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字体上可以看出来,谢十八写这些信息,越写越迅速。
谢十八应该是走进了观山窑窑厂,见到了更多不可思议之物。
他的字,龙飞凤舞。
随后他提出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需要土。”
林峰什么话都没说,眼睛直勾勾的在这个需要土上面停留。
“土是万能的融合剂,是这个窑厂建立的初衷。
我用这里的土,弥补了伤势,不过情况很不好。
这土有些问题,我没有找到祭品——我又不能把他给祭祀了——(一段长长的划痕,仿佛他写的速度太快了,也好像是他分心了),他们快来了。
我有些发烧,并且这土的副作用,着实是有些太大了。
我开始感受到了副作用,渴血,严重的谵妄,应该就是这么写的,我姐姐还是精神科医生呢。
就希望他命好一点,在我没疯之前,来到黄河边。
实在不行,走出观山窑窑厂,找到一只鸡,一条狗也行。”
林峰再往后翻,发现后面的诸多文字都泡在了血污之中。
大量的血污,叫原本写下来的文字难以辨认,越往后,这些血污越多。
林峰合上了笔记本,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上。
谢十八的笔记本上,出现了第三人称他,他是谁?
林峰的目光留在了快递的寄件人上面,韩某人。
是韩教授?
他们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
并且土是融合剂。
融合剂?
林峰希望谢十八的表述准确。
既然他姐姐是精神科医生。
林峰也希望他是一个“文化人”。
对于自己的说辞负责。
融合,他需要用融合剂,将自己和“画皮”融合在一起,掩藏自己的气息。
不然进入游戏,到了“鸭子沟”里头,他会卡关。
杨家村,这样一个山里的村子,到处都是秘密。
准确的说,整个山里,都是秘密。
林峰回想过整个事情经过。
从最后断断续续的话里。
林峰知道杨家村发生了什么。
整个杨家村的招魂。
分为以下几步。
第一章:未雨。
在林峰到达一个多月之前,天不见雨,人心浮躁。
更加不妙的是,村长家的老太太,禄粮够了。
快要驾鹤西去。
眼见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加上久不下雨,大家心里都很着急。
村长把能做的事情,做了一个遍,什么雨童,雨戏。
可惜都无用。
直到在一个月之前的某一天,好端端的,发生了崖崩。
崖崩之后,大家伙儿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窑洞,他们在窑洞里面,发现了大量的尸骨。
这些尸骨骨头上都有刀斧加身的痕迹,就仿佛是被人故意砍死,留在这里的。
那场面,骇人的紧。
惊慌失措之下,杨家村的人,将其再度掩盖了起来。
当做无事发生。
当时的青壮,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
不过死去的这些人旁边,有一些看起来值钱的小玩意。
大家虽然害怕,可是该拿的也敢拿。
就算是杨家村村长,也没法子叫大家手脚干净。
拿了些什么,他也只装作看不见。
毕竟,他也拿了不少么。
几个完整的陶罐,他就拿回家去,这么好的陶罐,也能放腌菜不是么?
实在不行,也能放些种粮什么的。
崖崩的当晚,村长家老太太就驾鹤西去了。
村长睡觉的时候,梦到了自己母亲在地狱里面哀嚎。
老太太在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刑罚之下,痛苦哀嚎,场面极具冲击力,村长吓得尿了炕,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那场面,吓坏了村长。
并且在梦里,有人隐隐约约告诉他,他可以叫死去的人活过来。
只需要听他的,进行一场献祭。
事情就结束了。
啥叫献祭,村长真不懂。
但他亲眼见到了“地狱”,那声音告诉他,只需要杀一个人,在村口的槐树底下。
不但他娘能活下来。
就连他本人,也都不用受到这样可怕的刑罚!
槐树?
村长不明所以,村口的老槐树,自从他小时候就有了。
据说槐树在这里的年岁很久了。
并且因为这槐树年长的缘故。
村子里面的孩子,很多时候都会拜这一棵槐树为干爹。
在上面系上红布。
做了这个梦,村长惊疑不定。
吊死人的事情,村长不是很敢做。
第二天,他去龙王庙上香,顺便去土地庙上香,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龙王泥塑母胎,土地庙阴森可怖。
无奈之下,他选择去找附近看事的先生。
看事的先生出去了,说不久后再来。
结果没有想到,他去上香完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村子里面的一个婆娘,吊死在了村口的槐树上。
风一吹,死不瞑目的眼睛就望着村子外头。
村长盯上了那浑浊的眼睛。
遍体生寒。
那是村子里面的面孔。
……
第二章:邪念。
杨家村,小小一个村子,一点儿都不大。
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一清二楚。
死去的婆娘,是杨六娃家的。
杨六娃是一个羊倌。
日子过得红火的很,杨六娃的婆娘,在村子里面也是声音最大的。
别人吃不饱的时候,她家就有精面吃。
杨六娃的羊倌是一个技术活。
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把羊,从这个县城,赶到另外一个县城,一去就是半个多月。
不管是给羊肉馆子里面赶羊,还是其余情况,赶羊都是一个辛苦活计。
路上不说土匪路霸,单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就能叫人瘦成人干。
要是羊跑了,还要给人赔钱。
杨六娃能在这一行干这么长时间,就足见本事。
这是一个有本事的,村子里面对有本事的人,那都是高看一眼,身份地位都高的很。
杨六娃这次回来,是因为杨六娃他爹不行了,所以他回家,想要见自己爹最后一面,陪他最后一程!
村长啥话都没说,叫人将杨六娃婆娘从树上解下来。
杨六娃在家里,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可惜,光打雷不下雨。
他哭的撒泼打滚,说是他爹和他媳妇子,都死了,他活的没意思。
场面像是一场默剧,表演的人技术不精,哭的难受,哭的悲伤,可是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站在周围,诡异的看着杨六娃。
气氛沉默的有些叫人压抑,村长偷偷看过去,发现其余人都和他一样,眼神之中都很冷漠,蕴含着一种叫人心悸的情绪,大家像是受惊的兔子,时不时的抬头交换一下眼神,随后又将眼神垂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羊倌六娃家的薄棺。
就像是恨不得一口将这薄棺吃了一样。
最后就连杨六娃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如饿狼一样的人,咽了一口唾沫。
有一位长辈犹豫再三,还是晦涩的张口:“六娃子,你大走了,咱都伤心的很,要不你把棺材打开,我都看看你大的样子。
也算是见了最后一面。”
杨六娃有心不许。
可是看到了平时对自己赔笑的亲戚,那脸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他最后还是没敢说一个不字来。
他颤抖着打开了薄棺,露出了里面的尸体——干瘪无肉的一具老汉尸体,穿着寿衣。
这已经是富贵人家的配置了。
有棺材,有寿衣。
杨六娃他爹,的确是死了。
村长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杨六娃他爹的脖颈。
所有人都不说话,盯着村长。
村长没有感受到脉搏。
也许,杨六娃他爹,的确是死了。
离开的时候,村长忽然看到了杨六娃家安静无比的宅院,他想到的不是牲口呢。
他想的是,狗呢?
作为一个赶羊的羊倌,杨六娃家里一定是有几条狗的,这些狗是杨六娃的宝贝。
平时到了晚上,杨六娃家都会有狗叫的声音。
可今天,为什么杨六娃家的狗,这么安静?
它们呢?
……
第三章:同室操戈。
杨六娃爹没了,媳妇死了,这理应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像是杨六娃这样的人,都是要大办特办的,办丧事也是表达自己权力的一种方式。
可是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面没有悲伤的气氛。
如今的村子里面。
只有更加诡异又可怕的气息笼罩在里面。
杨家村很穷,晚上天亮之后,就连吃饭都是摸黑吃。
没有灯光的山村,黑的惊人。
就算是没有夜盲症的人,也看不清东西。
可就是这样,杨六娃还是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就在门板后面,就在墙后面,就在高低错落的高原宅子上面,偷偷的看着院子。
偷偷的看着他。
叫他遍体生寒。
像是他赶羊路上,见到的狼群,那些狼就这么盯着人,盯着羊,只要有任何一点不对,它们就会冲上来,将羊叼走。
现在的杨六娃,就有这种感觉。
他就像是羊群里面的羊,其余的人,都是狼。
可他不能走。
咬了咬牙,他没有开灯,摸着黑,他朝着拴住了牲口的牲口圈里面摸了过去。
村长就躲在黑暗之中,听着杨六娃细碎的声音。
他像是一具尸体,半夜翻墙走进了杨六娃的家里。
躺在杨六娃家的后院里头。
听着杨六娃的一举一动。58xs8.com