹自然明白何时应当以何种态度来对正德帝。
最近几年,随着身体的愈发老迈,在詹竹的眼中,这时的正德帝是孤独的。
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而是一个忠心耿耿,愿意以平常心对他的老奴。
而詹竹,自然可以随时随地无缝衔接自己的态度。
果不其然。
正德帝闻言并未有丝毫的生气。
反而笑骂道:“你呀你,莫不是老糊涂了,那许奕给你银两,你收下便是。”
“现如今内帑空虚,你收了也好补贴一下朕的内帑啊。”
自旱灾爆发以来,空虚的不仅仅是国库,还有正德帝的内帑。
旱灾不止,正德帝自然也不好意思再从国库拿钱......
“倒是老奴的疏忽了,下次老奴一定一定。”
詹竹笑了笑,连忙开口认错。
至于正德帝方才所言,在詹竹看来半真半假罢了。
有些人的钱可以收,有些人的钱,则是说什么都不能收的。
“好了,既然这家伙都开始明里暗里点朕了。”
“朕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装聋作哑。”
“让内阁拟一道旨意,任命许奕为京兆尹,兼任关中赈灾总指挥使。”
“顺便再加上一句话,允他在赈灾期间,自由出入宗正寺。”
正德帝笑了笑,随即面色一正缓缓吩咐道。
“老奴领旨。”
正德帝面色一正,詹竹瞬间便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大声应是,随即拱手行礼,缓缓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
与此同时。
晋王府的马车已然疾驰在了城郊的官道上。
马车速度,相比城内,何止快了一倍。
不一会的功夫。
马车便抵达了宗正寺幽宁院正门口。
许奕刚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耳边便传来一声无比熟悉的惊呼声。
“六爷!六爷您回来了!”
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的赵守,在见到马车赶来的一瞬间。
便从地上坐了起来。不停地朝着马车挥手。
脸上挂着无以言喻的惊喜,脚步时不时的探出幽宁院的正门。
但却始终不敢踏出幽宁院正门半步。
脸上的惊喜,也渐渐的变成了焦急。
最后,更是险些哭出声来。
“奕儿,快回去吧,待你赴任前夕,二叔再来为你壮行。”
望着想出来迎接,却又不敢踏出幽宁院正门一步,急的快要哭出来的赵守。
许镇实在是不想打扰,这同命相怜的主仆二人团聚。
“那侄儿恭送二叔。”
许奕笑了笑,随即弯腰郑重的朝着许镇深深一拜。
许镇刚想摆手笑骂,但脑海中不知为何,却浮现出适才许奕弯腰时的郑重。
“好好好,这一拜二叔收下了。”
“快回去吧。”
许镇深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随即笑着摆了摆手。
当马车再度前行之际,许镇这才揉了揉不知何时,发干发涩的双眼。
“六爷!”
“六爷!”
“呜呜呜六爷!”
待晋王府的马车彻底走远之后。
赵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家六爷这不是活生生的回来了吗?”
许奕直起腰身,快步朝着小院走去,边走边笑骂道。
幽宁院内的赵守并未回许奕的笑骂。
并非赵守不愿意回答。
而是不能。
此时的他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发出来的却是啊啊的沙哑声。
距离幽宁院正门越近。
许奕走动的脚步便愈发的快乐起来。
到最后,快走俨然变成了小跑。
此时的许奕,哪儿有半分以往的阴沉与冷酷。
像极了一个离家多年,终于归家的孩童一般。
以往那无比厌恶的幽宁院,也因赵守的存在,使得许奕有了游子归家的急迫感。
“六爷!”
许奕刚一走进幽宁院正门。
赵守便猛地一下子扑了过来。
眼泪鼻涕更是一下子全抹在了许奕的蟒袍之上。
“额......六爷......”
意识到自己做了挫事的赵守,赶紧放开许奕。
无比认真的用衣袖擦拭许奕蟒袍上的鼻涕与眼泪。
“别忙活了,改日洗洗便好。”
许奕笑着拍了拍赵守的肩膀,显然并未将此当做一回事。
“那怎么能行,这可是六爷的第一件蟒袍。”
赵守眼角红润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弄脏了许奕来之不易的蟒袍显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呵,一件蟒袍罢了。”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许奕轻笑一声,随即呵斥道。
“哦。”
赵守哦了一声,随即吸了吸鼻涕,:“六爷,要不还是让赵守现在去洗吧。”
不知为何,赵守望着许奕蟒袍上的鼻涕,总是感觉异常的刺眼。
“天色已晚,明日洗这蟒袍会跑吗?”
许奕笑着反问道。
“不......不会。”
“那不就得了。”
眼见赵守的视线自蟒袍上的鼻涕处挪开,许奕不由得轻笑一声。
话音落罢。
许奕迈步走向房舍。
不知为何,往日里总是感到压抑的幽宁院。
此刻竟给许奕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那往日里总是被忽略的梅花,不知何时已然绽放出朵朵雪白色的花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