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知道此次劫狱是他牺牲最大,也是功劳最大那个,感激说道:「阮公子莫拜,本王此次能够成功出狱,多亏了阮公子为义舍己,现下成了魔族之人,日后都要效忠于魔族,这份亏欠,本王实在难以弥补!」燕王说着脸上浮现出伤心难过之情,看着面前的阮凌志,站起来,向他盈盈一拜。
阮凌志见燕王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实在愧不敢当,双手举托住燕王道:「燕王见外,我阮凌志这条命,本就是燕王给的,别说是归顺魔族,就是今后要我的姓名,我阮凌志也在所不惜!只是…我尚有一事相求!」
阮凌志说着,向着燕王下跪,俯首看着地面道。
「阮贤侄快快请起,有什么请求你尽管开口,本王定当竭力满足!」燕王搀扶着阮凌志道。
阮凌志抬头看向燕王,眼神中的神情,悲痛又夹杂着怨恨,停顿好久,这才开口道:「当年家父惨案,想必整个云城都已知晓,凌志此生无愿,唯求有朝一日家父能沉冤得雪,凌志虽死足矣!」阮凌志此话一说出口,眼神中顿时充满热泪,紧紧握住燕王的手,许久都不放开,他这番话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今日能够被燕王知晓,也算是他心愿了结。
而他虽然成为魔族一员,可是却只是个微末之辈,无法撼动腥风血雨,更不可能令皇上重洗旧案,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全都压在燕王身上。
更何况在他这将近一年的观察走访中发现,燕王确实是个深明大义,于手下于有才华之人体恤抚慰,所以才能如此深得人心,这才能在自己入狱之时,还有人愿意顶着杀头之罪,在宫墙外长跪不起,为的就是能为燕王沉冤得雪。
阮凌志此番心血,是必定要得燕王成全不可。
只见燕王伫立凝视他许久,眼眶四处渐渐泛红,微微摇首,痛心难掩道:「原来你竟然是阮将军之子!哎呀,贤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燕王说着看向荀彧,厉声道:「还不快将阮贤侄请起身来,哪里有让名士之后跪拜我的道理?!」中文網
燕王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统统看向阮凌志,荀彧受到燕王如此命令,更是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拉起阮凌志道:「阮公子,之前不知,多有得罪,希望你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我们!」说着一脸愧意的看向阮凌志。
阮凌志摇了摇头,表示否决,每次一提及父亲之事,他总是难掩心中之痛,心绪起伏颇大,难以恢复,眼下更是眼噙热泪,哽咽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贤侄放心,眼下我虽不能回府,可是在云城的势力依旧盘根交错,现下已经得救,今后无论如何定会将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终生使命,令阮将军沉冤得雪,也一定会替阮贤侄讨一个公道!」燕王此话说的情真意切,慷慨激昂,任谁见了都会动容此人真是一个知恩图报,深明大义之人。
可是事实究竟如何呢?到底会不会像他自己承诺的这般,还是要等到以后才能见分晓。这是陆雪渊当时在冷庙前听到的感受。
毕竟事关生死,谁都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做出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的承诺,又或者只是为了说些好听又利耳的话,来一时蒙蔽当前之人,好将此事尽快掩盖过去。
反正陆雪渊对当前的形式,并不乐观。
就在众人诉说着感激之情时,陆雪渊站在冷庙一角,对着他们冷冷开口道:「任务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
待她说完后,燕王才注意到在这小小冷庙的一隅,竟然还伫立一个女子,向着寒风,一刻也不曾
低头。
燕王定睛一看,这才觉得几分熟悉,脸色顿时变了又变,一双老鹰一样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陆雪渊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当初若不是你们,本王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人冤枉,害的皇上听信你们的谗言,要将我置于死地!!!」
燕王说着就要上前去,却被人拦住。
阮凌志恢复了神情,解释道:「燕王有所不知,这次劫狱,有一半功劳是陆姑娘的,若非她熟悉皇宫地形,在下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燕王救出天牢,说不定…说不定……」
阮凌志最后说的吞吞吐吐,可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若不是陆雪渊的帮助,燕王也不会这么快从牢狱里出来。
燕王何等聪明,怎会不知晓话中的深意,听到阮凌志这般说,脸上的表情这才和缓一些,顺势说道:「哼,年轻人嘛,做事难免冲动,这次就看在你救护有功的份上,就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不过我倒是提醒一句,没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免得酿下恶果,因果轮回!」
燕王本就是驰骋沙场的一员名将,即使人到了中年,又遭受几天苦行,依然威风凛凛,俯首盎然。他说这番话时,就像是在教训一个毛头孩子,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在先。
陆雪渊心中冷笑,表面却没有丝毫表露。这次若非事出有因,又事急从权,她何须潜去皇宫亲自护送燕王出来,更何况他还曾害的楼王入狱,楼意差点中毒身亡,虽然说有些事情是间接情况下发生的,可是有罪就是有罪,不会因为一份感激和好话就摆平自己心中的看法。
她也没有如实说出心中所想,而是转身面对着燕王,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凌厉的意气,开口道:「燕王言重了,若非某人胁迫,我也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说完瞥了眼燕王身侧的阮凌志,眼神微挑,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你想要的已经达成,那么现在你该告诉我了,我想要的究竟在何处?!」陆雪渊此话说的极有压迫感,瞬间整个冷庙寂静非常,只能听见北风在门外呼啸,吹得木窗「吱呀」作响的声音。整个寺庙之内,连呼吸声都能分辨清楚分明。
阮凌志看她这般模样,想必忍耐已久,本来就对她没有十分敌意,现在自己心愿已经托福给自己信任之人,就连之前她把自己用离火烧的差点没命的愤意,也烟消云散。其实说开来,陆雪渊与楼意有情,而楼家又对他有情,这样一算,陆雪渊与他也并非什么世仇,不可原谅。
他朝前几步,走到冷庙门口处,对着站在角落里的陆雪渊道:「请移架门外,我再与你细说。」
陆雪渊听他这般说后,也跟着他走出了这座冷庙。
冷庙外,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枯黄,被风吹的没剩几片,却总有那几片叶子,任凭寒风如何刺骨萧瑟,却始终停留在树梢,不愿离去。
人的执念,便也是如此吧!陆雪渊看着寺庙前的树梢,心中感叹到。
阮凌志站在她的前面几米处,见她出来,回过头来,看向她道:「陆姑娘,首先我很感激你,能够帮我把燕王救出来,不论是何缘故,你都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
他说着便要向陆雪渊俯身行跪拜之礼,却被陆雪渊右手伸出的孤神剑直接挡住了身躯。
陆雪渊手握着孤神剑,剑身抵住他的双肘,使他无法行礼,见他神情恍惚一刻,突然直起身子,这才收回自己的孤神剑,侧转身,只将头转过去面向他,说道:「你真的相信燕王能帮你达成心愿,替你父亲洗脱冤屈?!」
陆雪渊看着他,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音色冷淡的问道。
显然,阮凌志并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听到陆雪渊这般问时,愣住有一秒。随后才回答道:「疑人不信,信
人不疑!我阮凌志这一生虽无名无辈,可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就像陆姑娘这般重情重义之人,若非我们各为其主,所谋不同,否则也定能成为至交好友,一起握酒笑谈了!」他说着又将自己手里的折扇打开,寒风腊月,阮凌志身着华服,举着一把折扇,脸上的黑青印记,说明他专属与魔教的痕迹。
早晚,都是要与陆雪渊有一战的。这件事,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陆雪渊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之前几番力气都没能改变阮凌志对于世俗规矩的看法,执意认为只有推翻皇帝才能为父亲洗脱冤情。现在他眼看着自己心愿就要达成,再怎么劝说,也是于事无补的。
陆雪渊站在原地,将手中的孤神剑竖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眼神突然阴鸷,开口便见一团雾气。说道:「那楼意呢?你们把阿意藏到哪里了?」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些正道的威严和高傲。
阮凌志手中的折扇突然顿住,眼神中的笑意忽然蔓延,抬眸看着陆雪渊道:「我那表弟可真是个天生好命之人,从小得父母疼爱,还能遇见陆姑娘这般情深意切之人,实在是,令人羡慕!你放心,他此刻正好好的呆在天音阁里,由魇魔看押着,没有魔尊的命令,谁也不能将他怎样!」
阮凌志说着超前几步,从陆雪渊身旁擦肩而过,目光落在它身上一刻,却又忽然挪开,继续大步往寺庙走去。
等他快走到寺庙之时,却突然停下脚步,身子一顿,对着身后的陆雪渊侧目道:「天音阁地牢,快去救他吧!」接着便回过头,超前走去,在进入冷庙之后,反手将木门「吧唧」一声关在了陆雪渊面前。
陆雪渊望着阮凌志的背影,忽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之感,却无从言谈到底是为何。只是对着从自己面前关上的木门,道了句:「多谢。」便匆匆赶去暮城天音阁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