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自在一辈子没个正形、不着调,徐亦航又脸皮薄、不愿因身外之物较真,这二人还真是王八找上鳖了。
公孙自在腆着脸开口借银子,徐亦航也不好推辞,正要吩咐周忠拿个两三百两应付过去,却听那镇海霹雳棍孙三立问道:“徐少侠方才是打探飞剑门吗?”
徐亦航见有人打岔,心中暗乐,公孙自在直拿眼瞟孙三立,可那孙三立好不容易结识了徐亦航、周忠这两位地字榜高手,那还顾得公孙自在怨恨的眼神。
徐亦航也不提银子的事了,跟孙三立说道:“孙兄跟飞剑门有旧?”
孙三立倒也算实诚人,老实答道:“在下与飞剑门倒没什么交情,只是在下几人在这颖阳地界多年,对飞剑门倒是多有了解。”
徐亦航问道:“那烦请孙兄说说?”
孙三立说道:“这飞剑门立派收徒时间不长,也就二十来年,但门派武学落虹剑法却是厉害,而且择徒的标准极高,只有天赋上等的少年才能拜入其门中,虽然是小门小派,但在中原地界也颇具威望,其现任门主霍英位列风云榜地字中等,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
徐亦航又问道:“只收天赋上等的少年?若是练武奇才,人家为何要投他飞剑门?上清派、北苍派、三绝门哪个不比飞剑门强?”
孙三立道:“大门大派英才太多,难出头,而且还有不菲的入门拜师礼金,寻常人家根本承担不了,还不如择个靠谱的小门小派。”
徐亦航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这飞剑门的行事作风如何?”
孙三立回道:“飞剑门弟子很少下山,常年在那盖平山习武修练,行侠仗义?还真没听过;作恶多端?也没这传闻。不过门主霍英好像在城中置办的产业,有宅子、有生意。”
徐亦航纳闷道:“不行走江湖?只躲在山上练武?”
孙三立说道:“听闻飞剑门弟子学艺有成下山后,都会投效北周朝廷,但这只是传闻。”
徐亦航暗道:“投效北周朝廷?嗯,那镇武司李成孝便是飞剑门弟子。不过这飞剑门在山里深居简出,是如何截断南齐商路的?”
孙三立问道:“徐少侠打探飞剑门,是想找霍门主一较高下?”
徐亦航回道:“是也不是,我与老周自蜀地远道而来,自要会会中原武林各路豪杰。”
孙三立恭维道:“少侠武功高强、心志高远,在下佩服。”
徐亦航正要谦虚几句,却听公孙自在说道:“三立,别拍马屁了,这小子可比你想象的要坏多了。”
“啊?”孙三立诧异道。
这空公孙自在抢了话茬,说道:“小友?老夫银子的事?”
徐亦航道:“吃饱喝足再说。”
。。。
半个时辰后,颖阳城主街。
“亦小友走慢点,唉,老夫吃多了,这脚步跟不上啊。”
“您老轻功冠绝天下,会跟不上?老周怀里可是有三千两银票啊。”
“哦?老夫来也~~~”
。。。
十数日后,颖阳城外茶棚,徐亦航、周忠二人闲坐。
徐亦航道:“经过这些时日的勘察,飞剑门竟真如孙三立所说,除了门主霍英每隔五日进城小住外,竟无一个飞剑弟子下山。”
周忠道:“你是不是又犯毛病了?挑花枪门时,你心软了,如今对上飞剑门,你又查的这么仔细,何苦呢?只按齐王吩咐的办就成,你管他飞剑门是正是邪作甚。”
徐亦航道:“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这武林可不是齐王说了算,若是你我乱杀无辜被人知晓,只怕到时便会如那黄乱一般,被武林正道所不容。”
周忠说道:“那你就不怕惹恼齐王?再斩你一次?”
徐亦航瞟了周忠一眼,说道:“你真当那时我跑不了?”
周忠讥讽道:“你能耐大,当年被人关在军帐里待斩。”
徐亦航念叨道:“里面的事你不懂,有些人、有些事必须经过生死考验。”
周忠又问道:“不说这个了,有一事老周我就纳闷,那什么开天大手印和镇海霹雳棍想追随与你,你为何推辞掉了?”
徐亦航道:“那几人不过寻常江湖客,且不说刚刚认识不摸底细,就说你我二人干的事,若是带着他们不仅多些麻烦,弄不好还会误人性命,何必呢?”
周忠道:“公孙蛤蟆呢?那老头的轻功独步武林,好歹也是风云山字榜的高手。”
徐亦航道:“唉,公孙前辈虽然行事不着调,但曾想冒死救我,我又岂能恩将仇报、将他带入险地?”
周忠正要再说什么,却瞧见南边本来七八骑,为首那人身躯肥胖、蓄着两撇小胡子,骑着高头大马正得意的往两人这打量。
周忠乐道:“余司马来了。”
徐亦航转头去看,这空余巳仁数骑已到跟前,只见这余胖子翻身下马,好不潇洒,却是过于肥胖,左脚被马镫绊住,一个趔趄直接一脸拍地上了,那腿还挂在马镫上。
徐亦航一时没忍住,嘴里的粗茶一口喷将出去,周忠更是起身大笑道:“余兄行的好大的礼,老周我实是受不住啊。”
余巳仁的随从急忙下马将其扶起,这几个随从一脸尴尬。
余巳仁轻抚脸上泥灰,拍了拍衣袖,不以为意地说道:“幸好不是过大年,不然免不了你二人的压崇钱。”
余巳仁几步落座,也不客气,取来茶杯自斟自饮,片刻后说道:“齐王前些日子急召我回寿城,有密令让我转达。”
徐亦航道:“我与老周还纳闷,怎么这颖阳地界找不到你留的标记,敢情你是根本没来。”
余巳仁道:“老余我有什么办法,王令如山。”
徐亦航问道:“齐王给你下的什么令?”
余巳仁叹了口气,说道:“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齐王严令,必须彻底除掉飞剑门,不得再如花枪门那般自作主张。”
徐亦航思量了思量,说道:“齐王已经信不过我了,若是我轻描淡写处置了飞剑门,齐王八成会拿我治罪。”
余巳仁道:“不错,花枪门、东海帮,齐王责怪你处置的太过柔和,没有达到削弱其实力的目的。”
这时周忠说道:“我就说吧?齐王早晚拿你开刀。什么叫王令?王令就是不容置疑、坚决执行,若是臣子都如你这般,那齐王还有何威信可言?”
徐亦航说道:“得,老周你忠言逆耳,是在下固执了。”
周忠道:“那你我今夜就摸上盖平山?杀飞剑门个措手不及?正好余兄带人到了,可以援手。”
余巳仁也不说话,按着那壶粗茶猛劲往嘴里灌。
徐亦航鄙夷道:“您是几辈子没喝过茶了?就这点功夫续了几壶了?”
余巳仁一抹嘴,说道:“齐王还叮嘱,胡抗的弓弩骑能不用便不用,以免留下痕迹被人察觉。”
徐亦航道:“那齐王的意思是让我与老周单挑整个飞剑门?”
余巳仁悠悠地说道:“齐王算个球,在王城里他是齐王,出了王城老子说了算。”
徐亦航一脸不可置信,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余巳仁,暗道这余胖子何时这般胆肥了?
余巳仁又说道:“蒙汗药,我已备妥,若是上山时被飞剑门察觉,胡抗的弓弩骑会直接参战。”
徐亦航一巴掌拍向余巳仁后背,直拍的余巳仁浑身肥肉乱颤。
徐亦航大喜道:“不愧是将军府司马,有些胆气魄力。”
余巳仁撇嘴道:“你当是老余我愿意去惹那飞剑门?还不是胡抗那小子,死活要为你上山开路。”
徐亦航闻言黯然,问道:“胡抗等众弟兄可好?久别未见,也是挂念。”
余巳仁道:“好,好的很,胡抗这帮人自从跟了邢宗良,那趾高气扬的劲!弄的好像整个南齐就他们是精锐,这些日子划到我手底下听令,还偶尔跟我对着干。”
徐亦航道:“骄兵弱将,胡抗没直接撂挑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余巳仁翻了翻白眼,也不反驳。
周忠在一旁只听不说,这两人都说齐王算个球了,他哪敢插嘴,周忠虽然狂妄,但毕竟是军营战将出身,骨子里对王权还存着点敬畏感。
这三人在这密谋灭人门派,却没瞧见隔着几个桌有一年轻人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他们。
。。。
入夜后,月黑风高好杀人,盖平山山脚,一群人悉悉索索猫在林子里,这寂静的夜里,除了清脆的虫鸣声、山风刮动树叶的沙沙声,只有这些人沉重的呼吸。
“属下参见亦大人!”一汉子轻步寻到徐亦航身旁,抱拳便拜。
“胡抗,久违了。”徐亦航回道。
胡抗身后五十精卒单膝跪地低声拜道:“我等参见亦大人!”
徐亦航摆了摆手,说道:“今夜事关生死,尔等不必拘于礼数,切莫被山上的人察觉。”
胡抗道:“谨遵大人之令。”
徐亦航问道:“你手下其他人呢?”
胡抗道:“属下担心人多动静太大,就将其余人马留在两国边境处,大人放心,今夜来的这五十个弟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徐亦航道:“我岂会对你们不放心?你们都是当年随我出生入死的勇士,我最了解你们。”
胡抗眼中似有热泪滚动,回道:“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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