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钟摆声自金銮殿殿门口响起。
有资格参与议事的满朝文武百余人在钟摆声响起的一瞬间。
自发的前往金銮殿殿门口战列。
“你在这儿,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怕,二叔永远在你身旁。”
许镇临行前将许奕安排在宗亲队伍的中后位置。
惦念到自家侄儿是第一次参加朝会,且是关乎自身命运的朝会。
纵使知道自己侄儿心智过人,仍不可避免的再三叮嘱。
身为二叔的许镇此刻心中竟莫名其妙的生出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见许奕再三点头之后,许镇这才从袖摆中掏出白玉般,脚步略阑珊的朝着最前方走去。
“铛!铛!铛!”
清脆悦耳的钟摆声足足响了九次才停歇。
当钟摆声缓缓消散之后,满朝文武已然与金銮殿前列队整齐。
高大且充满森严感的金銮殿殿门被人从内缓缓拉开。
午后的阳光透过殿门、照耀进金銮殿内。
颇显的那高大无比的金銮殿气势森严,让人不敢直视。
文武百官在殿门彻底大开之后,这才缓缓走进金銮殿内。
越过门口威风凛凛的明光甲士,许奕彻底走进金銮殿内。
双眼目不斜视的同时,也在快速的用眼角打量着金銮殿。
金銮殿最前方的一座九层高台上,摆放着一把金玉雕刻而成的龙椅。
一身黑色龙袍,头顶一顶平天冠的正德帝端坐在龙椅之上。
其身旁一头生鹤发的老太监手持一柄看不清材质的鞭子恭敬的立在一旁。
此人赫然正是那互道过善意的老太监詹竹。
龙椅的左下方,身着墨玉麒麟袍的许雍正襟站立、目不斜视。
但不知为何,许奕总感觉许雍的眼角亦在偷偷的观察着自己。
“啪!”
老太监詹竹将手中的长鞭重重甩响。
“上朝!”
偌大的宫殿内同时回响着两种声音,一种是清脆的鞭子声,另一种则是詹竹的公鸭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齐刷刷的朝着龙椅之上的正德帝弯腰行礼。
在非大朝会与祭祀大典等仪式上,大周王朝的君臣之间,一般并不流行跪拜之礼。
“众爱卿平身!”
许是当初建造金銮殿时,便经过无数能工巧匠的深思熟虑。
龙椅之上的那人只需轻轻开口,其声音便能通过回音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官员的耳中。
其声恢宏浩大,且充满威严。
皇家之物,当真是自有其奥妙所在。
“谢主隆恩!”
文武百官在闻得平身之言后,再度齐刷刷的直起腰板。
一切,都好似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何人有事呈奏。”
正德帝的声音自龙椅上传出,经大殿回响之后,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个在场官员的耳中。
“何人有事启奏?”
正德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并非正德帝故意不开启今日议事。
而是自太祖皇帝起,便定下规矩,朝会伊始,帝王三问。
三问过后,若无他事,当正式开启议事。
此举一来是为了彰显国君以天下事为先。
二来则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发生。
若无意外,每日朝会的大部分内容早在一天前,便会由内阁呈送到皇帝案头。
当第二问缓缓消散之际。
文官中后方位置走出一身着绯红色朝服之人。
“陛下,臣有本启奏。”
身着绯红色朝服之人恭敬行礼随即大声启奏。
“常爱卿何事启奏?”
正德帝略感有趣的看向台下的常水荣,登基二十九年来,正德帝最喜常水荣这般官员。
每每都能给他带来一丝不一样的惊喜。
“回陛下,臣要弹劾。”
此言一出,满朝官员无不侧目,祭天大典之后,便是有关赈灾一事的商议。
这是所有有资格参与朝会之人,人尽皆知的事情。
常水荣这个时候弹劾?要弹劾谁?弹劾的又是否是己方之人?
“常侍郎,莫要忘记今日的正事。”
一身大紫色朝服的上官鹿扭头看向常水荣,言语中看似提醒,实则是在警告。
没有人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更何况还是在即将开始关中大议的前提下。
天知道这常水荣此番弹劾的是不是自己一系的官员。
“上官首辅所言极是,吾等当以关中大灾为重。”
“常侍郎想要弹劾,可等朝会结束后,再行弹劾之事。”
一向与上官鹿不和的谨身殿大学士姚延津扭头看向常水荣。
二人固然不和,但在某些时候,却又是利益共同体。
且,对于一向以孤臣自称常水荣,同样不喜。
“二位阁老此言差矣。”
“常某此番弹劾虽不如赈灾一事紧要,但却事关皇家礼仪。”
常水荣面对两位阁老依旧不卑不亢。
不知为何,闻得弹劾之人非是官员,而是宗亲,姚延津与上官鹿二人对视一眼。
皆默默的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咳咳。”
正德帝轻咳一声,严肃道:“事关皇家礼仪,同样不可小觑。”
“常爱卿尽管奏来。”
“是!”
得到正德帝应允的常水荣,拱手行礼随即面不改色的朗声道。
“臣今日所要弹劾之人,正是当朝六皇子。”
“身为皇子,入殿却衣衫褴褛,着实有失皇家风范。”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许奕,一些官员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怜悯之色。
正德帝自继位以来,尤为注重皇家礼仪。
曾有宗亲,便因不经意间触犯皇家礼仪,而被正德帝好生训斥。
不仅罚了半年俸禄,更是当众延仗二十以儆效尤。
这六皇子刚刚走出宗正寺,便触犯皇家礼仪。
着实让人不知该说他是倒霉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六皇子许奕?”
正德帝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反问响彻在大殿内。
着实让许镇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熟悉正德帝的他如何听不出来此时的正德帝已然有些不太高兴。
本就因巫蛊之祸被软禁八年。
现如今又触犯皇家礼仪,这可如何是好。
许镇担忧的看向依旧面色如常的许奕。
见许奕面色如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回身之际,眼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常水荣,直吓的常水荣险些摔倒在地上。
纵横沙场二十余年充满杀意的眼神,又岂是他一个个小小的御史台左侍郎能够承受的住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